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你知道我是誰了,是不是?」實在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瑞恩.羅蒙特,你的父親正是二十二年前對我母親糾纏不休的威爾.羅蒙特伯爵。」他微笑的說,「你不該叫羅瑞恩的,我想你該用另一個中文名字,你母親為你取的——澤陂,不是嗎?」
羅瑞恩不語,目光深邃的打量著他,良久,才呼了口氣,「你是怎麼知道的?」
「靈感。李雲心給了我一個訊息,你和「RAIN」神秘的天才設計師有著相似的面孔,一剎那間,我腦海裡浮現了從小聽到大的故事——「RAIN」,雨,雨的旋律,再加上你的國籍,你的姓氏,讓我再無懷疑,我想她就是你的孿生妹妹,你們兄妹倆一明一暗,聯手創造了「RAIN」。」他不用多此一舉的問他是不是,因為他十分肯定。
「澤陂與蒹葭……」羅瑞恩苦笑,「你說得沒錯,不過我一向拒絕使用這個名字,雖然它是母親留給我的,但這名字背後的心酸,實在不是做為勝利者的淳於家可以體會的。」
「我不管上一代的恩怨,也不想干涉你打算如何為你父親二十二年前的挫敗討回面子,但有一個前提,不准你傷害到小雨。」
「我從不想傷害她。」
「但你的確傷害她了,你的吻讓她流淚,更千不該萬不該讓有心人目擊到這一幕,你根本從沒想過要保護她,當一個男人發現自己最珍愛的寶貝被另一個男子輕易褻瀆時,他會怎麼做?」
「我……」羅瑞恩思索著,但馬上明白這個舉動根本是多餘,因為淳於過直截了當的給他答案——狠狠朝他下顎揮出一拳!
「你——」毫無預警,結結實實中拳,羅瑞恩捂著下巴,痛得說不出話來。
「照片的所有人是李雲心,我想你要向她要回底片是輕而易舉的,畢竟你是她父親公司裡的最大股東,「瑞揚集團」中的「瑞」,不是嗎?」他冷笑一聲,瀟灑的走出研究室。
該死的!
羅瑞恩揉揉疼痛不已的下巴,瞪著他驕傲的背影。
他連他擁有瑞揚集團一半股權的事也知道,這小子……他真的不得不對他另眼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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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呆坐在書桌前,沒有開窗,也沒有開燈,這已經是第二個晚上。
透過毛玻璃窗,可以看見對面淳於過房間裡傳來的亮光。
他在幹嘛?
連著兩天沒和他說話,任他怎麼在陽台上叫喚,她連窗也不開,今天在圖書館前聽見他在背後叫她,她甚至拔腿就跑,他……一定會很生氣吧?
夏雨咬了咬下唇,這個動作讓她的淚又不由自主的湧出。
她在哀悼她的初吻,她永遠記得羅瑞恩吻她的那一瞬,她腦海裡浮現的人影是淳於過,原來她潛意識裡為他而保留自己的初吻,如今卻被別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奪走,她有種「不貞」的感覺,雖然淳於過不會知道,但她就是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坦然面對他,或許,她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對自己做心理建設……
某種東西畫在玻璃上的聲音。
發呆中的夏雨猛然回神,看見她面前的玻璃上出現了東西,是用口紅之類寫上的,寫什麼呢?她偏了偏頭,好像是一直重複出現的兩個字,裡外顛倒的緣故讓她又看了將近十秒,然後倒吸口氣——笨蛋、笨蛋、笨蛋……
「淳於過!」他又罵她!夏雨霍的拉開窗戶,淳於過的俊臉出現在她面前。
「你……」一看到他,沒臉見他的記憶又重回她腦子裡,她立刻又要再將窗戶關上,但淳於過一手將窗擋住。
「幹嘛不理我?」
「不理你……就……不理你嘛!」力氣沒他大,窗戶關不上,她噘了噘嘴,眼淚竟然還選在這最尷尬的時候往下掉,她趕緊垂下蟯首。
「笨蛋,」他輕扯下她的頭髮,柔聲道:「你不說,我就不問,你希望我不知道,那我就讓自己永遠不知道。」
他的話讓夏雨抬起頭,他一定知道了。
「我……我……」
「看看這是什麼。」他截斷她結巴的話,晃了晃手中的口紅。
「口紅啊。」
「這不是普通的口紅,而是你的偶像茱麗葉用過的口紅喔。」
「什麼?你騙人!」夏雨瞪大了眼,嘴巴說不相信,手卻不受大腦控制的搶下那支口紅,第一眼就看到方形口紅的外殼上那和茱麗葉每本書的序末簽名一模一樣的字跡。
「老天啊,這……這真的是她的真跡?」
「你是她的死忠讀者,難道分辨不出她獨具特色的簽名嗎?」
「這支口紅你打哪兒來的?」她情急之下揪住他的衣領。
不出他所料,這女人現在除了「茱麗葉」三個宇之外,腦子裡什麼都裝不下了。
「阿過,快告訴我嘛,你怎麼拿到她的口紅?」見他一逕對著她傻笑,夏雨忍不住搖搖他肩膀。
「如果你立刻擦乾眼淚,保證從今以後不會再不理我,不論喜怒哀樂都不再把我排除在外,並且為我保守秘密的話,我就告訴你。」托著她的腮,等不及她反應,手指輕拂她的煩,先一步將她臉上的殘淚拭盡。
「我答應。」他的口吻,他的眼神,他的動作,一切一切溫柔得彷彿魔咒。夏雨也不知道自己心湖突然的平靜下來,並且泛著濃濃的、興奮的甜味,究竟是因為偶像茱麗葉的一支籤名口紅,或是他關心的,體貼的溫言軟語,和那從來就不曾離開她的懷抱?
他微微一笑,湊近她耳畔,將他母親打小勒令他保守的秘密全招了。
他的母親正是那紅遍大街小巷,聲名至今不墜的茱麗葉,極愛雨的茱麗葉,讓她的名宇沾上「雨」字的茱麗葉。
夏雨震驚得下巴幾乎掉到地上,那個熟得不能再熟的淳於伯母就是茱麗葉?!
「好棒喔!我也想當你們家的小孩!」她大叫一聲,興奮的撲進淳於過的懷裡。
「笨蛋!」他捏了她嫩嫩的臉。「你真的只想當我們家的小孩而已嗎?」
「我……」看著他,望進他兩泓深水裡,欲言又止,心裡在想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
四目膠著,夜幕沉靜,兩人的心跳成了唯一的聲音。
然後,他低下頭,吻住了她。
自然的吻,就像水到渠成,她找不到理由柢抗,理所當然的融化在他懷裡。
也許,天一亮,她就會為這一個纏綿的吻而羞愧難當;也許,她往後看他的眼神再無法像之前那樣青梅竹馬哥兒們的大刺剌;也許……
就讓它去也許吧,此刻,她忘了「也許」,不多想,不去想,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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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如他所料,夏雨又鴕鳥的躲他了。
淳於過笑了笑,這一回他倒不生氣,因為他知道原因,他會給她時間適應地內心裡那已無法再將他當弟弟看待的感覺。
不過他給的時間可是有限度的,只有半天,再過半個鐘頭,他就要去捉她回身邊,他知道在哪裡找到她的,他對她的感應一向強烈得不像話。
「淳於過。」青蔥玉指輕叩他的桌面。
是李雲心,淳於過對她一挑眉,揚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辦到的,我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我爸會十萬火急的命令我交出那張底片,並且不許我再拿這個作文章,你一個大學生,就算很天才好了,但終究是普通人啊,怎麼有這麼大的權力逼我父親就範?」她很嘔的呼了聲,「介意告訴我是什麼人在你背後撐腰嗎?」
「無可奉告。」
「為了保護夏雨,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那又如何?」
「你打算保護她到什麼地步?明知她沒有才能,也要用你的天才硬將她捧上「頂尖設計師」的高峰?」她嘲諷的說。
「和你說話是浪費時間。」淳於過淡淡一笑,起身準備離開。
「我會證明她沒有才能的。」對著他的背影,李雲心下了戰帖。「聽說她要參加冬季展,我也會參展,我們就等著瞧,那將是誰的舞台。」
「很有趣。」他回過頭對她微笑,「也是該有個人好好挫挫你的銳氣了,不是嗎?」
哈哈一笑,淳於過消失在她視線之外。
「可惡!」李雲心捶了下桌子。
夏雨……她最近經常聽到許多老師談論著這個名字,一面倒的讚美,甚至預言她日後將引領風騷,揚名國際。
哼!只有她知道這是假的,若沒有淳於過,那女人根本什麼也不是!
她討厭淳於過將夏雨呵護得無微不至,更討厭她名不副實的得到眾人誇讚,她要狠狠的打擊她,讓她知道本身沒有才能,只會依靠別人的凡夫俗子是沒有資格接受「設計師」這個光環的!
她會打敗夏雨,不過前提是她必須先想個辦法杜絕淳於過對她的幫助。
她不會笨得再去讓淳於過冷言冷語的削一頓,她決定直接去找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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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坐在草坪上,抱著素描簿,對著前方的小巴黎猛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