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叫江華,蕭江華。」她大聲打斷他的話。
他嚴厲地反駁:「不是,她不是妳媽,謝映紅才是妳的親生母親。」
所有的反抗都在她的臉上呈現,她強硬而冰冷地說:「我的媽媽是江華,蕭江華,永遠都是,我不知道誰是謝映紅。」她突然顯得虛弱無比。「杉嵐,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告訴我她是誰,我不要知道,不要!」
他執起她握成拳頭的小手,做最後的努力。「小薔,不要這樣,至少在妳明瞭真相以前,不要拒絕她的存在,我知道妳很痛苦,但……」
「杉嵐,我求你!」她哭著倒進他的懷裡。
「好吧!」他長長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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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薔,多加一件衣服,晚上比較冷,一不注意都冬天了。」玲姨邊做飯邊說。
「是啊,玲姨,我出去一趟好不好?」她撒嬌地問著。
「好,才怪,上回被妳害慘了,杉嵐氣死了,說怎麼可以讓妳下床,說什麼妳的腿還上著石膏,弄不好會成跛腳的,害我自責了好多天,我不會再答應妳了。」
看玲姨說得那麼堅決,蕭薔只好作罷,難得杉嵐出差三天,卻被玲姨看得緊緊的,這有什麼差別呢?算了,反正還有明天一天,杉嵐說要去三天的,那明天才會回來,想起他臨行前那不放心的神色,她就覺得好好玩。
「玲姨,幫我看好她。」他嚴肅地緊繃著臉說。
蕭薔忍不住學他緊繃著臉,嚴肅地看著隨行的陳秘書吩咐:「倫宇,幫我好好看著他!」話一說完便笑得合不攏嘴,當她瞥見杉嵐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之後馬上溜上樓。
「那我在院子裡走走可以吧?」
「加件衣服。」玲姨仍不忘叮嚀。
「是的,玲大將軍!」
看著寶貝和賓哥白得出奇的毛,她有股衝動想把它揉亂,雖然前天她好希望杉嵐快點走,當他走了之後,她卻又希望自己曾答應他和他一起去高雄,隨著日子的增長,那股慾念愈來愈強。
雖然只經過一個晚上,但是今天早上一醒來,沒看見身旁的杉嵐時,那股沮喪深深地攫住她,可恨!不該想念他的!
「寶貝,賓哥,想他嗎?」
兩隻狗兒蹲坐在她面前無辜地搖著尾巴。
「笨蛋!」
當天晚上躺在床上時,她突然興起了一個念頭,撥電話給他,趁勇氣還沒有消失前,她趕快打,只聽見那頭傳來「嘟──嘟」聲,她緊張地握緊話筒。
「喂?」
她怔在那兒,是袁菊亞,她瞪著話筒。
「喂,找那位?」
蕭薔用力摔下話筒,傷心地拿起磁娃娃朝地下摔,那張可愛的臉頓時成為千萬碎片!
「菊亞,是誰?」杉嵐扯著頸上的領帶。
「不知道啊,我餵了兩聲,對方也不答話,問他找那位也不說,反而用力摔上話筒,神經病!」
他繼續解鈕扣:「累死人了。」他停下手中的動作,該不會是蕭薔吧?台北的公司,他吩咐過八點過後不要打擾他,高雄的分公司也一樣。至於朋友,他並沒有告知旅館的電話號碼,除了小薔以外,會是她嗎?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小薔,怎麼回事?」玲姨看著傷心哭泣的蕭薔,和地上的碎娃娃。
見小薔不答話,玲姨著急的拍拍她的背:「小薔,告訴玲姨,別哭嘛,乖──」電話鈴聲響了起來,玲姨順手拿起話筒,一邊擔心的注視著蕭薔。
「喂?」
「玲姨,小薔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有啊,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杉嵐,早點回來,別讓──」話筒突然被蕭薔奪走,看來和杉嵐有關,她搖著頭走出蕭薔的房間。
「玲姨?」
「她走了,」吸吸鼻子,控制自己的聲音道:「我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看來我錯了,哼,我恨你!我不要住在這裡,我要離開。」
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過一會兒才咆哮道:「妳敢!不准妳離開!」
她像個任性的孩子似地大吼:「我偏要,偏要,你沒有辦法阻止我的,高雄和台北的距離並不短,等你回來時我早不見了。」
「妳敢,如果妳走了就小心點別讓我找到妳。」他低聲威脅。
「我要回娘家,你不敢、也不能對我怎麼樣。還有,杉嵐,我要離婚!」
停了好久,他才回答:「該死!妳居然如此對侍我,如果我在妳身邊,妳就沒有勇氣說這些話了!」
「也許吧,衫嵐,我想──」
「想不到妳這麼懦弱,我盡量使妳適應一切的環境,妳體會不到嗎?為什麼突然要走?我做得不夠好?剛才的電話是妳打的嗎?」不等她回答,他又說:「不管是不是妳,我都要說清楚,菊亞是在我房裡,剛才的電話是她接的。小薔,她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們不是情侶,她是我妹妹,同父異母的妹妹。」
她急忙否認:「這和她沒有關係,杉嵐,我想你說對了,我還沒長大,我們之間……唉,我的確是怕你。」
「不對!」他溫柔的糾正道:「妳怕妳自己,小薔,留下來,等我回來,逃避不是辦法,我不會同意離婚的,永遠都不,聽清楚了嗎?」
她真的搞不清楚自己的意思,心中亂成一團,走了就必須永遠不再見到他,他剛才說得那麼堅決。
但是能不走嗎?再不走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對杉嵐愈來愈強的依賴感使她恐懼,萬一失去他的時候怎麼辦?他那麼帥,姊姊曾說男人永遠無法忠於一個女人,他們有永遠填不滿的慾望,而且當錯誤發生時,合理的借口便傾筐而出,說謊簡直是他們的天賦,就像剛才他說菊亞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鬼才相信!
為什麼要嫁給他?她猛然一楞,她找不到一絲的記憶能夠提醒她如何認識他及婚禮的過程,她緊緊握緊話筒,所有的事情都記起來了,為何這麼重要的事卻想不起來?
杉嵐撥開額前的頭髮,不耐地等著蕭薔開口,現在他確定剛才打電話的一定是小薔,而她不相信他的解釋,甚至打算離開!他生氣地把嘴抿成一條線,他做得還不夠好?還不夠有耐心?還不夠溫柔?還不夠體貼?沒想到他的牲犧所換得的仍是離婚!
當陳倫宇開門進來時,他用手摀住聽筒,朝倫宇說:「去幫我準備車子,我馬上回台北,這裡的事先交給你。」
「我想如果……嗯,我是說……哎,我不知道。」她再次感到沮喪。
他朝陳倫宇使個眼色,才放開手:「小薔,我只要求妳等我,妳該知道,我從沒──求過人,任何人都沒有,不要背叛我。」
她急急地反駁:「這才不是背叛,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只是想離開。」
「不是背叛?那是什麼?我走之前妳答應我不溜的,現在我只要求妳等我一個晚上,明早再走也不遲,這段時間我們兩個都好好想一想,好嗎?」
她猶豫不決地跪在床上,的確是答應過他,如果走了就如他所說的背叛,想想自己真笨,幹嘛告訴他,笨死了!自責之餘又發現,杉嵐不可能在晚上趕回來的,一來他從不在夜晚上高速公路,二來高雄分公司的事他不會假手於人的,暫且答應他又何妨?反正明天天一亮就走,他也攔不住,那時就不算是背叛了。
「好,可是只有一晚哦,那我就不算背叛你了。」她喃喃自語。
他忍不住笑答:「那當然。」
蕭薔突然驚覺到這通電話談得好久,哇,電話費有得瞧了,玲姨正巧端著牛奶進來,她忙把電話筒塞給玲姨,不管他們談些什麼,她跑到樓下的客廳看電視。
「小薔,把牛奶喝了。」玲姨走下來將牛奶放在蕭薔手上。
「嗯,謝謝。」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玲姨試探性地問:「妳把那個瓷娃娃打破了?」
蕭薔的臉有絲不安閃過,現在氣消了,不禁為自己的幼稚感到好笑,把它砸爛了也於事無補啊,她盯著手中白色的液體,過一會兒才答:「嗯,那娃娃很漂亮是不是?可是我還是把它打破了,而且是故意的。」
「心情不好嗎?」
「嗯。」
「我想和杉嵐有關?是不是?」
蕭薔蹙起了眉頭:「多少有點關係,反正我明天就不在這兒了,再也不會受他的影響,玲姨,我都快不是自己了。」
「哦?」玲姨仔細傾聽著,這女孩心中到底有什麼疑惑,令她如此畏於接受杉嵐?
「我還發現一件很可怕的事。」她悶悶不樂地宣佈。
「能告訴玲姨嗎?」
見她不答話,玲姨耐心地等著,一會兒只見她頹喪地吐出那件可怕的事。
「我好像真的愛上他了,」她突然站起身到處踱著:「天天和他在一起,我都不相信自己了,我以為自己不可能愛上他,我想我瘋了。」她朝樓上走去,口中仍喃喃念著:「不能愛上他,嫁給他就夠糟了,如果再死心塌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