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英幽幽地歎氣,滿臉的憂愁和悲傷。
「為什麼?天知道為什麼?問你自己啊!你和他是一模一樣,忠厚老實地任人欺負,我才要問你為什麼呢!」韻芳說著,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東湖。
「我還是趕緊把你親手交給管成霄,免得讓你給跑了!這個責任太重,要我賠可賠不起!」
來到東湖管氏庭園,陣陣叮咚的琴聲自室內傳出,聽得芷英紅了眼眶。
來應門的葉嫂一見到芷英到來,高興得朝屋裡盲喊。
「小姐!小姐!你可要樂壞了,看看是誰來了?你芷英阿姨來囉!」
琴聲條然停止,靚君奔了出來,歡呼著投入芷英的懷抱。
「芷英阿姨!芷英阿姨!你真的來了,爸爸真的沒騙我!」
她摟住芷英又親又吻,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掉下了眼淚,捧著芷英的臉看了又看,不住地呼喚:「親愛的芷英阿姨,親愛的芷英阿姨……」
韻芳任著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多情人兒廝磨纏綿,只向葉嫂問道:「管先生在嗎?」
「在,在後面掃那一地的落葉哩!」
葉嫂熱切地指引著。
「我去找他!」
韻芳興匆匆地往後院跑。
果然,成霄拿著一支大竹帚,正在把一大堆枯萎捲縮的楓葉掃進竹箕。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斯有誰憐?儂今葬花人笑癡,他日葬儂知是誰?」
韻芳促狹地吟唱著,而後笑了出來。
成霄一看是她,勉強地笑了笑,點了點頭,似乎懶散得連打招呼的力氣都沒有,他想不透她為什麼精神十足地跑到這裡和他開玩笑。
「抱歉,因為本人胸無點墨,實在找不出別的詩句來形容你現在這個樣子!」
韻芳笑著走近去,發現成霄一臉細細的鬍渣子,看起來甚是頹廢消沉。
「管大夫,我看黛玉葬花的心境還不足以形容你,應該說像原子彈轟炸廣島、全境夷為平地才更接近一些!好了,振作起來,準備戰後復原重建吧!你們的災難已經過去了!」
韻芳笑瞇瞇地望著他說。
管成宵的臉上浮出困惑的表情,思索了一會兒才反問:「……芷英呢?她來了嗎?她沒走掉吧?她人呢?」
「大醫師,你放心,我把她完完整整好端端地交給你,可沒辜負了你的托付喔!以後你們可以無憂無慮地在一起了,看你要怎樣報答我!」
「無憂無慮地在一起?你是說……?」
成宵仗著那支竹掃帚,直直扞在落葉堆中莫名所以地發問,那模樣使韻芳覺得十分逗趣好笑。
「我是說,芷英就要脫離羅旖魁的魔掌了。我剛剛才帶她踏出了羅家的地獄之門,但不知是否敵得過你管家的天堂之窗呢?」
韻芳故意咬文嚼字地說著。
「芷英和旖魁……出了什麼事?」
成霄焦慮地問。
「放輕鬆一點吧!管大夫,是邰芷菱主動抖了一切,羅旖魁除了舉手豎白旗投降,還能怎樣?這些經過,讓芷英以後慢慢告訴你吧!我倒要問問你,你現在兩袖清風的樣子,還養得起我們芷英嗎?」
韻芳把手抱在胸前,笑笑地睨著他問。
管成霄的神情由消沉轉變成靈動鮮活,一陣紅暈泛上了他的雙頰,他閃動著恢復光采的眼神說:「我知道謝小姐是在激勵我。放心,我不會讓芷英受任何委屈、吃一點苦的……。」
才說著,他的注意力已經從她的身上移開,韻芳順著他的眼光轉過身去,看見原來是芷英和靚君牽著手一起朝後院走來。
「爸爸……。」
小靚君咧著小嘴歡天喜地遠遠叫著。
「芷英!」
成霄一把去了竹帚,拔腿就朝芷英奔去。
他在她的面前停下,鼻尖幾乎觸著她的。
芷英原是羞怯地低著頭,這才緩緩抬起眼睜凝望著他。她的手仍緊緊牽著靚君。
「靚君,我們到屋裡去,你彈琴給韻芳阿姨聽好不好?」
韻芳向靚君親暱地招著手。
「好呀!我們去彈琴!」
親君天真萬狀地投向韻芳,蹦蹦跳跳地一起走向屋內。
韻芳在臨進門的前一刻停了腳步,轉回頭來遙望那對仍在彼此凝視得忘了自己的影子,俏皮地和靚君同時掩嘴一聲偷笑。
而那一對,站在清掃得乾乾淨淨的一片青草地之間,彷彿他們的天地也同樣地不再有障礙和阻隔,只有單純的空曠、清新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