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珊還是非常非常興奮,她知道,志剛歸來就如同救星降臨,她和淡菲、秉文之間 僵化的關係將因此而得救,淡菲不知情歸何處的迷惘將回歸原位,得到化解,從此好事 成雙,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就因為這樣的直覺想法,原本終日強顏歡笑的她,才真 正露出了如許燦爛、興奮的笑容。
她看見志剛為了淡菲的冷莫反應而踟躕發呆,溫柔體貼地安慰他說:「你這麼久沒 有消息,難怪淡菲恨你!她有多麼在乎這件事,你知道嗎?」
司徒志剛面色凝重,沉思了一會兒才不安地說:「她怎麼生病的?」
「這……說來話長,」
晶珊踟躕著該怎麼回答,只好告訴他:「反正你回來了就好了,快進去和她好好重 逢吧,我不當你們的電燈泡了。」
晶珊這麼說,自然是讓司徒志剛認為淡菲是因他而病的。
他推了再門進去,再把門帶上。淡菲雙了抱胸背對著他,望著窗外,似乎就在等著 這一刻。
他囁哺著,輕輕喊她:「淡菲……淡菲……」
她文風不動地站了那裡,不理不睬。
他再也無法忍受,朝她猛撲而去。
他緊緊擁住她,探索她的唇。
淡菲狠狠把他推開,他再次撲擊,她給了他一個清脆的大耳光。
「你打得好,打得好……我知道你恨我!」他捂著臉,一綹頭髮垂在額上。
「我打你,不是因為我恨你,而是厭惡你毫無教養,像一隻瘋狗在亂咬!」
她目光犀厲地瞪著他,令他不寒而慄。
他驚詫到極點地凝望她,打量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變了這麼多,而且這樣對待他 。
她瘦了太多大多,顯然是吃盡了苦頭。
唉……他又重又長地吐出一口鬱悶之氣,歉疚、無奈又苦惱地向她解釋:「別這麼 恨我,別把我當個洪水猛獸,當做仇人好不好?你看看我!我求你看看我!難道我比你 好嗎?要在今年以前拿到學位,你知道我壓力有多大嗎?」
的確,在她面前苦苦哀告、解釋著的男人,面黃膚燥、身形瘦削,甚至站在那裡, 還顯露出三分未老先衰的佝僂,他哪裡是當年唇紅齒白、意氣風發的那個校園才子?
可是,她竟然一點也不感到心疼,一點也不感到憐惜,還是定定站在那裡平視著他 ,真的像冷眼旁觀一隻瘋狗在腳跟邊哀嚎求饒一樣。
「淡菲,你為什麼要頑固得去死守那些分開兩地的人,必須靠魚雁往返才能維持感 情的鬼信條?我們之間的感情,還需要那種形式嗎?你看看我,已經三分像人,七分像 鬼了,我連睡覺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他終於停了下來,攤著雙手向她乞憐。
「你以為,我在癡癡等你?我應該癡癡等你?」她也終於開了口,剛冷的語調充滿 了嘲訕。
「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我對不起你!我也是熬不下去,跑回來了不是嗎?我特地 回來看你,伯母告訴我,你病再不輕,還好我及時回來,沒有太遲……」
「錯了,太遲了。」
她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彷彿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不,我會補償你,我要帶你叫英國去。你這麼恨我,表示你還是愛我的,讓我補 償你!」
「不,不,太遲了,我對你的感情已經死了,完完全全死了,而且,我已經變心愛 上另一個男人。」她冷笑著告訴那個自私的男人。
「那是不可能的!你不過是想刺激我,不過是想洩憤,對不對?是我把你害成這個 樣子,我接受你的懲罰,你打我、罵我、污辱我,我都接受!」
「不,司徒志剛,你別再自做多情了,我恨本不是因為你而生病的,而且我真的愛 上了另一個男人,這是事實,我不會和你開玩笑。」
「那個人是誰?告訴我是誰?我要殺了他!」
他看她那麼冷漠,那麼冷靜,不再不開始當真。三年與外界隔離的苦讀,已使他的 身心失去了平衡,他知道自己隨時都有失心發瘋的可能,他需要慰藉,不能再受刺激, 這也是他突然決定回國的原因。
「說呀,他是誰?我如果得不到印證,死都不會相信!」他狂吼。
她知道她必須給他一個答案,讓他死心。
「他是我的上司。晶珊也知道,你可以去問她,向她求證。」
她告訴他,心裡靈光一閃想起了另一個可恨可厭的男人的名字。
他簡直氣炸了,捏著拳頭說:「告訴我他究竟是誰?我要你親口講!我要殺了他! 」
「聽清楚了,他是我的頂頭上司,他叫周策。」
「周--策?」地咬著牙,重複著這個名字。
「是啊,裡安公司業務部副理周策,我想他會很樂意向你承認這件事的。」她故意 讓他把話聽得一清二楚。
司徒志剛捏著拳頭,暴怒如同一隻獅子。
她又告訴他:「拜託你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別在辦公室鬧,以免砸了我們的飯碗! 」
司徒志剛兩眼泛紅,倒進著走了幾步,會門而去。
淡菲目送他的背影,開懷哈哈笑了起來。
她瞭解他沒有殺人的膽子,卻肯定這個男人的自私寡義,和另一個男人的齷齪卑劣 ,都可以同時受到教訓。
※※※
星期一一大早,司徒志剛衝進了東光大廈,問明裡安公司的所在地,搭乘電梯直上 十五樓。
他找到了裡安業務部,站在門口粗聲粗氣地喊:「周策在不在?哪一個是周策?」
辦公室裡面有八、九個人在,看著那個穿著夾克又罩著薄風衣,看起來有很多風霜 味的年輕人在外面叫囂,一個個都覺得莫名其妙。
司徒志剛正在氣頭,見沒人理他,就憑著一股書獃子的傻勁衝了進去,找上其中一 個就問:「告訴我周策在哪裡?」
那個人明明知道周策了分鐘前才進了辦公室,正在上洗手閒,卻不敢貿然告訴他, 只反問:「你找他有什麼事?請問你是誰?」
「我是來找他算帳的人,快說,周策在哪裡?」司徒志剛揪起那人的衣領,一臉蠻 悍。
「找我什麼事?你這是作幹什麼?」周策正好進來,看同事被人揪著,便從後面朝 志剛推拉著。
「你就是周策?」志剛放了那人,轉過身來,揪著周策確認。
「我就是。」
周策還沒說完,司徒志剛高高一拳由上而下揮來,周策一仰臉,正中鼻子,他的鼻 梁幾乎被打歪了,鮮血立刻冒出來。
他痛得說不出話來,只剩下用兩個手掌摀住鼻子的力氣,含糊不清地沉吟著說:「 你幹什麼打人……哎喲……」
司徒志剛理直氣壯地大聲…答:「你趁人之危、橫刀奪愛,這樣教訓你算是客氣了 !」
說完又乘勝追擊,伸出老拳,又給周策兩個大巴掌。
周策痛得齜牙咧嘴,又狼狽又難堪,左右讓兩個業務員給扶著,氣急大叫說:「你 到底是誰?不分青紅皂白在這裡撒野!報出名字來,等一下我叫你躺著出去!」
「你老子叫做司徒志剛,聽過沒有?你打淡菲的主意,欺騙她的感情,叫她背叛我 ,也不打聽打聽,我司徒志剛是什麼人物?」
「司徒志剛?什麼是司徒志剛?司徒志剛又是淡菲的什麼東西?」
周策被打得莫名其妙,到現在還弄不清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連淡菲的手都沒沾過, 為什麼會突然跑出一個司徒志剛來,把自己劈頭打得金星直冒?他最痛的強波已過去, 暗中咬牙醞釀氣力,要還給對方一個痛擊。只要搞清楚來龍去脈,他一定要加倍反擊回 去,把一眾人眼前失盡的面子討回來。
「不知死活的愣小了!我讓你死得明明白白!你趁我不在淡菲身邊,調戲她、引誘 她、欺騙她,對不對?你不敢承認是吧?我真是不明白,淡菲怎麼會看上你這種龜孫子 ?怎麼會為你這種龜孫子喪心病狂、六親不認,連我回來都不正眼看我一下!說,你是 怎麼騙她?欺壓她?你仗你是上司的惡勢力騷擾她、欺負她,有沒有?是不是?」
志剛聲聲逼問,圍觀的人愈來愈多。
周策聽著,總算聽出一點端倪,訕訕地大聲抗辯說:「臭小子!誰仗勢欺壓淡菲了 ?你隨便問這裡的任何一個人,看我周策一向是怎樣對待她,我要是有能耐讓她六親不 認就好了!要說真有人仗著身為上司的想勢力欺壓她,你可要弄清楚,那絕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誰?」
志剛當然不相信,這是淡菲親口告訴他的。
「是……」
周策極想把秉文的名字抖出來,環顧左右卻都是熟人和同事,忌諱著不敢說出口, 同時暗恨讓還沒到辦公室的秉文,錯過了扮演這場好戲的男主角。
「你去間姚晶珊好了,那些事她最清楚!她一定會很樂意把淡菲不安於室的故事告 訴你!」周策乾脆這樣說,並且故意激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