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
正說著,一個高人的年輕人閃了進來,那人看見游鎮坤在資訊部內,想抽腿閃退已 經來不及,只好硬著頭皮打招呼道:「游Sir您早!」
「咦,是周策!你又跑到這裡來幹什麼?」游鎮坤像是警察抓到了小偷,斜眼瞪著 就問。
周策是子公司裡達公司的營業部主任,整個辦公樓面三家公司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他 在傾全力追求魏淡菲,這一會兄,他就是來例行請安的,沒想到一頭就撞上了剋星。
「我……我來有一點南部客屍的StoreCoverage……」周策被逮個正著,只好胡謅 狡辯。
「還想曚我?電腦連線一叫,資料全出來了,你的腿用不著這麼辛苦,小伙子!」 游鎮坤倚老賣老,其實他根本管不到子公司的人。
「是是,我還想順便向魏小姐借DM的色樣來參考,既然她不在,就算了。」周策當 然知道游鎮坤的份量,再隨口擋了一句,拔腿就溜。
「游Sir,我回去忙。」
「哼!年輕人心浮氣躒,真是無藥可救!」
游鎮坤不屑地冷哼一聲,也隨後依依不捨地離開了資訊部。
他的後腳才跨出門檻,坐在晶珊對面的小秋就說:「五十步笑一百步,真不知道是 誰心浮氣躁。」
「對啊,淡菲沒來,我著他自已才真是心浮氣躁得連鼻血都快冒出來了!」另一個 女孩接腔,她是小田。
晶珊聽了只是笑,對這些狀況,她向來泰然處之。
「我著,還有一個心浮氣躁的人很快就會過來了。」
她指的是十四樓一家外商公司一個叫狄保羅的港仔,也是人仰馬翻地這求著晶珊。
「天哪!這整幢大樓裡面到底有多少心浮氣躁的人啊?再這麼下去,自動防火系統 就要大拉警報了!」
「我看,是要大地震了!」
女孩們的手不停敲著電腦,嘴巴也你一句、她一句地十分忙碌。只有晶珊心中有數 。要她和淡菲動情,掞何容易?她在細白臉龐上綻開一朵燦笑,就像夏夜明星一樣迷人 而遙不可及。
晶珊下了班,繞到永琦百貨買了木盒裝的花果茶、艾非爾法式煎餅和乳酪慕思,又 到花店買了一束進口鮮花,然後叫了計程車去天母探望淡菲。
淡菲的父母都是資深的上班族,在中山北路七段擁有一幢六十坪的二樓公寓,兩個 較大的女兒已出嫁,只剩下淡菲和小弟,生活優裕而自在。
※※※
晶珊很羨慕淡菲的居住環境和物質條件,雖然父親只是一個公務員,生活不虞匱乏 ,但到底比不上淡菲家庭所能擁有的寬裕氣派。
淡菲知道她要來,一聽見門鈴,就把晶珊專屬的拖鞋端端整整放在玄關上,雕花銅 門一打開,果然就是晶珊那一張潔瑩的粉臉,燦笑中還露出左右兩顆小小的虎牙。
淡菲愛極了她,一把拉進來,接過手上的大小包。
「還買花呢,你一共跑了幾個地屍才過來的?」淡菲嗅著粉紅色的香水百合,笑笑 地問。
「受人之托,沒辦法啊。」晶珊回答。
「是嗎?你替誰買的?」
「周策嘛,還有誰?他一大早就跑到辦公室去找你,很不幸被游色逮個正著。」
「真的啊?」
淡菲聽了,棒著花顫顫笑了起來,又嗅了一會兒,才人掏晶珊帶給她的袋袋。
「煎餅,你的最愛。」
晶珊幫著打開,取出一片塞到淡菲嘴邊,淡菲咬了一口,把煎餅接著,也塞到晶珊 嘴邊讓她咬一口。兩人一起吃著煎餅,魏家的其他人都還沒有回來。
「還好吧?鼻塞有沒有好一點?」晶珊問。
「就是鼻塞雞受,整天頭痛,看到你才開心起來。」
留著一頭長鬈發的淡菲,鼻樑挺直,五官俊美,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她,都是那麼 靈氣逼人,美麗得無懈可擊。她和留著短髮、笑靨甜美的晶珊,除了渾身洋溢的青春氣 息一無二致之外,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美女典型。
「周策叫我告訢你,鼻塞藥吃了不舒服,叫你忍幾天就好了,不要亂吃藥。」
晶珊又想起了自己的任務。
「你呀,還真的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還有沒有?」
「有啊,游色還交代了一大堆,這盆花束茶就是他送的。好在狄保羅回香港去了, 不然我這個親善大使,假若不長個三頭六臂,恐怕這真無法勝任呢!」
聽晶珊這樣說,淡菲的臉上始終淡無表情,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正說著,電話鈴響了起來,淡菲去接聽。
「我是。」
「謝謝你,我收到了。」
「我沒事,不用了。」
淡菲持著話筒,淡漠地敷衍?三兩句,就把電話掛斷,那語氣和表情,真正是艷若 桃李、冷若冰霜。
「怎麼,是誰啊?」晶珊問。
「周策。」
淡菲臉上顯著不耐,拿起一塊煎餅端詳著,彷彿一時間好胃口和好興致都一掃而空 了。
「噢,他這個人也巴得太緊了,就像擔心你隨時隨地會掉進地泂裡消失了一樣,真 煩。」
晶珊著淡菲剛才按到花束還很開心,現在忽然拉下一臉寒霜,知道她被周策惹得不 痛快了,便說:「我們來泡茶,別理會他。」
兩人默默打開了木盒,翻出精緻的細瓷茶杯,衝出香氣四溢的花果茶,各據一張單 人沙發坐著喝茶吃餅,但是晶珊仍然覺得氣氛僵得化不開,忍不住輕聲細語問道:「淡 菲,你情緒很惡劣,是不是?」
聽她這麼說,還帶著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淡菲勉強露出了笑容,帶著不忍的表情 回答:「抱歉,晶珊,我真的心情很壞,一直想找人發脾氣,我真的盡力在克制自己, 但是……我做不到。」
淡菲苦惱地搖著頭。
晶珊自從在商專認識淡菲開始,就有相逢恨晚的感覺,三年多來,她們形影不離, 情誼深厚得超過了親生手足,淡菲此時的心情,她完全瞭解,也因此,她向來極力避諱 去觸及淡菲的隱痛。
「沒關係,沒有人會怪你。其實,淡菲,我們都希望看到你開開心心的。我說個笑 話給你聽好嗎?有一個逃兵……」
「不要說下去。晶珊,他還是音訊全無,我們的時間表已經結束了。」晶珊正要開 始說笑話,淡菲打斷了她,靈俊的臉龐抹上了一層淒楚無奈的苦笑。
晶珊沒想到淡菲會主動提起那件事,可見她的情緒和心靈在長期的壓抑與失望折磨 下,已苦悶到了極點。
既然她願意談那是跟好的,晶珊早已希望她能掙脫那一件事,讓生活重新開始。
「已經整整兩年了,相信他的學位已經拿到了吧。」晶珊說。
「兩年,正是我們約定的時間上的終點,但是我等到的是幻滅。晶珊,你說,我是 多麼悲哀?」淡菲幽幽地說,沒有眼淚,沒有憤怒,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一次次期待 落空的啃噬,她的痛楚似乎已經麻木了。
淡菲無淚,反倒是晶珊眼中水光閃動,失控地忍不住吶喊:「他怎麼會是這種人? 我眼見著你們海誓山盟,深情相愛,為什麼一轉身就可以什麼都拋開了?」
晶珊怎麼也忘不了,司徒志剛和淡菲是怎樣的投合匹配,真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 女的一對情侶,然而這樣的深情繾綣,仍免不了淪入時空隔絕下的悲劇結局。
兩年來,淡菲在人前強顏歡笑的生活方式,只有晶珊一個人瞭解,她從來都是那麼 深刻地為淡菲的慘綠青春而暗自惋歎疼惜。癡情的淡菲才二十二歲,多少人為她癡迷癲 狂,而她卻守著一張逐慚褪色的峙間表,任憑鮮綠的青春暗自憔悴……「我也不過是一 個凡人俗子,憑什麼擁有免除悲劇的特權?」看晶珊為自己如此不平,淡菲反而忍不住 自嘲。
「淡菲,難道你真的一點那不恨他?一點都不怨怪命理的擺怖?你不寒心,也不死 心,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晶珊,不要擔心我。算了,可能是生病讓人特別容易意志消沉吧!你讓我發作一 下就過去了。老實說,我已經習慣了,這件事的殺傷力還不至於讓我活不下去。」
「我真的希望是這樣。淡菲,那麼你為什麼不接受周策的約會呢?他雖然不是絕頂 出色,也稱得上是優秀的。聽說他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在裡達拚命表現呢。」
「為什麼不說你自己?你為什麼不和伙保羅約會?不和那些芭樂柳丁阿貓阿狗約會 ?」
話題轉到晶珊身上,淡菲的心情就輕鬆了起來。晶珊看淡菲臉上的陰霾好不容易散 了,也樂得拿自己給她尋開心,於是順著話題說:「是哦,說的也是!要守心如玉二十 載的本姑娘打開心扉,豈是那麼容易?本姑娘不愛則已,要愛誓必轟轟烈烈、可歌可泣 ,教天下所有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