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半時間那都是閃爍著冷冽的眸光,而最令她感到無措的是,這兩個星期他 跟蹤下來,她竟產生一股莫名的似曾相識感,彷彿在好久好久以前,兩人曾這樣走過一 段長長的路。
搖搖頭,她抽離了思緒,將薪資袋故意的在他面前晃了幾下,嘲諷道:「恭喜你, 你又讓我的工作飛了。」
「我是為了你好。」他的口吻相當老成。
「謝了!」她充滿諷刺的道謝。
見她越過他就走,他邁開步伐,跟她並肩而行,「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她走到路口,卻發現王雄明並沒有在街口等她,柳眉一擰,朝街道四 周看了看。
「不用看了,如果你在等那台小綿羊。」他冷笑一聲,「他接你到各個PUB表演, 是為了你給他一個月五千元的打工費,而我一次給了他十萬,要他離開,你說他走不走 ?」
十萬,還真多呢!她抿抿唇,「我早知道男人都是信任不得的。」
當初她會找王雄明,是因為他是她的同學,而且,他的家境跟她一樣,再者,有個 發育不良的小男生跟在她身旁,多少可以幫她提醒那些年紀大了她十幾、二十歲的老牛 們,別肖想吃她這一株嫩草!
「我送你回家。」
陳珊沂冷睨他一眼,「你知道我家在哪裡?」
「沒錯,還包括那一對生下你,卻將你棄養的離異博士父母。」
她倒抽了口涼氣,「你到底是誰?憑什麼調查我的身世?」
「你想知道我是誰,就上我的車。」他指指停在路旁的一輛奔馳車。
她搖搖頭,「不可能,誰知道你會載我上哪兒去!」
「你很小心,不過,」他凝視著她美麗的臉蛋,「你確實容易引人犯罪,你是該小 心點。」
她不以為然的瞥他一眼,開始沿著街道走。
季斯卡捨棄了轎車,與她並肩而行,「怎麼?夜間部下課時間末到,所以你不敢回 去,怕你祖父母會起疑心?伯他們知道你輟學了。」
陳珊沂神情倏地一變,腳步頓歇,猛然旋身怒視著他,「你不覺得你管太多了?」
他勾起嘴角一笑,朝前面看了一下,「我記得拐個彎後,前面有個公園,那兒滿靜 的,我們可以談談,你會知道我對你的事有多清楚。」
她睨他一記,「呵,你這個阿逗仔跟蹤了我兩個星期,這附近倒是被你摸熟了。」
「別阿逗仔、阿逗仔的叫,你別忘了自己也有一半的外國血統。」
她抿抿唇,沒有反駁。
「我的名字是季斯卡,法國凱尼傑家族的第十二代侯爵。」
她不怎麼感興趣的瞟他一眼,「侯爵?來頭聽來不小,不過,」她聳聳肩,冷冷的 說:「我對你還是沒有興趣,至於我這麼一個鋼管女郎,對那些見不得人的家醜也沒什 麼感覺了,所以你清不清楚,對我來說沒什麼差別,我是不可能跟你到公園去談的。」
他的眉峰攏聚,「我想知道,你對我的名字連一點熟悉感也沒有?」
陳珊沂反問他一句,「應該有嗎?」
聞言,季斯卡的俊臉難掩落寞神情,不過,他很快的將它拋向腦後,他告訴自己, 他才與她相處兩個星期,她覺得陌生也是應該的。
「別再跟著我,我真的很討厭男人,尤其是你這種跋扈、自以為是的男人。」
她招手喚了一輛出租車,沒想到,他竟厚臉皮坐進前座,「喂,你……」
他牽強一笑,希望能跟她好好的談一談,「聽說在台灣,坐前座的人要付費。」
她受不了的仰頭翻了翻白眼,「我還沒有窮到要你幫我付車費。」
他搖搖頭,一臉疼惜,「坐出租車對你而言,算奢侈了。」
她瞪著他久久,才坦承道:「是,如果你不亦步亦趨的跟著我,我寧願搭公車回家 。」
「然後吃一碗加鹵蛋的陽春麵充當晚餐兼宵夜後,換上學生制服回家,是不?」
她咬咬牙,「那是我的事。」
「你太省了,這樣有礙健康。」
這人會不會管太多了?「那也是我的事。」
「不,再來你沒有收入了,你的事就變成我的事。」
「如果你不健忘,你該知道我白天還有工作。」
「領一萬八的公司小妹嗎?」季斯卡勾起嘴角嗤笑一聲。
她沒有漏聽他話中的不屑,「你……」
「那工作也沒了。」
她愣了愣,「你說什麼?」
「我替你遞了離職書,恰巧你的上司是個老處女,對你的年輕貌美早就充滿妒意, 所以很開心的收了你的辭呈。」該死的,那個老巫婆早就恨不得辭退她,而這個白癡男 人--「你憑什麼左右我的生活?」她怒不可遏的發出狂吼。
「我說了,你要答案,我們得找個安靜的地方談一談。」
「我不會跟個男人獨處一室!」
「那就找個公園,甚至公共場所。」
陳珊沂怒視著眼前好整以暇的俊美臉孔,不可諱言的,這個侯爵有絕對的金錢及勢 力,才能在短短的兩個星期內,讓她的五個工作全部告吹!
若不跟他談清楚,他再一直糾纏下去,生活費及祖父母的醫療費就沒著落了……她 抿緊了唇瓣,對著因為沒有目的地而遲遲沒有開車上路的司機道:「到大安森林公園。 」
「呃,好。」司機連忙點頭,他最怕載到吵架的情侶了,半路就跳下車的可是大有 人在呢,但看兩人似乎達成共識了,他也吁了一口氣,開車上路嘍。
季斯卡滿意的瞥了一臉冷霜的陳珊沂後,才回過頭將身子舒服的靠往椅背。
第二章
時間已是晚上八點,一盞盞的路燈點亮了大安森林公園,而公園內的遊客仍不少。
季斯卡和陳珊沂並肩走著,一直走到一處較為靜謐的座椅旁,他才主動的停下腳步 落坐,直視杵立著不動的她。
她抿抿唇,頓了一下,才走到他身旁坐下。
他凝睇著她,她今年才十八歲,簡單的合身T恤、牛仔褲就讓她美得過火,如果穿 上名牌洋裝,肯定更動人心弦。
陳珊沂被他專注的目光看得渾身都不對勁,一股莫名其妙的燥熱感在她的四肢百骸 流竄。
她撥撥長髮,口氣不悅的道:「有話快說,我還有事。」
他將不捨的目光移開,落在前方草坪上熱情擁吻的男女身上,喃喃的說:「我們也 曾那樣……」
她擰眉,困惑的目光跟隨著他的目光落在同處,豐厚唇瓣頓時抿成一直線,「我覺 得我正跟個神經錯亂、得幻想症的男人在一起。」
季斯卡見她起身要走,連忙拉住她,一臉歉然,「對不起,太多的往事,讓我有點 情不自禁。」
她抽回自己的手,「如果要談以前的事,我沒興趣。」
「我知道,今世的你是個獨立自主又憤世嫉俗的女孩,你的環境……」
「我聽夠了,什麼今世?簡直是狗屎!」
「不,我得告訴你,我們是好幾世的戀人。」
他知道自己這樣沒有前因後果,突然迸出來一句話一定會讓她搞不清楚,可是他忍 不住,他與她分離兩百年了。
陳珊沂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瞅著他,冷冷的道:「你病了,最好去看心理醫生。」
「我是病了,心病,你不會瞭解的。」他牽強一笑。
「我是不瞭解,也不打算瞭解。」她轉身就走。
「等一等。」季斯卡再次阻止她離去,「至少聽完一個故事後,你再離開好嗎?」
故事?她挑起一道柳眉,她有那個美國時間嗎?
從她的神情他便知道她的答案,可是他還是希望她留下來,「算我求你。」
她凝睇著他,令她錯愕的是,她居然在他深邃的黑眸中看到一股難言的悲慟?!
不知怎地,她的心要她離開,可是她的腳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走到椅子旁,再次 坐下。
沒空去理清心中的思緒,她撇撇嘴角,「好吧,我聽。不過,希望聽完了之後,你 別再來打擾我,我不知道你心中怎麼想,但,我早打定主意,不婚也不談戀愛,更不會 跟任何一個男人上床。」
令她意外的,他竟露齒一笑,她蹙眉,「你笑什麼?」
你注定屬於我的,不管身或心,所以你才打定主意不接受其它的男人。季斯卡深情 的凝臉著她,俊臉上有著蠱惑人心的溫柔光彩。
在他熾烈又帶著深情的眸光下,莫名的她的心居然卜通卜通的狂跳起來。
荒謬!她暗暗的低咒一聲,才開口,「再不說,我就走了。」
他溫柔一笑,「好,我馬上說,在七世紀的法國,一名吸血鬼與一名女子……」
「噗!」陳珊沂噗哧一笑,隨即抱著肚子大笑起來,「哈哈哈……」
「你笑什麼!」季斯卡的俊臉上滿是不悅,這個愛情故事對他來說是神聖莊嚴的, 但她卻笑得前俯後仰,彷彿他說了個笑話。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意,頻頻搖頭道:「拜託,這位季斯卡侯爵,我十八歲了,早過 了聽童話故事的年齡,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