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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葉小嵐

  第一章

  茶樓裡人山人海,才早上八點半不到,食客已滿座,男女侍應生如工蟻般的穿梭不停。

  陸平還是一眼就看到文天祐——坐在角落靠窗,留著一把絡腮鬍的傢伙。

  這人其實長得貌勝潘安,偏偏不修邊幅,一副邋遢相。他說是為了避免太好看,老是引女人注目,追得他避之不及。十分臭屁!

  認識久了之後,陸平相信了他,他真的是見了女人便如見刺蝟。

  「喂,光輝十月,舉國歡騰,你幹嘛哭喪著一張臉?」

  他坐下,文天祐為他倒一杯香片。

  「三天兩夜沒得好睡,換了你,臉色能有多好看?」他沒好氣地說。

  陸平先往碟子裡倒些醬料,吃著天祐點的燒賣、蝦餃。

  「你失你的眠,把我找來看你的臉色啊?告訴你,影響了我的食慾。」

  「一群女人加上一群小蘿蔔頭,在你旁邊『舉室喧騰』,你睡得著嗎?」

  陸平掀起眉毛。「一群女人?在你家?」

  天祐是出了名的貴族單身漢,一個人獨居郊區一棟兩層高別墅。他那兒,眾友皆知,是女人禁地。

  「光輝十月呀,我媽,我大姊、二姊、三姊四姊、五姊、六姊,統統回來了。」

  陸平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六……你有六個姊姊?」

  「大姊有兩個女兒。二姊有三個女兒。三姊肚子裡六個半月的胎兒,據超音波顯示,也是娘子軍新生代的一員。」

  「我的媽呀!」陸乎張口結舌。「令堂大人太厲害了,創造了一個女人國,又傳繼出一個小女人國來。」

  天祐苦笑。「真正厲害的是我家父親大人,和她們共存至今,他依然健在。」

  「現在我明白你為何不近女色,一見女人就怕怕了。我應該向你致歉。」

  「幹嘛?」

  「我一直以為你的『性向』有問題。」

  「你才是中國最後一個太監呢。」

  陸平嘻嘻笑。「我的女友們可以為我做見證人。」

  「你有三宮六院也不關我的事。」天祐喝一口茶,歎一口氣。「她們一年難得回來一次,我不是不高興,但這次她們要待至少一個月。一個月,才三天,我已經受不了了,再過三天,我便要奄奄一息了。」

  「我當你爸媽如此寵愛你這個獨生子,買一棟別墅給你一個人住,原來是有備無患。令尊大人果然英明又精明,這麼一大家人去住酒店,得要花多少錢!」

  「我家精打細算的人多的是。說實話,我去你那和你擠一個月,行不行?」

  陸平馬上搖頭。「我那兒是單身公寓『雙人床』,不便收留你。怎麼?那棟別墅不是有七、八間房嗎?在那兒擠,可比到我十坪不到的套房擠,要舒服得多。」

  「別說睡沙發,睡浴缸也不是問題。問題是我要睡覺時,她們正是精力充沛的時候。我用棉花球塞耳朵,戴耳塞,也堵不住她們的聲音。」

  陸平面有難色。「不是不幫你,老兄,實在真的不方便。」

  「我的日夜反正和你的相反,不相衝突,礙不到你的春宵嘛。」

  「你這人清心寡慾到幾近六根清淨,殊不知春宵不一定是在晚上。你要住個一兩天,倒好商量,一個月,太久了嘛。」

  「那我就去你那暫住個一、兩天好了。真的,再不能補足睡眠,我要一命嗚呼了。」

  「我深感同情,天祐,可是一、兩天以後呢?再說,她們老遠回來,你卻搬走,說不過去吧?自己親娘和姊姊呢。」

  「我不是搬,暫時迴避而已。我媽拉著我的耳朵念『男大當婚』、『不孝有三』那一套,我還可以裝聾作啞,支吾其詞,整支娘子軍一起疲勞轟炸,可真吃不消。我爸和姊夫們月底才回來接她們,我連個後援都沒有,只有逃生一途了。」

  「她們要是追找到我那,我豈不要遭池魚之殃?」

  「不會的。我就說最近比較忙,住到市區,離上班地點近些,省得由關渡趕來趕去。」

  「啊哈,」陸平一拍掌。「說到你的工作地點,你提醒我了。.有了,有了,你有救了。」

  天祐倦困得萬分沉重的眼皮撐開了些。「快說,快說,大恩容後再報。」

  「由我妹妹住的地方到電台,走路只要十至十五分鐘。」

  天祐登時洩了氣。「廢話!叫我去和你那未婚的妹妹同住嗎?」

  「我還沒說完哪,瞧你急的。陸羽是空中小姐,你記得吧?」

  「如何?」

  「她這趟要飛一個月,我跟她說一聲,你可以去她那住。不過你得付她那份房租。」

  「付房租沒問題,但是她肯嗎?」

  「她不在,房間空著也是空著,又不是叫你去和她同居,何況她還可以省下一個月房租。」

  「那太好了。她幾時走?」

  「就今天,她昨天告訴我的。喲,」陸平看看表。「我去打電話看她走了沒有。」

  「快去,快去!」

  陸平走開後,天祐拿起杯子,正湊到嘴邊,一個小男孩咻地衝過來,撞到他的椅子,一杯茶全潑倒在他米色夾克上。

  「對不起,對不起。」隨後趕來的做母親的連聲向他道歉,然後叫著繼續追小子。「站住,我的小祖宗,別跑啦!」

  天祐搖著頭,掏出手帕擦衣服上的茶水。

  交女朋友,結婚,生子?這輩子免談!

  「知道啦,幫你收陽台上的內衣褲,收信件,有電話留言代你記下。」

  「謝謝,心眉,你對我最好了。」

  「省省吧。還有其它吩咐嗎,陸羽小姐?」

  「就這樣。暫時就這樣,等我想起別的……」

  「你再打電話給我。」

  「嘻嘻,心眉,多謝你啦。」

  「好了,不用客氣。一路順風啊。」

  管心眉才放下電話,鈴聲又響,她歎一口氣。

  「陸羽,你還有什麼未竟事宜啊?」

  「是我啦,心眉。」

  她的另一個室友,甘玉綺。

  「你今晚不回來。你媽若來電話,你是加班還是出差?」

  「出差。謝謝你,心眉,你真好。」

  「好人好事我可從來沒被選上過。」

  「你為善不欲人知嘛。」

  「才怪!只有人奴役我、差使我,就沒人想到過提名我。」

  玉綺咯咯笑。「陸羽又幹嘛了?」

  「她今天起飛歐洲一個月,臨要出門了,才想起來忘了告訴我們,特別是我這個管家兼秘書和打雜。」

  「你能者多勞嘛。」

  「我勞碌命,又姓管,合該給人當管家用。得了,我不是抱怨,我時間比你們多是真的。沒別的事的話,我得赴約去了,我已經遲了。」

  「心眉,你有約會呀!」

  「嚷嚷的好像我當選了總統候選人。我有約會這麼希罕嗎?」

  「你管心眉排斥男人,是眾所皆知的事。」

  「真冤枉,我排斥婚姻,排斥生孩子,並不排斥男人。」

  「總要有個男人,你才能結婚生子,有何不同?」

  「差多了,都是你們以訛傳訛的誤傳,無怪男人看我有若怪物,我身上好似掛了個牌子:『男人勿近』。」

  「人家一追求你,你就一副深恐對方口袋裡放著結婚證書,等你簽名蓋章的模樣,來者一概推拒千里之外,還用得著誰替你宣傳?」

  「嗟,我這叫萬無一失。」

  「唉,交男朋友,不表示非嫁他不可嘛。」

  「到了我這年紀,會遇到的單身者,十個有八個半已到了想成家立業的時候,我卻只想拿人排遣寂寥,享受浪漫,把人當娛樂,豈不形同玩弄人感情?」

  「所以囉,事先把話說明白,NoPromise,NoCommitment。」

  「是啊,沒有承諾,沒有約束,合則聚,不合則散,這樣的關係,哪有真情意?」

  「那就不算玩弄感情了啊。」

  「哎,人相處久了,哪有不生感情的?揮揮衣袖不帶走片雲彩,是詩人寫的詩,世間人有幾個能真的如此灑脫?兩人一旦分手,總有一個受傷害,不是自己心碎受傷,就是傷了別人。」

  「咳,交交朋友,你擔心日久生情,又擔心終究要論婚嫁,顧慮這,顧慮那,你也太麻煩了吧?」

  「一點也不麻煩。朋友我是交的,要變成男女朋友,免談。簡單又明白。」

  「無奈女人間的友誼都有變質的可能,何況男人和女人!」

  「我這個人保守又死腦筋,重情又念舊,交朋友,得一份感情,便是一輩子的事。除非你翻臉不認人,否則我們的友情永遠長存,不會變的。」

  「我懂了,你若接受一個男人對你付出的感情,你也會死心塌地,此情不渝。而你是如此善良,更兼有傳統的美德,不願傷人感情,所以索性獨身到底,男朋友也不交。」

  「認識又同居這麼久,你總算發現了我偉大的一面,別忘了我百年之後,為我立下貞節牌坊。」

  她們笑著掛斷電話。只不過心眉的笑容裡有些許她不輕易露給旁人看見的落寞。

  她不是沒有過綺夢,也曾對愛情充滿幻想,大學時一段沒有結果的戀愛結束後,她想寧靜清心的過一些時日,不料這一過就過了數年,並在這段期間,不知怎地得了恐婚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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