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灝藇舉步往前方不遠的「悅來客棧」走去,但迎面突地走來近十名身材魁梧的大漢,而且個個臉色鐵青。
「走開!走開啊!」一名為首的彪形大漢,火冒三丈的推開擋路的兩、三名民眾。
「主子,你先退到後面吧。」史大詰擔心主子,正想要叫身後的兩名侍從上前,皇甫灝藇卻搖頭了。
「不礙事的,我也想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事這麼大動肝火?」
「這——」史大詰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閉嘴,將一肚子要勸的話全吞了回去。
因為主子實在太熱忱了,看到什麼事都要去瞭解瞭解,所以他們的出巡速度是一天比一天還慢。
「走開!走開!」
「這位壯士,此路非你開,為何出言頻頻要人讓開?」皇甫灝藇一個箭步上前,刻意擋住大漢等人的去路。
滿臉落腮鬍的羅大京臉色一沉,本想破口大罵,卻見這個一身華服的少年郎,貌若潘安,氣勢不凡。
他蹙眉,身為嫖局的嫖師,他押嫖無數,大江南北看過的人何其多,此人生得龍眉鳳目,朱唇皓齒,非尊即貴,惹不得的。
當下,他雙手一拱,「不瞞這位少爺,我押了一批藥材經過狂霸山,居然被那裡的山賊給洗劫一空,心情不好,所以才會如此叫囂。」
皇甫灝藇眉頭一皺,「山賊?」
如此太平盛世,怎麼會有人落草為寇?!
由於陷人思緒中,所以他並沒有看到兩旁的人在聽到羅大京的話後,對他們投以一種活該的眼神。
因為眾人皆知,狂霸山的山賊只會打劫壞人,所以羅大京要接頭的人肯定也不是什麼善類!
但羅大京卻注意到這樣的眸光,由於心虛,他很快的率領弟兄們前往縣府衙門,看看那批由京城嚴王爺派人至江南買的,卻在北上運給春霖縣令途中被劫的珍貴藥材,能有什麼法子可以討回來?
「公子,我們先進去吃飯吧。」史大詰見那群人都走了,而主子還在沉思,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行,狂霸山有山賊出人,我得先過去看看。」皇甫灝藇一臉凝重。
唉,果不其然!史大詰苦著一張臉,垂著頭,垮著雙肩,跟著主子前往馬車停放的地方,由他駕馬車,兩名侍從騎馬跟隨左右,皇甫灝藇則坐在馬車內,一路奔馳。過了約一個時辰後,他們遠離了熱鬧的城鎮,出了城,漸漸的進人一片鬱鬱蒼蒼的茂盛森林裡。
馬車繼續往山上奔馳,在行經一處水平如鏡的山中碧湖時,皇甫灝藇凝視倒映著天空黃昏彩霞的湖泊,忍不住搖頭,如此美的山林景致,怎麼會取一個這麼桀駑不馴的名字「狂霸山」呢?
這裡的風景的確很美,就連早已飢腸輾鍵的史大詰看著看著都忘了餓了。
就在一行人繼續上山時,有三匹馬兒就停在半山腰的一處大樹下,但只有兩匹馬的背上有人。
「馨兒,你好了沒有?!」其中一名是年近四十的陳友升,他不耐的往另一邊樹蔭濃密的方向大喊了一句。
而另一個也是等得很煩的黃成勝,年方二十,血氣方剛,更沒耐性,只見他咆哮一聲,「快一點行不行.我們都換好了。」
雖然勾馨是山大王的女兒,但從小到大,兩人打打鬧鬧慣了,口氣上也就沒什麼尊卑分別了。
「好了,好了!我的長髮要藏起來,當然比較慢嘛。」
勾馨的聲音一出,人也出來了,她全身上下已換上了一身標準的賊婆子裝,蒙面黑衣,只露出一雙大眼睛。
「陳叔,成勝,天還沒暗,你們緊張什麼?」她有點小小的抱怨。
「不緊張?我們下山前,你爹還限定得在兩個時辰內來回,你看看還有多少時間?」陳友升提醒她。
她眸中帶笑,「放心啦,我只是將從瘋老爹那邊偷來的藥,拿去請那個平常表現得『勤政愛民』的狗官吃吃而已,再說,有你們兩位幫我,花不了太多時間的。」
「那是最好。」
黃成勝長得黝黑粗壯,對匈馨這個賊娘子,是從不曾將她看成是女的,因為他大她兩歲,卻是從小被她整到大,整到他氣也氣過了,打也跟她打了,但她對他卻仍是嘻嘻哈哈的,還是要找他玩,他也沒轍。
勾馨上了馬,看看也是一身黑衣蒙面的兩人,點點頭,她策馬先行,他們隨行在後,但才奔馳一會兒,就看到前面有一輛馬車在兩名騎士的護衛下奔馳上山。
「停!」她緊急煞住了馬兒,她身後的黃成勝、陳友升也跟著停下馬,一同看著前方急忙煞住的馬車。
「主子,前面有三名黑衣馬賊啊。」史大詰的聲音有些顫抖,因為基本上他們主僕四人中,只有他一個人是廢人——呢,不是,是不會武功的人。
皇甫灝藇下了馬車,兩名待從立即下馬,站在他左右兩旁戒備著,史大詰則不敢下去,還坐在馬車上。
此時彩霞滿天,橘紅色的日落光芒映在皇甫躡因身上,讓氣宇不凡的他看起來更是光彩照人。
勾馨凝味著著龍眉鳳目的他,雙眸是發亮,心頭卜通卜通猶如小鹿亂撞,這——怎麼會有這麼俊的男兒呢?!
外表非凡的他身材魁偉俊挺,書卷氣濃厚,更有一股內斂沉穩的過人氣質,一身的綾羅綢緞,舉手投足間可見優雅。
她忍不住吞嚥了口口水,感覺臉兒發燙,不得不慶幸這會兒有黑巾掩臉,還有天幕斯黑,要不,讓這名輔灑儒雅的男人看出她眸中的心動,多窘啊!
不過,雖然皇甫灝藇跟她之間是有一段距離,可是站在她一旁的黃成勝跟陳友升可就瞧得一清二楚了。
看來這個老是看不上寨裡,及那些費盡心思通過五行八卦陣前來求親的男人的小賊婆勾馨,這會兒不是她勾男人的心,而是自個兒的心被這個丰神俊朗的男人給勾走了。
「去搶他。」勾馨突如其來的壓低聲音道。
「啥?」兩人錯愕的瞪著她。
她眸中露出一抹俏皮的笑意,「就是他,我要將他帶回山寨去。」
「這——那個狗官呢?」黃成勝皺眉。
「下次有機會再去整他,我要先帶走眼前這個。」
「拜託,馨兒,你瞧瞧他身邊的兩人,一眼就能瞧出他們都是內功深厚之人,而他本人——」陳友開看著也一直在打量他們的皇甫灝藇,「他看來書卷氣濃,貌相斯文,不像是個會武功之人,不過,他若是會,就代表他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你說搶就搶,太危險了!」
「就是,而且我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更不清楚他是不是一個為富不仁的壞蛋,我們搶他什麼?」黃成勝的口氣更沖。
「怎麼那麼囉唆?搶就對了嘛,不要傷到他。」勾馨各瞪了兩人一眼,最後不忘提醒他們別傷了她的意中人。
「不行,我們不能這麼做,何況回去後怎麼跟寨主交代?」黃成勝也還給了她一記小白眼,「再說,你到底是要劫財?還是劫色?」
「當然是劫色,要錢幹什麼?」難得讓她遇上一個一見鍾情的男人,管他是用拐的、騙的還是搶的,一定得將他抓回山寨去!這就是她這個賊娘子的本色啊。
她回答了,他們卻還是不肯動。
好,她就用威脅的,「反正瘋老爹的那些瓶瓶罐罐我很清楚,改明兒,我就給陳大哥喂一瓶,再拿一瓶給賈婉兒喝。」
兩人同時倒抽了口涼氣,臉色丕變,連吭都不敢再吭一聲,立即策馬向前,幫她搶男人去了。
因為她口中的「陳大哥」是陳友升的兒子,「賈婉兒」則是黃成勝的未婚妻,兩人跟古靈精怪還會使些小壞的勾馨好得很,要是她拿東西給他們吃,他們絕對會不問一聲地使咕嚕吞下去,可是瘋老爹的藥真的不是普通的恐怖呵!
皇甫灝藇見兩名黑衣人馬向前,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掌中凝聚了真氣,他知道一場打鬥是免不了了,不過,他不想打。
「請等一等.你們想要錢吧,我們願意留下買路錢。」
陳友升、黃成勝急急的煞住了馬兒,看著就站在馬前的他,他們還是頭一回看到這麼識相的人。
皇甫灝藇回頭朝史大詰點了點,他的臉頓時成了一張苦瓜臉,但怕歸怕,他還是乖乖的下了馬車,從懷中揣出幾錠黃金,顫抖著手,走到主子身邊,將黃金交給兩名山賊。
黃成勝伸手拿走黃金,再回過頭,看著並沒有策馬過來的勾馨,只見她搖搖頭,以下巴努努皇甫灝藇。
還真的要劫色呢!他咬咬牙,回過頭,睨了陳友升一眼。
他點點頭,看著皇甫灝藇道:「你也得跟我們走。」
「放肆!」兩名侍從立即出聲怒斥。
史大詰很怕,但還是吞嚥了口口水道:「銀兩都給了,還要人,你們搶人啊——」
「就是要搶人,他得跟我們走。」陳友升的聲音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