「好。」查六來回踱步。「再接著說:以後不許脫人家衣裳。」
「我只是威脅--」
「念!」查六生氣地往桌上抽了一鞭。
她一張臉垮下,委屈地道:「你做什麼這樣凶人家?徒兒哪兒做錯了?」
查六瞄她一眼,歎口氣後在椅子上坐下。「小星兒,師父不是凶你,你……」他抓抓頭。「這要我一個男人怎麼說?我不是才跟你說過男女授受不親嗎?你怎麼……怎麼去脫人家的衣裳?」
「他不告訴我玉像在哪兒,又不肯跟我走……」
「那也不能這樣就想扒光人家啊!」他訓道。
「徒兒做都做了,您再凶也於事無補。」她囁嚅地說。
他瞪她一眼。「我當然知道於事無補,可我一口氣悶著,能好受嗎?」他惱火地拍了拍桌子。「再說那小子……我跟他不對盤,這會兒倒好,成了一家人了,我能舒坦嗎?」
「師父。」星羽小聲的喚道,示意他安靜。「徒兒就是要跟您說這事……」她竊笑。「咱們可以趁這時候好好找玉像,等玉像一拿到手就開溜,讓那個信口開河的無賴自個兒成親去。」她悶笑著。
查六瞪大眼。「開溜……你不成親了?」
她搖頭。「我得去找我爹我娘,哪能留在這兒成親?」
他大驚。「不行!」
「為什麼?」她很納悶,覺得這計畫很好啊!
查六張開嘴,但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已經答應人家了,怎麼能開溜?」他好不容易擠出話來。「這要是……要是傳出去,諸葛府怎麼做人?而且,你的名節也毀了,以後……以後怎麼嫁人?」
星羽狐疑地看著他。「師父,我真是愈來愈不懂您了,不是才說討厭展公子的嗎?怎麼現下聽來,您倒想我嫁給他?」
查六慌亂地道:「胡說!」他拍桌子。「我是不想你嫁他,可眼前也由不得咱們了,是不?」
「怎麼會由不得咱們?」她不解。「這兒又不是牢囚不能走,只要一拿到玉像,咱們立刻腳底抹油……」
「那不行!」他反對。「太缺德了。」
「哪兒缺德了?」她大惑不解。
「諸葛老爺是誠心要你做他的媳婦,咱不能這樣回報人家。」他大搖其頭。
想到方才四兒提及老爺要替她做衣裳的事,星羽也不由得內疚起來。「那怎麼辦?」
「小姐--」四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老爺請您到花廳用膳。」
「知道了。」星羽起身對師父說道:「咱先去吃飯,徒兒再想想看有沒有別的法子。」她得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行。
☆ ☆ ☆
「昨晚睡得可好?」諸葛悉笑著詢問。
「睡得很甜。」星羽點頭回答。「您今天氣色挺好的。」
「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殷三娘替丈夫夾了些菜。「星羽姑娘多吃點,別客氣。」她招呼著。
「叫我星羽就行了。」她不客氣地夾了只大雞腿。「師父,這給您。」她將雞腿放到師父的碗裡。
「那是我要的。」諸葛廷祿忽地出聲,一臉的不高興。
「廷祿。」諸葛奚不悅地瞥向他。
「你碗裡不也有一隻嗎?」星羽指出事實。
「沒關係,這給他,好菜多的是。」查六一點兒也不以為意。
「我不要了。」諸葛廷祿慍怒道,誰要他假好心啊!
諸葛奚鐵青著一張臉。「你--」
「沒關係、沒關係。」查六連忙打圓場。
殷三娘立刻轉移話題說:「星羽姑娘,來,多吃些。」
「好。」星羽望著一桌好菜,心情很愉快。「對了,夫人剛剛說什麼喜事?」星羽一邊吃魚一邊問。
殷三娘笑了笑。「當然是你跟昱觀的婚事。」
星羽停頓了一下。「哦!」她應了一聲,往旁邊的展昱觀瞄去,只見他就顧著吃飯,連話也沒搭一句。
當她的視線觸及坐在展昱觀隔壁的諸葛廷祿時,發現他正不以為然的瞪著她,她納悶地回視他。
「不曉得你府上還有哪些人?」殷三娘詢問道。
星羽回神。「就我跟師父。」
「你沒爹娘嗎?」諸葛廷祿衝口問。
「廷祿!」諸葛奚斥喝一聲。「你的禮貌哪兒去了?」
「沒關係。」星羽微微一笑。「我爹娘正等著我去找他們。」
查六咳了一聲,讓蟹肉嗆住。
「師父,您怎麼了?」她急忙拍他的背。
諸葛奚與殷三娘一臉疑惑。「這是什麼意思?」殷三娘追問道。
「我……」
「這事……」查六連忙打斷徒兒的話,看向諸葛夫婦。「這事說來話長,私底下再說。」
「為什麼不能在這兒說?」諸葛廷祿反問。
「廷祿。」展昱觀首次出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追根究底?」
「你三年沒瞧見我,當然不知道我變了多少。」諸葛廷祿衝口而出。
「廷祿--」諸葛奚放下筷子,怒容滿面。「你是怎麼回事?」
諸葛廷祿漲紅臉,隨即丟下筷子,氣鼓著一張臉起身跑出去。
「你給我回來!」諸葛奚憤而起身。
「坐下。」殷三娘拉著丈夫的手臂提醒。「有客人呢!」
查六與星羽面面相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孩兒先告退。」展昱觀起身,恭敬的說。
「不用理他。」諸葛奚仍怒氣未消。
展昱觀沒應聲,只是轉身離開。
星羽看看他,又看看諸葛老爺。「我也去。」她跟在展昱觀身後跑出去。
「小星兒。」查六喊道,她跑去湊什麼熱鬧,真是的!
諸葛奚不發一語,最後歎口氣。「讓你見笑了。」
查六連忙打圓場。「沒這回事,小孩子就是這樣,來、來,吃東西。」
星羽在廊廡上攔下展昱觀。「你們怎麼了?」她真是一頭霧水。
他低頭瞥她一眼。「這不關你的事。」他不懂她為何也跑出來。
「我知道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好奇。」她走在他身邊。「弄不懂你們在吵什麼。」
「你不用懂。對了,你跟你師父今天就離開。」
「我不離開。」她搖頭。
他停下腳步。「念在你師徒二人不是大奸大惡之徒,擄人這事就當沒發生過,我不追究,你們走吧!」
她還是搖頭。「我不走。」
他揚起眉,她還真大膽。「你……」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又想拿官差來威脅我對不對?」她搶先一步截斷他的話。「我現在是你的未婚妻。」
「別告訴我你真想嫁我。」他挑眉。「你是想留在這兒好偷玉像吧!」
星羽拒絕露出心虛的表情,她清清喉嚨。「你別胡說,我……我師父說了,你壞了我名節,自然得對我負責。」她說得理直氣壯。
「我壞了你的名節?」他匪夷所思地看著她,也不想想是誰動手去人衣裳。
她頷首。「師父是這麼說的,我不曉得這事有這麼嚴重。」她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後才問他。「男女衣衫不整地關在同一間屋子裡,就得成親嗎?」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探問。
「我若知道的話,何必問你?」她聳聳肩。「其實,我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大家好像都挺認真的,連我師父也很認真,剛剛他還想拿竹條打我呢!」
聞言,他吃了一驚。
他的表情讓她滿意,於是緊接著說:「你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了吧?從小到大,他沒這麼凶過我,不過就是脫了你的衣服嘛!倒像是我殺人放火了。」
看樣子,她真的不曉得男女該避嫌之事。「你師父沒跟你說這些事嗎?」一般而言,女孩兒家自小會被母親或長輩教導婦德一事,可如今看來,查六並未在這方面花心思。
「前幾天我替你擦汗時,師父說了得避嫌,男女不能肌膚相親,會出大事;接著又說什麼情慾之類的,可我不過問他什麼是『情慾』,他卻突然翻臉罵人,還說我問那麼多做什麼。」她交叉雙手,一臉深思。「師父最近有些怪呢!」
他瞟她一眼。「怎麼?你想知道什麼是情慾?」
「你知道?快告訴我。」她眸子發亮,一臉好奇。「那天你發燒,我摸了你好幾下,也算肌膚相親,可沒什麼不同啊!」
他笑出聲。「原來這就是你那天摸我戳我的原因。」她還真是不害躁。
她頷首。「你快告訴我。」
他低頭微笑。「既然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那我就不需要有什麼愧疚了。」他傾身在她額上親一下。
星羽大吃一驚,嚇得後退數步,防備地看著他。「你做什麼?」她臉兒通紅。
他促狹道:「你不是想知道情慾嗎?」
她莫名地覺得臉上躁熱起來。「這……這感覺很奇怪……」
「怎麼奇怪法?」他上前一步。
見他逼來,她的心跳得飛快,連忙後退。「我……你讓我不舒服,我的臉很燙……」
他爽朗地大笑。
「你不能再這樣,若讓師父瞧見,他會殺了你的。」她恐嚇道。
他無法克制住不斷湧出的笑意。「你師父似乎很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