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給了他一個衛生眼,況珍妮覺得自己再這麼客套、假仙,就顯得很虛偽。於是 走向餐桌,反正只是一碗麵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味道很棒。」他誘惑著。
「你是老主顧?」
「攤子就擺在分局的後巷裡,大家都知道這個攤子是沒有合法營業執照的流動攤販 ,但是賣面的老夫妻都上了年紀,所以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沒有看見,還常 常光顧。」他解釋道,拿出兩個免洗碗裝面,動作俐落。
「這算不算知法犯法?」
「法律不外乎人情,有時……」他苦笑。
「李承志,你是個重感情的人,對不對?」
「也可以這麼說,但我想只要是人,多多少少都重感情,畢竟這世上珍貴的情感已 經不多,人們都被名利、財富、權勢沖昏了頭,忘了什麼才是值得好好珍惜的。」他邊 吃麵邊有感而發。
本來一直以為自己的「丈夫」是個鐵面無私、不講人情的人,沒有想到他是一個這 麼有愛心、這麼講人性的人,不過她也不該太意外,否則他又怎會開口向她求婚呢?
看著他夾了幾塊牛肉到她碗裡,況珍妮忍不住開口抗議。
「你忘了我是飯店的公關,代表著飯店的形象嗎?我不能癡肥地出現在眾人或媒體 的面前。」
「珍妮,你離「癡肥」還有好一段距離。」
「如果你再這麼塞東西給我吃,那快了。」她可不是對他隨便說說。「而且……我 不希望你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他很納悶。
「我不要欠你一份情。」
「我是你的丈夫。」
「只是名義上的。」她一再地和他撇清關係。「李承志,我不可能和你上床,更不 會對你盡為人妻所該盡的義務,我是在心灰意冷的情況下才答應嫁給你的,你應該很清 楚我的心態。」
「我只知道人會隨著時間而改變自己的心境。」
「卻改變不了根深柢固的感情。」
「感情?!」李承志不想傷她的感情,但是真的有些受不了她的肓目。「珍妮,你 和我哥哥之間並沒有刻骨銘心的感情,有的只是你單方面的癡心,我哥哥根本不知道, 即使在他臨死前,他還是一無所知,所以你要談什麼根深柢固的感情!」
重重地放下免洗筷子,況珍妮一副被人踩到痛處的表情,慍怒地起身。
「謝謝你的消夜,但是我已經沒有胃口了。」
「珍妮……」
「不管你是怎麼看待我對你哥哥的這份感情,但是我確實愛他,而且打算繼續愛下 去。」她脫口而出,不考慮任何後果。
「所以你寧可愛一個死人,也不願意嘗試愛一個活人。」他並不憤怒,只是低低地 說。
「這就是我的意思。」
「珍妮,你真的很笨。」他的笑有惋惜、有同情、有愛憐。「偏偏你長得一副聰明 相。」
「我記得你已經說過這種話了。」
被她弄得也沒有心情吃麵,他草草地收抬桌上的碗筷,到廚房去洗個手,然後抓起 桌上的車鑰匙,將夾克披在肩上,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
「你要出去?」她不想問,但依然問了。
「去局裡。」
「但是……」她何必在乎呢?但她又真的在乎。
「珍妮,我寧可上街去抓壞人,寧可在局裡打報告,寧可大街小巷地巡邏、維持治 安,保護大眾生命、財產的安全,也不願意留在這裡「受傷」。珍妮,你的確有傷人的 本事。」
下了課,徐嘉菲跑到鄧中平的工作室。他這個大設計師果然沒有閒著,桌上正堆著 一大疊的圖,還有好些樣本、目錄,似乎正在進行一項大工程,而他正忙得喘不過氣來 。
但是見到徐嘉菲,鄧中平又一副什麼正事都可以放下,準備專心陪她的模樣。他把 那些設計圖稿往腳邊的紙箱一扔,笑咪咪地迎向她。
「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我的工作室來?」鄧中平風趣地間。
「雖然我們住在同一個屋子裡,但因為你是一個大忙人,不見得能天天碰到你,所 以只好來工作室找你,誰教我的好奇心比別人重。」她挖苦著自己。
「所以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鄧中平在桌面上挪出一角,瀟灑地往上一坐。
「有事才會跑這一趟嘛!」
「什麼事?」
徐嘉菲將背包朝沙發上一扔,一副準備大展身手、對他嚴加逼問的正經樣。
「到底是什麼事啊!」他故作小生怕怕的表情。
「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什麼?」他一愣。
「不要和我演戲,你是不是已經替我找好「二嫂」了?」她也裝作凶巴巴的樣子。
「什麼「二嫂」啊?」
「鄧中平,你別再裝了,芝芝都跟我說了,她說是你親口告訴她的。」徐嘉菲挑明 了道。
「方芝芝跟你說了些什麼?」這些小女孩就是這樣,一有點風吹草動就弄得天下大 亂。
「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說你好像已經有了意中人。」
「她或許沒有說錯。」鄧中平臉上浮現隱約的笑意,目光一直沒有從嘉菲的臉上移 開過。如果嘉菲知道或猜到他的心思,他就不必再為單戀所折磨。
「那麼是真的囉?」
「你猜啊!」
「我怎麼猜得到!」她有些動怒地叫嚷,「你從來沒有帶過女人回家,也沒有聽你 把哪個女人的名字掛在嘴邊,我怎麼會知道誰是那個幸運的女人?你這不是給我出難題 ,存心看我的笑話嗎?」
「我不會這麼無聊,不過是要你用腦筋想一想。」他盯著她,眸中儘是情感。
「我想不出來。」
「你根本沒有腦子。」
「這範圍實在太大了。」她在鄧中平的面前走來走去,抱怨連連。「你工作室裡的 女性員工我都認識,沒有可能,因為你一直強調「兔子不吃窩邊草」,所以應該不是她 們。會是你的同業或客戶嗎?」
「不是。」
「也不是……」徐嘉菲怕自己想破頭,乾脆逼近鄧中平,拿起他桌上的一把長尺, 直抵他的胸前,當作是武器。「從實招來!」
「只怕我真的招了,你會嚇得倒退好幾步。」他事先警告她。
「難道……」她一臉的緊張、擔憂。「難道你愛上了有夫之婦,成了第三者?」
「你在說什麼啊!」鄧中平為之失笑,推開了那把抵在胸前的長尺。「嘉菲,你就 不能往好處想,想點比較健康的嗎?我會這麼不理智、不聰明,給自己找那種無謂的麻 煩嗎?」
「英國的查理王子難道不理智、不聰明嗎?他還不是愛上了有夫之婦卡蜜拉,弄得 滿城風雨、天下皆知。」徐嘉菲舉了一個最有名的例子反駁。「鄧中平,愛情那玩意兒 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的。」
「這倒是真的。」他給了嘉菲一拳,這拳輕輕地落在她的肩頭上。
「所以你沒有……」徐嘉菲小心地求證,深怕鄧中平聰明反被聰明誤。
「沒有。」
「嚇死人!」她拍拍胸口。
「嘉菲,」鄧中平沉吟了一下。「聽你這一番話,你好像已經長大了,真的懂事了 。」
「我本來就不是無知的小女生。」她的口氣很狂妄。
「所以我可以告訴你?」
「你不能不讓我知道。」
「好吧!」鄧中平笑了笑,有著嘉菲的雙眼,無比誠懇地說:「就是你。」
「就是我?!」徐嘉菲本能地重複,隨即四處望了望,在他的辦公室裡只有她一個 女孩,所以她瞪著他。「鄧中平,你在開什麼玩笑?!」
「不能是你嗎?」
「我是你妹妹?!」她大聲抗議。「你想亂倫啊?!」
「嘉菲,你應該沒有忘記,我們不是親兄妹,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鄧中平冷靜 地說,不敢有一點激動。「而且你老是叫我鄧中平,我可不是你的「哥哥」。」
「這是報復嗎?」徐嘉菲雙手叉腰,很不以為然地瞪視著鄧中平。
「報復?」
「報復我平日對你敲詐、勒索,報復我常常整你,報復我並不是個溫柔、內向、文 靜的妹妹。」她壓根不信鄧中平的話。「所以你在胡言亂語、信口開河、危言聳聽!」
「嘉菲……」
「保密就保密嘛,何必放出這麼大一個煙幕彈!」徐嘉菲彎身拿起背包,再狠瞪他 一眼。
「嘉菲,這不是……」
但是徐嘉菲沒有心情聽,她對他吐吐舌頭,一副不上當的表情,轉身走出工作室, 徒留下一臉莫可奈何的鄧中平。
剛破獲一個大型的職業賭場,押解了一干人犯回警局,在忙完所有的偵訊和筆錄之 後,鄧中威忍不住伸了個懶腰,一想到待會兒可以回到溫馨的家、舒服的被窩裡,他不 覺精神一振。
「承志,等一下一起走吧。」鄧中威招呼著他的搭檔。
「你先走吧!我想整理一些資料。」
「整理資料?」鄧中威看看表。「在凌晨兩點鐘的時候?你有沒有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