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粉著雙頰,眼眸不捨而貪戀地望著雷烈風和他的同伴,五個人頭也不回地通過落地玻璃。
突然間,走在最後面的葛雷竟然轉頭,硬是和她們打了個照面。
如意一驚,想躲卻已來不及。
葛雷似乎也嚇了一跳,他猶豫地停了下來,轉頭看著前方,又回頭看看他們。
如意飛快地將食指比到唇上,雙眼央求地看著他。
葛雷突地露齒一笑,舉起拿著機票的那隻手,微微向他們揮手致意,然後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繼續前行。
如意放鬆地吐了一口氣。
沒有理會其他人,凌如意繼續跑到另一邊的落地玻璃,找尋更好的角度,想要目送到最後。
她戀戀而行的模樣,落在眾人的眼底,大夥兒只有暗自搖頭。
凌如意在心裡默默的想著——
有一天,他會不會停止流浪?
他停止流浪的時候,會不會回來?
回來時,他會不會如她一般,滿眼眷戀地望著她?
會不會?
會不會……
飛機平穩升空後,所有人都鬆開了安全帶,各自尋找舒適的坐臥姿勢。
「老大,我想到一件事。」寡言的葛雷突然主動開口聊天。
「什麼事?」雷烈風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
他離她越來越遠了。
為什麼她近在咫尺的時候,他可以對她無動於衷;而當他真要離開時,才覺得少了她的空氣,竟然乾澀到令人難以呼吸?
人真是愚蠢的動物,永遠弄不清楚自己要的東西是什麼。
他是在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
是在回到雷家祖宅的路上時,見到她的第一眼?
還是在她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後,被他抓包的羞窘時刻?
抑或是每夜癡癡地守著黃暖的燈光,溫熱著消夜,就等著他到家的那一刻?
方纔離開時,他一直對自己說,如果她來送他,他會馬上回來,他會為她停留,不再離開。
結果,令他失望的,她並沒有來。
她記得她眼中的淡然,那幾乎撕裂他的靈魂。
原來被背棄的感覺,就是這樣。
那天清晨在飯店他對他說的話,大概就像她以冷淡的眼神看他時,一樣的殘忍吧?
「老大,你好像不想聽的樣子,那麼,我就不說了。不過,你會後悔就是了。」
得不到對方的注意力,葛雷不太高興地挑挑眉。
他可是生平第一次打算雞婆,沒想到對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早就後悔了。」他喃喃回應道。
「看樣子,老大你是不想知道我在海關看到誰了。」葛雷搖搖頭,按了按椅上的紐,往後緩緩地仰躺下去。
「誰?」他幾乎無意識地回應。
「凌。」
……
……
倏地,冷寂的眼中產生一絲異采。
「誰?」雷烈風轉過頭,小心翼翼地又問了一遍。
「凌。」葛雷閉上眼。
「你說什麼?」雷烈風忽地抓住葛雷的上衣猛搖。
突然間,整架飛機的機身急速震動。
機上的廣播也迅速發佈亂流通知。
瞬間,機上呈現一片兵荒馬亂的景象。
空姐拜託大家坐回位置上,馬克忙著搶救快被雷烈風晃暈的可憐的葛雷,而薇妮和珍妮互相緊抱尖叫……
唉!亂哪……
在某個黃道吉日裡,雷家祖宅既嫁女兒,又娶媳婦。
一向僻靜的鄉下,被喜氣洋洋的車隊給吵擾得歡聲震天,所有村民全被雷家邀請去做客。
婚禮結束,一輛黑頭轎車趕著送新郎和新娘去搭飛機,度蜜月。
惡霸的土狗大隊照例當街擋路。
同行的車隊有十幾輛,偏偏土狗鎖定目標狂吠的,還是雷家那輛黑頭轎車。
「那些土狗……它們時衝著我來的?」雷烈風無力地癱在車後座,凌如意忍不住笑倒在他身上。
「喂,老婆,他們在繼續擋著路,我們的飛機就趕不上。」雷烈風撇唇冷笑。
「那怎麼辦呢?」她依然格笑不止。
這一切的一切,美滿得讓她想哭。
那一天才在機場送走了他,沒想到的三天一大早,他竟然風塵僕僕地出現在眾人眼前。身上的衣服,還是離開時的那一套——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走到她面前。
他緊張地對她開口,語句亂七八糟,「你不要問我為什麼,反正我就是回來了。因為我忽然想愛你,想永永遠遠愛你,發了狂的就是想要愛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葛雷告訴我你在機場,我什麼都無法思考,馬上又買了回來的機票,腦子裡就是想要回來找你,我……」
他來不及說下去,忙著接住投入他懷裡的嬌軟身軀,緊緊的摟著,不再放開。
「怎麼辦?照舊啊!林叔,停車。」
林叔果然很有默契地踩下煞車。
沒想到車子一停,雷烈風人還沒下去,所有的土狗全都一哄而散。
「耍我啊?」雷烈風啼笑皆非地看著遁跑得無影無蹤的狗群。
凌如意再也忍不住新嫁娘該有的矜持,快樂地大笑出聲。
「你笑得太大聲了,老婆。這樣很丟臉耶。」
雷烈風被她感染了強烈的喜悅,樂意地俯身,以唇堵住她會讓人看笑話的笑聲。
「晤……」如意沒有反抗。她伸出手臂,緊緊擁著被她倒追得手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