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那君姑娘……」
「我自有打算,你先去辦事吧。」
他點點頭,先行下去了。
看著沉靜下來的臥房,雷俞飛這才讓那股濃烈的不安浮上臉,他能有什麼打算!他根本不知道到哪裡找嬉夏。
現在惟一能做的是趕緊讓身子恢復,如此,他才有體力去找她……
所以他成了一個很配合的病人,御醫怎麼說,他便怎麼做,再加上姚年差僕傭們備了眾多養身補品,他自己再以內功調息,這一天天過去了、他的氣色也一天天好起來。
在一個月的休養生息後,他的傷勢已完全痊癒,然而,君嬉夏仍沒有任何消息,而林哲任在各地龍天門的動員圍捕下,已暴露行蹤,但也多次挾持雷玉潔威脅眾人撤退,因此,他現在仍在江南四處流竄。
身為門主,雷俞飛打算前往江南親自清理門戶,也為那些無辜送死的人報仇,救回雷玉潔。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回山上去看看守著那殘垣不走的祖奶奶。
而另一方面,北海水晶宮裡,君嬉夏在經過一個半月的診療休養後,也準備在龍漓的護送下,先回冠雲山莊,看看能否再見到她這段臥病在床上一直想看到的人
至於此次身受重傷,而有到此海中水晶宮的奇遇,她是心存感激,除了細心照料她的龍王、龍後外,這裡的魚兄弟姐妹還有蝦兵蟹將們都對她很好,也很希望她能留下來。
但如同龍王所言,她並不屬於這裡,在陸地上還有許多愛她的人,而她也想回去跟他們團圓。
因此,在告別淚眼汪汪的龍後及龍王,還有那些魚蝦後,龍漓帶著她住冠雲山莊而去。
而龍後一想到這個女兒還得再經歷一次劫難,忍不住的又哭了。
知她甚詳的龍王將她擁人懷中,「別哭了,你我的介入,雖然讓她平安的從一個劫難逃開,但讓下一個劫難又至,可見嬉夏這孩子注定得跟雷俞飛共經一劫成為患難夫妻,我們就別再插手。」
她想了一下,點點頭,認同了丈夫的話。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吧……
第十章
再度回到冠雲山莊,但人事已非!
君嬉夏看著眼前殘破的景象,喉嚨艱澀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的眸光一一掠過被溪流衝垮的冠雲樓、文雲樓、晨雲樓,斷垣殘壁、亂石殘木堆積,早巳不見富麗堂皇的原貌。
沒了,全沒有了!
她搖頭歎息,對著站在她身旁的龍漓道:「我看夠了,請帶我回家吧。」
她請這個魚哥哥先帶她上來看看,原以為可以見到雷俞飛的,因為他說過,只要冠雲山莊還在的一天,他就不會離開。
但如今冠雲山莊滿目瘡痍,他也不知去向。
龍漓搖搖頭,看著這魚妹子,「父王跟母后有交代,我將你送到這兒就該走了。」
「這……」她還想說話,但一眨眼,龍漓居然就不見了。
她難以置信的眨眨眼,不敢相信他就這樣放下她離開,來此之前,她已跟他說了,她傷好之後,很想回家去看看數月不見的父母及姐妹,但又擔心回家後,就沒有機會外出。
何況,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沒有武功、沒有法力的姑娘家,怎麼爬上山,再經過一關關什麼五行八卦的陣仗,上到群峰間的冠雲山莊?
而龍漓有法力嘛,有他幫忙當然沒問題,可沒想到,他居然扔下她走了?
「是誰?!」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地打斷她的思緒,她愣了一下,還來不及反應,一個身影隨即在自己的眼前站定,居然是凶婆子。
「是你!」曾曼儀看到她也很訝異,因為除了被破壞的通外密道外,另外可以上到山莊的各個關卡屏障,也因為這次爆炸引發的水患影響,一些陷阱、機關失靈,難以設防,莫名其妙的就射出毒箭、毒液,或是火陣乍現。
而五行八卦陣也出現危機,那些依序排列的陣法被殘樹亂石打亂,熟悉走法的大領主甚至被困在陣法中出入不得,若不是她在察看山莊內外的損失情況時,入林看到他,他恐怕還出不了陣法。
所以連他都走不上來了,毫無功夫底子的她怎麼上來?
君嬉夏看到她只有一種想法,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她間接害死了許多人,冠雲山莊大大小小的命沒了,她要負最大的責任。
「我……我要回家去,你、你可以帶我下山。」她邊說邊拿了含水帕子擦了下額頭,卻也驚見曾曼儀拿起腰上的含水帕子,擦了擦此時在陽光下額際冒出的熱汗。
這一看,她住了口,也看傻了眼,「你……」
曾曼儀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這段時間,她已習慣拿條含水帕子,她尷尬的急忙將含水帕子放進袖口裡。
君嬉夏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但有一股笑意卻急湧而上。
老天爺,這實在太令人難以相信了,凶婆婆居然也被她傳染……
她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而曾曼儀的臉紅通通的,看起來一點也不凶了。
「老夫人!快來啊。」,連德軒驚慌的聲音突地在前方響起。
曾曼儀匆匆的對她說了句,「先留下來吧,祖奶奶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語畢,她即施展輕功掠身而去。
她怔怔的看著她離去的身影,突然覺得凶婆婆以往的氣焰及意氣風發的冷傲都不見了,變得可親多了。
那現在她要幹嗎?剛這麼想,君嬉夏就看到曾曼儀跟連德軒飛身掠來,而中間的人是——她再眨眨眼,很怕自己看錯了,但真的是雷俞飛!
她露出一抹開心的笑意,然而一看到他插在右肩上的箭及被血染紅的衣裳後,她的笑容隨即僵在嘴角。
雷俞飛遠遠的就看見她了,雖然祖奶奶告訴他,君嬉夏也在山莊裡,可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她是騙他的!
連他這個門主都被過去閉著眼睛都能通過的機關暗算,若非他緊急封住穴道,阻止毒液往身體他處擴散,他可能已一命嗚呼了。
所以,即使現在看到她就近在咫尺,他仍難相信她是真的站在自己眼前。
「怎麼回事?你受傷了。」她擔憂的看著他肩上的箭傷。
他沒有說話,而是伸出手輕摸她的臉頰,想確定他眼前看到的不是幻影。
她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但雷俞飛在感受到那皮膚上的溫度後,猛地一把將她抱人懷中,而她枕靠在他溫熱的懷中,可嚇傻了眼,尤其他肩上還流著鮮血,他居然還將她抱得那麼緊,緊到她肺部的空氣似乎都被擠出來,快沒法子呼吸了。
「太好了,太好了,你沒事,你沒事!」他幾近哽咽。
每當想起她被林哲任擊中一掌的畫面,他就渾身冒冷汗,膽戰心驚的不敢去想她是生是死。
而再想到她被一名俊逸男子救走的事,他眉一皺,稍微放開了她,「嬉夏,那名男子呢?他在哪裡?你跟他——」
雷俞飛焦慮的神情讓君嬉夏有點不知所措,在她的印象中,她似乎沒有看過他有這麼焦慮神色呢。
「俞飛,有什麼事至少也得等你肩上的傷處理好再說吧?你這麼激動,小心血氣翻騰,傷會更重的。」曾曼儀當然明白他看到君嬉夏的激動,他深愛著她,她老早就看出來了,所以才能利用這一點逼退他,但也惹火燒身,毀了冠雲山莊跟上百條生命。
「老夫人說的對,魁首,先到屋子裡去歇著吧。」連德軒也忍不住勸慰。
「呃,是啊,反正我這會兒沒你們幫忙也下不了山,我走不了,就陪你去屋子——」她環顧四周狼借景象,實在看不出被摧殘過的山莊裡哪裡還有「屋子」?
「就是天池旁的木屋,那是惟一完整的。」曾曼儀尷尬的解答了她眸中的疑惑。
完整?那叫完整?她真的啼笑皆非。
而後,四人來到那個空空洞洞的木屋,但木屋其實不再「空空洞洞」了,有人拿了木材將那些破洞全釘上,而木屋裡也多了一張木床,一張桌子,兩張小椅子,一些折疊整齊的衣物,一看就知道是曾曼儀的。
而從曾曼儀口中,君嬉夏得知在山莊經歷浩劫後,她就一人在這兒住下了,一邊療傷一邊試著重建山莊,但一個老婆子,又想到這一切全是她造成的,她也沒臉下山找人上來重建,只想守著木屋過殘生。
後來,連德軒上山,告知她雷俞飛沒死而在北京分舵養傷後,她才知道自己對他其實並非沒有祖孫情,她好高興他活著,他還活著……
想起過去種種,老淚縱橫的曾曼儀向君嬉夏跟雷俞飛頻頻道歉。
雷俞飛在連德軒為他拔箭、處理好傷口後,開口原諒了她,他相信如此殘景也非她所願。
「你也能原諒我嗎?」曾曼儀看著君嬉夏,她對她也有著深深的愧疚。
她微微一笑,「看在我們都是含水巾子的愛用者份上,過去的事就別再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