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怡停止了一切叫嚷,只是傻傻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
「我──」谷令颺看了看四周,見大家全惡瞪著他。「算了,我不管了,她想見他 ,就讓她去見呀!何必讓她在這痛哭猜測,不是更傷身嗎?」說完他氣憤地踱到病房外 的長廊,大口喘著氣。
「他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是真的嗎?」心怡拉著藍若緹的手,決心問出一個肯定的 答案。
「你真想見他,那得要有心理準備。」宮本朔提醒道。
心怡點點頭,「讓我見他,不論他變成什麼模樣,讓我見他。」
宮本朔看向薛斯昊,微詢其意見。
薛斯昊則盯著博克醫生,「可以嗎?」
博克醫生看了看腕表,道:「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在藍若緹的攙扶下,心怡懷著忐忑的心情,隨著博克醫生慢慢步向霍子樵的病房。
身後的宮本朔敏銳地向薛斯昊探問:「現在本就是探病時間,剛剛博克醫生口中說 『時間差不多』是什麼意思?」
薛斯昊摸摸鼻子,帶笑地說:「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個意思就是……小霍沒事了。 」
宮本朔揚揚眉,緊繃的臉這會兒才完全放鬆下來。「那博克醫生該不會是……」
「你心裡有數就好。」
心怡單獨進入病房。
她踉蹌地奔到床邊,看著霍子樵安詳的睡容時,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
「你難道要這麼睡著,永遠不睜開眼看看我?」
霎時「植物人」三個字閃過她腦際,她猛打了記哆嗦!
「為什麼?躺在這裡的該是我,你幹嘛要救我呢?」她顫抖地握住他的手,抽抽噎 噎地說:「你好壞,好卑鄙,偷走我的心後就一走了之,你這個可惡的小偷!」
心怡一臉淚痕,嘴角浮起一抹苦澀的笑:「讓我跟你交換,我願意躺在這張冰冷的 床上一輩子。你還有奶奶,不能就這麼放棄,而我什麼都沒有,讓我代替你吧!」
在得不到回應的情況下,她掩面痛哭。久久後,她抬起頭由衣襟內掏出那塊曾救她 一命的項煉。
「你好傻,你就是把護身符給了我才會遭到不測,結果最後你連命都給了我!」她 拿下項煉套在他的頸子上。「現在我還給你了,你醒醒好嗎?」
久久仍不見一絲動靜,她心碎地垂下頭在他耳畔低喃:「我知道我誤會你了,其實 我不曾懷疑過你的心,是我潛意識排斥你的一言一語,我完全明白你守著我的目的是為 了保護我,而我偏不肯相信你的解釋!我該死,該下地獄的是我!」
她激動地摟住他的頸子,趴在他胸前聆聽他的心跳,「你並沒有放棄我,對不對? 也千萬別放棄,我已打定主意要用一輩子來愛你,用一輩子等你醒來,聽你說……愛我 ……」淚水滴在他身上,熨燙著他的皮膚,「如果你那時候說了,或許我就會信了你, 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抬頭看了看他依舊緊閉的眼,「剛才我見過你的朋友,他們都很關心你,雖然我 不清楚你們到底從事什麼工作,但我看得出來你們全都是好人。為了這些愛你的人,你 不要放棄……也不可以放棄!」
她的臉濕了又干、干了又濕,終於在身心俱疲之下,趴在他的胸膛上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好似有羽毛輕觸她的臉龐,緊接著一陣陣溫暖的氣息吹上她的眉睫 ,嗯,有他的味道!
心怡迷濛抬首,一睜眼便對上霍子樵閃亮有神的紫黑瞳眸。
她誤以為是在夢中,悲苦地笑了笑後又閉上眼睛。
「你再不起來,我便不能呼吸了。」
磁性嗓音飄進她耳中,心怡先是一愣,隨即像觸電般地彈坐了起來。
「你……」她瞠大杏眸,好不容易才說出話,「子樵,我不是在作夢吧?」
真的嗎?他沒丟下她!
心怡用力咬著唇瓣,想分辨是真是幻?
「你再虐待自己的唇,小心我會吻你。」雖然他仍是虛軟乏力,眼神仍能散發出一 般難言的魅力。
「你……你真的醒了,我不是在作夢!」
她水霧似的大眼閃爍著驚喜,雙唇因興奮而微顫,就像嬌艷欲滴的玫瑰不斷引發霍 子樵心底那股想猛烈吻住她的衝動!
「你哭了很久?」他困難地舉手,輕觸心怡紅腫的眼睛。
霍子樵心底不禁大歎,他又沒死,她何苦哭成這副模樣,可知她這樣子把他的心給揪得好疼哪!
心怡一驚,連忙用手摀住火紅的小臉,「別看!現在的我一定醜死了。」
「我要看,把手拿開。」他輕柔的聲音無由地蠱惑著心怡的心。
她放下手,看向那雙纏鎖住她全部愛戀思緒的眼眸。
她粗嘎地道:「你醒來多久了?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我去請博克醫生來看看。」
他按住她欲起身的動作,「事實上,我昨天白天就已醒來過一次了,但博克不知給 我注射了什麼,叫我好好睡一覺,之後我又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現在,我非常精神充沛,只想抱抱你。」
心怡開心的望著霍子樵蒼白的笑臉,她緊緊握住他的手說:「可惡!那個博克醫生 說謊,他居然說你成了植物人,他……他真缺德。」害她流了這麼多眼淚!
「是啊!他真缺德呀!」霍子樵面露俊朗的笑容。
太好了,如今任務結束,他不用再偽裝成別人,只需要做好自己,完全擁抱自己的 最愛。
「博克醫生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心怡想不透,那位醫生看起來詭異極了。
霍子樵眼睛微瞇,似乎已有了譜。
「我想他可能天生有整人的喜好吧!尤其是針對我們四小龍。」他隱隱一笑,指腹 來回撫揉著她粉嫩的臉蛋,癡迷地望著她天真的神情。
「四小龍?!」
「我一直沒說出我的身份,你也固執得不肯聽我解釋。」思及她曾因不相信他而反 目相向,他仍耿耿於懷。
但看見她為他哭泣,為他擔心,一切總算雨過天青,他還是博得了她的信任。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固執己見,我該死!」心怡的心猛然一陣緊縮,懊惱地 懺悔著。
他都可以拿生命相救,又對她傾心掏肺、愛護有加,她還拿話傷他,她的確該死!
「別這樣。」霍子樵箝住她的雙手,吃力的坐起身,捧著她的嬌容貼向他的唇,阻止她再胡言亂語。「別再拿死這個字來氣我,嗯?」
心怡拭去淚水,用力點頭。
「你聽說過緯達集團嗎?」他目光變得迷離。
「它是船運界老大,無人不知啊!你為什麼這麼問?」心怡不解地問道。
霍子樵笑了,靜靜觀賞著她那張好奇的俏臉,「實際上,它私底下是從事著鏟奸除 惡的機構,而四小龍就是其中成員。」他頓了會兒,心思不禁遠颺,回憶起往事,「在 北美有所龍大學,專門訓練學生防身禦敵的技巧,學校分為四個系別,我曾經是『中國 拳系』的會長,四系的會長合稱四小龍。我們畢業後全部被緯達集團所網羅,並為其效命。」
「我懂了,所以你們這次的任務就是針對鄒鳴。」心怡眼前的迷霧已經散去。記得 她被鄒鳴挾持時,鄒鳴似乎就對龍大學心存戒慎。
她難為情極了,他為了任務出生入死,而她卻淨扯他後腿,真丟人!
「對,所以我在意的只是你,其他那些身外之物我一點都看不上眼,信不信?」他的表情與聲音皆溫柔備至。
「我信。」早已抹去的淚水在聽見他滿是柔情的陳述後再次泛出眼眶。
「傻女孩,信我還哭。」
霍子樵的大掌伸向她腦後,將她往身上一攬,狠狠地吻住她,禁錮多時的情感一發 不可收拾。此刻他的身心雖疲憊,但仍想藉由這個吻來宣洩心底最深的愛意。
當他們跌落懸崖的剎那,他早已將死生置於度外,一心只想救活她,即使在昏過去 的前一秒,他依然不忘向上蒼祈禱──救救她。
幸好上天聽見了他的祈求聲。
熾烈的吻來到她頸間,白皙滑嫩的膚觸頓時讓他清醒,若不是自己剛轉醒,他鐵定 會不顧一切地一口吃了她!
他的眸中霎時泛過一絲絲躁鬱,他強壓下小腹間的蠢動,拇指輕拭去她頰上的淚,「笑一個,我喜歡看你那燦爛的笑容,即使對我凶的模樣也比哭好看。」
「你故意氣我呀!」她終於破涕為笑。
「對,就是這樣,現在好看極了。」他仍不忘逗她開心。
「我這模樣狼狽死了,你到底有沒有審美觀?」她別開臉,不願讓他瞧見她一臉的 眼淚鼻涕。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你才是狗!」她噘起唇,俏臉變得通紅。
「對,永遠匍匐在你腳旁的那隻狗。」他快意一哂,露出亮潔的白牙。
「你有點志氣好不好?」她睨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