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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葉小嵐

  他大大方方,親親密密地吻了一卜冰蕊,又叮嚀一句:「別忘了,明天給我答案。  」

  冰蕊心煩意亂,只對他匆匆點一點頭。

  殷燦走了後,冰蕊和夏竹守在蝶茵身邊,問也不是,勸也不是,不知如何開口,蝶  茵卻嗚咽地哀泣起來。

  「蝶茵,究竟怎麼啦?你告訴我們好不好?」

  冰蕊心軟,跟著掉下了眼淚。

  夏竹只是眉頭緊皺,不發一語,臉色像雨季的天空那麼陰霾沉重。

  「你說啊,蝶茵……」

  冰蕊珠淚潸潸地哀求,替蝶茵抹拭嘴角的血跡和酒漬。

  蝶茵得到了憐惜,反而放聲大哭,緊緊摟住冰蕊不放。她抬起涕泗縱橫的淚臉,淒  厲地向夏竹哭喊:「是我!夏竹!滿身彈孔的人是我!夏竹!是我……」

  「他打你是不是?是不是?」

  冰蕊肝腸寸斷,想起昔時眼見戈承堅如何抵死追求蝶茵,如何抵死纏綿相愛,而令  似乎物是人非,所有恩情已褪色變質,不堪回首!

  蝶茵不回答,直哭到力竭才昏昏睡去。

  冰蕊輕輕放下她,長吁短歎地發呆了好久,才忽然吐出一句幽靈似的輕喃:「夏竹  ,燦哥向我求婚,我怎麼辦?」

  夏竹也正在發愣,被冰蕊嚇了一跳,一張臉忽青忽白忽紅,走馬燈似地轉換變色,  然後爆怒地吼道:「怎麼辦?怎麼辦?移送法辦!你們為什麼都要問我怎麼辦?我去問  誰?我去問誰!」

  她把最後一個「誰」字拉得又尖又高又長,歇斯底里地朝冰蕊揮動雙手。

  「夏竹……」

  如同眼見最後一道堤防也漬決那般地絕望和無助,冰蕊摀住了自己的臉,只能心碎  地盡情啜泣……###殷燦等冰蕊唱完最後一首歌,替她提了套譜,摟著她離開了飯店  。

  自從那一次被小混混騷擾,由殷燦及時伸出援手後,再也沒有人找她麻煩了,那個  姓趙的也銷聲匿跡,不再出現。這一段日子充滿冰蕊前所未有的甜蜜、踏實、幸福、安  全等種種美好的感覺,殷燦總是守在身邊呵護備至,沒有人不知道她現在已經蒙幸運之  神寵眷、名花有主,受到殷商貴公子的熱烈追求!

  「冰蕊,希望今天晚上是你扮演職業歌手的最後一夜!」

  坐在車子裡,殷燦語帶雙關地對她說。

  「你是說我要失業了?」

  冰蕊故意裝傻。

  「你根本不需要工作,何來失業之說?」

  他明知她顧左右而言他,湊近去親吻了一下她的面頰,才又問:「別再捉迷藏了,  冰蕊,告訴我你的決定究意怎麼樣?」

  他已經向她求婚多次,只是怎麼也想不到純靜如處子的她面對他凌厲攻勢時竟然能  夠滑溜得如同一尾小魚、一隻捕捉不到的小狐狸!

  「別逼我啊,我做不了決定。」

  冰蕊哀愁又羞怯地說,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何等的優柔寡斷!

  「你還是對我不放心,我知道。但是我得讓你明白,我這輩子只開口三次向女孩子  求婚,對象都是同一個人,就是你!」

  說完,他按下車內的通話鈕,告訴司機小金把車開到仁康路去。

  「你喜歡俯瞰燈火對不對?我帶你到全華的辦公大樓去看看!」

  車子很快到達目的地,樓高三十二層的金華集團企業大樓,迎接著殷燦以帝王之尊  君臨登頂。

  站在頂褸的空中花園,殷燦告訴冰蕊:「這座大廈是我父親白手起家蓋起來的!現  在他完全退居幕後,把整個事業都交給我。我曾經立誓在台灣地區蓋出二十座這樣的大  樓,而目前,南京東路和台中中港路的目標已接近達成的階段!」

  他侃侃而談,英姿勃發,似乎期待箸冰蕊給他讚許和肯定。

  「我從來都不認為,你會有什麼事情不能成功的。」

  冰蕊對他很崇拜,她早已被他的男子氣魄所征服。

  「那麼,你為什麼不答應我的求婚?難道我連保障一個心愛的女人,讓她幸福的能  力都沒有?」

  夜風掀飛起他的領帶,月色將他的雪白襯衫渲染成一片迷霧般的育光籠罩著他,背  後的摟廈燈火襯托著他,他英俊、軒昂、氣概逼人……叫她找不出任何能夠抗拒他的勇  氣和理由!

  「燦哥,這是我從沒有面臨過的,生命中最人的難題,你應該可以諒解我……」

  她的眼神投向他身後那一片珠寶盒般的閃爍燈光,軟弱無力地告訴他:「我很沒有  信心,我不敢卜注,我怕我會輸,我輸不起!真的,我有點怕了,我比任何人都輸不起  !」

  一你怕的是我!對不對?」

  他捧著她的臉,像哄小女孩一般溫柔,輕聲細語地說:「但是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  殷燦,也只有個顏冰蕊,別人的經驗怎麼可以扣在我們身上!我們和別人不同,我們有  自己的方式、自己的命運,以及我們自己能夠掌控的能力和能窒!別人的故事和經驗根  本與我們無關,他們算得了什麼呢?只有我們自己才是自己的主宰,是不是?」

  冰蕊對他的每一句話完全無法否定、無法辯駁,他說得頭頭是道、順理成章,她的  碓不能推翻他的高論,因為他是殷燦!

  「但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你這樣自信!」

  他搖頭呢喃著,沉浮在迷惑苦惱之中。

  「別人不能,你能!冰蕊,因為你是我生命中夢寐以求的,唯一的那個人!」

  他把她拉進懷裡,千萬般溫存地愛撫親吻。

  「為什麼這麼消極?這麼沮喪?這麼彷徨苦惱?是誰向你中傷我?說我的壞話?讓  你這麼怕我?是你哪一個軍師,哪一個愛情顧問給了你這麼多只有破壞、毫無建設的意  見和恫嚇?是蝶茵?還是夏竹?」

  他半開玩笑問著,面對她的躲避掙扎,始終都是信心在握。

  冰蕊輕吐一口氣道:「她們什麼也沒說,但是我會觀察,我有所體悟。蝶茵變得血  淚交流、多麼辛苦,而夏竹寧願寂寞,也要堅持自我、拒絕傷害,我不敢奢望自己就是  那個唯一的幸運兒,輕而易舉就能得到圓滿的戀情和幸福!」

  「傻瓜,難道你遢想向老天爺索取一點挫折和不幸才能肯定自己?你不需要在迂迴  顛躓中去發現真愛!」

  他擁緊地,相信他堅強的懷抱可以給她許多力量。

  「可是,愛情比什麼束西都容易褪色!週而復始的疑慮、等待、爭執、和好,愛情  的品質每下愈況,我可以想像得到,像蝶茵那樣的愛情會走到一個怎樣殘酷的終點!」

  「冰蕊!你真是杞人憂天得讓我頭痛、讓我心痛!我會盡心盡力疼你、愛你、尊重  你,難道你感覺不出來?」

  他和她,一個極力躲藏,一個拚命追逐;一個再三游移,一個再三保證。然而,終  究誰要獲勝、誰要臣服,彼此心中已昭然有數!

  「讓我靜一靜,讓我好好想一想!」

  她哀求他。

  「好,我還是會繼續等下去。我知道你愛我,你值得我為你等待,我有信心。」

  他既從來不向她逾越親密的尺度,也從未強行求歡。這一點讓她感到安全,她畏懼  陷入蝶茵的模式。

  「謝謝你,燦哥。」

  她含情脈脈靠在他的胸前,對他的感激和崇拜愈來愈多,愈充實。

  殷燦把她送了回去,沒想到戈承堅和蝶茵好端端一起在流理恰邊洗杯子。

  「冰蕊,你回來了?來,吃蛋糕。」

  蝶茵擦了手,從冰箱捧出一盆沾滿糖霜的蛋糕,替冰蕊切了一塊。

  冰蕊感到很納悶,問說:「誰生日啊?」

  蝶茵回答:「沒有。小戈談成了一個合同,慶祝一下。」

  「噢。」

  冰蕊訕訕回答,她怎麼也想不通蝶茵和戈承堅是怎麼一回事,又問道:「夏竹呢?  」

  蝶茵指指天花板,冰蕊明白,她又避難去了。

  「我上去找她。」

  冰蕊說。

  「我也去,她好像有事情不開心。」

  蝶茵說。兩人一起上了天台。

  夜涼如水,夏竹靠在水塔邊抽著菸,菸頭的紅色火光忽閃忽滅,她動也不動。

  「夏竹,為什麼一回家就跑到這邊捨不得下去,有你愛吃的慕司蛋糕地……」

  夏竹相應不理,冰蕊打圓場道:「夏竹好心,不敢當你們的電燈泡。」

  誰知夏竹冷冷地說:「冰蕊,你錯了,我看他們不順眼!」

  「夏竹,你……」

  冰蕊吃了一驚,既尷尬又難過,她最怕看見好友翻臉,蝶茵倒是灑脫反問:「我說  怎麼啦?難怪你一下班回來掉頭就走?小戈來你不高興.」

  「我有什麼好高興?蝶茵,那種另人你為什麼不叫他滾蛋?為什麼還要他?你受的  罪還不夠嗎?」

  「我和他吵了一天,你去看看,房間都砸爛了!他人都回來了,你要我怎樣?

  殺了他?把他大卸八百塊做狗食罐頭?」

  蝶茵無奈地解釋,一臉懊喪。

  「他打你、他在外面釣女人,這都是你說的!你忘光了?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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