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這樣的眼神一看,他心頭赫然一懾,久久才道:「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這麼做。」
「是嗎?」終於忍不住,她的淚水滑落下來,接著她深吸了口氣,並用力抹了抹鼻子,「你放心,我早有自知之明。」
喬飛揚眸子一黯,但未語,像是在等著她接續的話。
可人看了看他,努力的拿出自己剛才對著他叫嚷的勇氣,「你不用強調我的長相,我又不是沒照過鏡子。」
他瞪著她,平穩住心情,「對不起。」
可人一愣,她當真不敢相信他會開口跟她說對不起,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嗎?不過由此可知他並不是個不講情理的男人。
「你不用說這個,只要你相信我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人,等會兒我就去跟姑姑說……她若不答應,我就以死要脅這樣總成了吧?」可人非常率性地說出這段話,然而內心卻有著非常痛苦的掙扎,以及那一絲絲即將氾濫的酸澀。
「你真要用這麼強烈的手段?」他眉頭緊緊一皺,還真情她會想不開。
「只要能達成你的願望,我無所謂。」在他毫不收斂的目光下,可人渾身又開始產生一股戰慄。這時候她還真不得不懷疑剛剛她是打哪來的勇氣,居然敢對著他叫囂!
「我只是——」
「你不用再說了,別忘了就算我長得再不起眼,你還是我的表哥,我又怎會跟你鬥氣呢?」重重的深吸口氣,她才又笑道:「好了,你靜觀其變吧?我會拿出我的誠意證明我並不是個死皮賴臉的女人。」
老天,她再也說不下去了,為何看著他那張俊魅臉孔,她的心就會隱隱抽疼呢?咬了咬唇,她便不再多言地轉身奔離了他的視線。
喬飛揚兩道平順的眉又慢慢緊蹙起來……
「老天,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是我誤解她了嗎?」沉住心,他凝神思慮了會兒,最後下了結論——
無論額娘這次的決定是不是因為她的關係,他還是堅決不會娶她的。
☆☆☆☆☆☆☆☆☆☆ ☆☆☆☆☆☆☆☆☆☆
可人跑回前廳,這時她的淚水已掛滿整張臉。
討厭、討厭,她為什麼會這麼心痛呢?
從小她就被人這麼說慣了,早就沒有感覺了不是嗎?但為何從表哥口中聽見那種藐視的口吻會讓她那麼難受?
眼看前面就是姑姑的房間,她用力拭了下臉蛋,又揉了揉眼睛,心忖:她絕不能讓姑姑看出她哭過,否則她肯定是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害怕自己霹了馬腳,她又跑到池塘邊撈起一些冰冷的池水,輕輕潑在眼皮上,最後確定情況不是很明顯,便走到福晉房門外輕敲了下門板。
「誰呀?是萍兒嗎?」福晉正在房裡喝著茶,以為是萍兒為她端來點心。
「是我,姑姑。」她清了下喉嚨喊道。
「是可人!快進來吧。」福晉連忙擱下茶杯,等著她進來。
可人緊張地搓搓手,這才步進屋裡,「姑姑。」
「快……快來坐呀。」福晉一見到她立刻笑逐顏開,「以往我要你常來找我,你總是不肯來,今天見到你,我心裡可開心了。」
「以前我不是不肯來,而是……而是我害怕自己不會說話,沒辦法陪您聊天。」她羞赧地說。
「這是哪的話,你這孩子就是想太多了。」福晉指著圓几上的茶,「這是萍兒泡的香片,非常香的,想不想喝一杯?」
「真的?好,我自己來。」她拿起桌上的空杯子為自己倒滿,又淺嘗了一口,「哇,還真是香呢。」
記得從前她也曾在街坊的茶攤上喝過茶,可是茶又澀又苦,難喝的很。
「那就多喝點,但也不能狂飲,這樣會傷胃的。」福晉見她又喝了一杯,於是說。
「哦,這樣啊。」她笑了,笑自己真笨,遇上好茶就想多喝點。過了會兒她又說:「姑姑,我來找您是有事想對您說。」
「你說。」福晉定睛望著她,等著她接話。
「是這樣的,關於……關於那件親事還請姑姑鄭重考慮一下,我希望你能取消它。」遲疑了會兒,她終於說出口。
「為什麼?」
「剛剛在吃飯的時候我已經向您提過,表哥和我並不適合,我不希望以後日子會在痛苦中度過。」
「你為什會這麼認為?」福晉驚愕地又問;「是不是飛揚這孩子跟你說了什麼?」
「不是的,他沒跟我說什麼。」可人趕緊否認。
「是嗎?」福晉蹙起眉頭,「飛揚他就是不聽勸,你別理他。」
「不是的姑姑,這不關表哥的事。」她緊張地站了起來,「姑姑,是我不喜歡表哥,我很討厭他。」
一急之下,她竟然說出這種話,當場讓福晉愣在座位上,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了。
「我……對不起,我不是……老天,我該怎麼說呢?」真氣自己,為什麼連一句話都說不好,身負的壓力愈大,她就會開始胡言亂語了。
「唉,可人別擔心,我不會難過,我怎會不瞭解自己的兒子,他向采給人一種神秘的錯覺,從不把心事說出來讓人知道,所以大多數的人都會畏懼他、害怕他,我想你也是。」福晉深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
「對,我是喜歡溫文儒雅的男人。」她抿唇一笑,可是心裡卻有著濃濃的悲哀。雖然她知道表哥是個很危險的男人,可是一顆少女心仍是無法避免的為他糾葛著,如今這麼一說就表示她與他將永永遠遠都僅能是表兄妹關係了。
「像安哲沁?」福晉笑問。
雖然可人不能成為她的兒媳,她難免有點兒難過,但是她亦非是個不明事理的長輩,若可人已有心儀對象,她也會盡力成全。
「什麼?」可人倏然抬起頭。
「別不好意思,告訴姑姑,我可以幫你——」
「不用,姑姑您別誤會,我沒那個意思。」可人發出一絲苦笑,沒想到自己才免除傷害一個男人,又有一個男人送上虎口?
S唉……說她是「虎口」還真是一點兒也不為過,除了鄉村野夫,有誰會是他的終生伴侶呢?
「你這孩子,跟姑姑還害臊呀!」
「姑姑,我這輩子只要能陪著您就心滿意足了,真的不需要。」她握住福晉的手,「您想不想出去走走,花園的花開的好美呢。」
「真的?」她眉頭一揚,「我當真好久沒去後花園了!」
「不騙您,花園裡的花真的開的好美呢。」在可人的攙扶下,福晉便與她邁出房間,直往後花園前進。
不久,另一頭窗邊有人影現身,喬飛揚瞇起眸看著她們連袂離去的身影,不禁想著:真是他誤會她了嗎?
第四章
得到福晉同意取消她與喬飛揚的婚事後,可人不必再為這件事煩心,也就活得恣意些,即便是心情多少有些失落,但至少不用再承受表哥對她的誤解了。
一早起來,可人打開窗子,發現外頭是一片朗朗晴空,樹枝上還有鳥兒在唱歌,她興奮地笑開了嘴,心想:自己已有多久沒有出去外頭走走了?今天說不定可以出去瞧瞧北京城熱鬧的景致。
還記得她初來乍到之際,姑姑曾告訴她這皇城的富裕與貴氣,可那時她已完全被這府邸的華麗與美景給吸引了,壓根不想出去晃。如今時間一久,該去的地方她全去過了,想到外頭看看的念頭已是蠢蠢欲動1
就不知這皇城是個什麼模樣?
姑姑說滿是皇親貴胄,希望她別得罪別人呀。
主意一定,她便決意出門一趟。換上輕便的裝束後,她即睬著愉悅的步於步出府邸大門。
沒有丫鬟跟著可人,這並非福晉不指派丫鬟給她,而是可人堅決反對,已習慣隨性自由的她並不希望讓人跟前跟後。
福晉見她這麼說也就暫時答應她,待她一切適應後,就由不得她了,因為身邊沒有丫鬟的大家閨秀她還真沒見過,更不希望讓人誤以為她這個姑姑欺負她。
反正能自由多久就算多久,可人一點兒也不介意別人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她。
到了街上,對於繁榮的街道她並不陌生,還記得她剛到京畿的那天就被這裡的熱鬧給震住了,只是她沒有再深入探究就進了將軍府。
「哇……好熱鬧,那裡是在做什麼,怎麼擠了那麼多人?」她綻著笑容走上前,這才發現那兒全是賣姑娘家用的髮簪和首飾。
好漂亮!
赫然,她瞧見一支玉簪,樣式雖簡單卻能吸引她的注意!情不自禁地,她走上前拿起它,不停把玩在手掌中。
「姑娘,這支玉簪不貴,才二十兩銀子。」老闆看著他,笑意盎然地解釋著。
「二十兩!」她眸子一湛,這價錢在於她可是「天價」呀!
「是呀,像這支嵌了枚藍寶石,就要八十兩了。」對方指著另一支華麗高貴的髮簪。
「八十兩……」可人說著這數字時都沒發現自己的嗓音都結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