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秋對花晨和海晨說:「你們看過爸爸了,他不會有什麼事的,你們該做什要事就 去吧,這裡交給我們就行了。」
「好,有勞秋姨了。」
海晨似乎急著帶花晨一起離開,對雅秋打了招呼,便和花晨先行離去。才走了一小 段
路,估計著雅秋已聽不見,海晨便忍不住滿腹怒氣,對花晨說:「姊,我真想不到 ,爸爸實在太詐、太自私、太可怕了。說得更難聽一點,簡直是醜陋!」
「海晨,不要這樣批評爸爸!」花晨斥責他。
「本來就是!他只想著自己,把你當什麼?你是他女兒o也!拿自己女兒的幸福當 自己私心的籌碼,玩弄於股掌之間,這樣還不夠醜陋?」
「你也知道,他的心裡有盲點、有心結,仇恨總是會讓人喪失理智的。」
「不管怎樣,我覺得我已經沒辦法尊敬他了。而且,姊,我要提醒你,陶宗舜這個 人不要再去理他了。你和他是不是真的斷了?你和他真的不再見面了嗎?」
花晨遲疑,不置可否沒有回答。
「我知道這是不容易的。但是爸爸這一關打通了並不等於一切都迎刃而解。陶宗 舜和姓李的那一家的確有不尋常的關係,我不會騙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海晨,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姊,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找出真相給你看。」
海晨說完,繃著臉不再作聲。
花晨也不多問,只感覺心頭上塞滿了沉沉的陰霾,像頭頂上烏雲密佈、大雨直下的 天空。
***
自從上次露營回來後,姝嫻明顯地感覺海晨對她的態度完全改變了,最初到學校時 的隔閡與對立好不容易才逐漸消弭,甚至因為音樂上的同好而培養出一份融洽的情誼, 卻又這麼容易的毀於一旦,那一份失落的感覺讓她好懊惱、好後悔、好空虛。
冰雪聰明的她猜測海晨必然是吃醋了,在醫院的那個晚上,她當著眾多同學的面對 陶宗舜表現得那麼親密,讓海晨吃醋。所以,海晨才會用那種冷到極點的態度對待她, 不再一起活動,一起彈琴,甚至對她不睬不理。
這種改變全班同學都看得出來,梁吉華更像鹼魚翻身一樣,又趾高氣昂,火上加油 地對她挑釁起來。她恨這一切!她恨海晨!她更恨自己為什麼要在乎他!海晨既然會吃 醋,可見他是在乎她的,可是,她卻又為什麼也要在乎他呢?他的冷冰冰、他的倨傲無 禮都讓她無法忍受,雖然她不露出一點痕跡,表面上佯裝得同樣冷漠,好像一點也不在 乎。
姝嫻覺得,珠聯社已經解散了。雖然張漢基他們還是常常來找她,但是,鋼琴課室 裡沒有了海晨竟然是完完全全的索然無味,為了面子和自尊,她不得不勉強自己去湊合 ,她覺得,人生已經變得灰暗乏味了,一切好像都無法回頭。她更體會到,在這個世界 上地似乎一無所有,宗舜似有若無,海晨更已離她而去,這兩個能夠左右她情緒的人都 置她於不顧。更讓她驚異的是,海晨在她心目中竟已佔有和宗舜同樣重要的地位,然而 這並不意味她擁有的更多,而是她失落的更多!
上完了半天課,吃過午餐,她獨自一個人訕訕無趣地走向圖書館,把借閱的幾本書 還了,隨便翻翻報紙雜誌,又百無聊賴地走出來,在迴廊轉角的地方,看到海晨靠著牆 兩隻手臂交叉放在胸前,一臉冷酷,卻又一副刻意等著她的模樣。
姝嫻也做出一副目中無人的神態,擦身就走過去。
「李姝嫻,等一等。」
果然,海晨喊住她。
姝嫻停下腳步,也不吭聲,只用不耐煩的眼睛傳遞出一個「幹什麼?」的表情。
「你聽清楚了。等我把話講完,也許就不會這麼神氣了。」
海晨也無法忍受她的倨傲,聲音中帶著嚴重的嘲弄不屑的意味。
「什麼話趕快說,我不想在這裡瞎耗。」
「很好!請你直截了當說清楚,陶宗舜是你什麼人?」
「陶宗舜?」姝嫻聞言,得意地笑了起來。果然他是吃醋了,而且耿耿於懷吃醋吃 到現在!她揚著眉毛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o也!陶宗舜是我什麼人,關你什麼事? 」姝嫻說完,甩了頭髮就要走。
「別急著走啊,我不是請你把話聽清楚嗎?你這種盲目無知的神氣很快就要變成垂 頭喪氣了。」
「雍海晨,有什麼話要說快說,不用再無賴!」
「哼,你不回答,那我直接奉告了。你的陶宗舜是不是對你忠心耿耿,我不知道。 不過我知道他追趕別的女孩子來倒是死心塌地,很有一手!」
「你居心不良亂造謠!你嫉妒,你想挑撥離間對不對?」
「我嫉妒什麼?挑撥什麼?李姝嫻,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吧?你的陶先生要做什麼 事、要怎麼樣花心,本來都不干我的事,但是很不幸他招惹了一個我很關心的女孩子, 只好來跟你通風報信,一則保障你的權益,二則保護那個女孩子不受傷害。這樣說,你 都聽懂了吧?」
姝嫻一句句聽來,如同利刺穿耳透心般不堪,簡直不知如何去招架,下意識只覺得 這是惡意的傷害和攻擊,氣憤地反擊說:「雍海晨!你齷齪、醜陋、卑鄙、無恥!不要 以為這種惡毒的中傷可以打擊我!陶宗舜和你無冤無仇,你只是嫉妒他,對不對?想一 些比較高明的招數吧,這一套已經落伍了,不流行也不管用了!」
「哈哈哈!」這回輪到海晨發笑,笑完之後故作正經地豎著兩道濃眉直視姝嫻說: 「偉大的千金小姐,很不幸,我用人格保證,這些都不是我造謠,而是千真萬確。你若 不信,可以回去問你的陶宗舜,這不是很簡單嗎?」
「這是我和他的事,不必由你來當參謀軍師!」
「你和他的事?哼!肉麻當有趣。」
海晨這句話才真正是含著醋意,姝嫻卻沒聽出來。她快要氣死了!宗舜追別的女孩 子,由海晨告訴她?!這整件事根本讓她忍無可忍。看海晨那一副幸災樂禍的惡意與挑 釁模樣,她怎忍得住不還以顏色,故意一板一眼唱著說:「對,我和他的事,和你無關 。怎麼樣?關於我和他的事,你還想不想知道更多一點?
告訴你,我和他已經訂婚了,想要破壞我們,發夢!」
姝嫻說完,勝利地一揚首離開了,留下海晨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氣得出拳就往水 泥牆上猛捶。
姝嫻回到課室,一顆心亂到極點,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海晨的話無情地刺痛著她 ,海晨的態度更是殘酷地傷害了她。尤其關於宗舜追求別的女孩子這件事,更是讓她無 法忍受。
她的腦袋一秒也不停地想著這些,到最後覺得再也沒辦法在座位上安坐,終於推開 椅子,不顧一切地衝出課室,跑出學校,攔了計程車奔向光達總公司。
李魁南的辦公室在十二樓,與陶宗舜的辦公室緊鄰在一起,姝嫻的心裡有一種殘酷 的興奮,希望他們兩個都在辦公室裡,今天她不管天翻地覆,要把他們一網打盡。她下 意識先要找李魁南,覺得他沒把宗舜看好,是第一個對不起她的人。
「小姐,請問你有什麼事?」
總經理室門口的助理小姐不認得姝嫻,正要阻門攔截,一個在姝嫻身後亦步亦趨、 緊緊跟隨的職員向她打了一個手勢,姝嫻於是勢如破竹一般推門進入了總經理辦公室。
李魁南正叼著煙斗,面帶喜色地看著一份公文,看見姝嫻闖進來,好生意外地叫了 一聲:「姝嫻,你怎麼跑來了?」
說著趕緊迎了上去,摟住姝嫻,同時示意跟進來的職員關門退出。
姝嫻把魁南的手推開,氣呼呼地背對著他,不肯應答。
「出了什麼事,你倒要說啊?」
魁南著急,繞著女兒打轉。
「爸爸,你對不起我,我恨死你了!」
姝嫻說著哭了起來,搶了魁南手上的煙斗,往鋪著長毛地毯的地上扔去。
魁南也不在意,只一個勁兒問說:「爸爸怎麼對不起你?你要說了才知道啊!」
「你不知道?天塌下來,大樓垮了你都不知道!」姝嫻哭得真如梨花一枝春帶雨, 頭髮、眉睫上還掛著毛毛的雨珠呢。「是宗舜啦!你不是說,宗舜是我的嗎?為什麼又 讓他去追別的女孩子?真是可惡透頂……」
「這怎麼可能?宗舜不會有別的女朋友,他每天累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我對他 的行蹤清楚得很!」
「清楚個頭!知人口面不知心,他對我若即若離的,有時好像我是母老虎會吃了他 ,有時把我當小孩一樣哄,誰知道他背地裡在幹什麼?」
「他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