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連忙聳聳肩。
她抿抿唇,轉身朝女兒常去的後花園走去,竟看到她坐在亭子裡乖乖的在唸書?!
『如是。』
『娘。』任如是笑笑的看著在她對面坐下的娘,但見她沉著一張臉,她的笑容立即僵在嘴角。
『那些新生是你趕走的?』方素心難掩心中怒火。
『娘,你在說什麼?你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招來那麼多學生,我怎麼會將她們趕走?』她心虛的否認。
『是嗎?我想有人是佛口蛇心,表裡不一吧。』一個帶著嘲弄的聲音陡起。
任如是先是一愣,一回頭,卻見那個討人厭的宋承剛一身月牙白衫朝她們走了過來。
『承剛,你怎麼來了?』方素心看到他也很訝異,因為預料到今天學院裡會有些混亂,所以她要大家休個假,只排些人幫她忙。
『我在城裡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言,所以過來問個明白,但──』他邊說邊瞥向頭越來越低的任如是,『看來是不必求證了,他們所言應該是真的了。』
『什麼傳言?』方素心不解的問。
宋承剛於是將那些譏諷招生條子上寫的什麼包吃包住、有教無類等都是騙人,其實是整他們那些小老百姓取樂等事轉述給她知道,其中自然也有引述任如是『考試』一事。
聽完那一席話,方素心頻頻搖頭,難以置信的瞪著一臉忐忑的女兒。
怎麼有這麼多嘴又好管閒事的男人!任如是氣死了,但娘看來顯然也快氣死了!
她只好將早已準備好脫罪的理由拿出來說,『娘,我這麼對新生挑三撿四的,也是為了學院好啊,不然,學生素質不一,也會影響到先生們的教學,』
『你給我閉嘴,娘那一晚同你說了那麼多,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受教育的!』她頭一回對女兒這麼生氣,『有的人就算素質不好,但只要肯學,肯用功,她也可以學會的,你懂不懂?!』
『山長這話說得真好!』宋承剛還在一旁說風涼話。
這話聽在任如是耳朵裡,可是更火了,她猛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的瞪著他道:『你給我閉嘴!』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捩風點火!
方素心臉色丕變,怒不可遏的道:『尊師重道,難道娘連這四個字都沒教會你嗎?!你怎麼可以對先生如此沒大沒小?!』
『娘,是他沒教會我!』任如是氣呼呼的將箭頭轉向宋承剛。
『山長,這事我承認我沒教好。』他坦然認罪,但眸中的笑意甚濃,『待會兒我會好好的再教導她一番,但此時此刻,我覺得山長該去向那些百姓好好解釋一番,好化解誤會。』
他這一提醒,方素心連連點頭,但還是先瞪了女兒一眼,『我回來再跟你好好算帳!』可再思索一番後,她有了另外的打算。
她對著宋承剛問:『先生這幾日可否留在學院?』
『娘!』任如是難以置信的瞪著她,就怕她又要他留下來盯她讀書。
『有何打算?』
方素心沉眉鎖眼的道:『我想一一去拜訪那些本有心向學的學生,但人數頗多,所以我想在城裡待個幾天,免得耗費時間。』
『娘,何必那麼麻──』
她一記冷光掃過來,任如是連忙將未出口的『煩』字嚥回肚子去。
方素心看著宋承剛認真的道:『你可以說是我相當倚重的先生,這些天,我想麻煩你留在學院裡,幫我處理院務,行嗎?』
『山長所托,自然沒問題。』他答得乾脆,含笑的眼眸又瞥向那個臉一垮的小美人兒身上。
毀了!任如是有種很不好的頂感,娘不在,這個男人一定會找她麻煩的!
方素心在拿了一疊學生資料後,在丫鬟的陪同下,乘轎入城了。
任如是也想離開後花園,但宋承剛可不准。
『我還沒有教你何謂「尊師重道」呢。』
『行了,行了,那四個字我會不懂嗎?只是某人讓我做不來而已。』她才不要跟他處在一塊兒。
但他一個箭步就擋住她的去路,『言下之意,似是質疑我不夠格當個薪火相傳的先生?』
『沒錯!所以你最好趕快離開。』任如是不耐的回答,又越過他要走,但冷不防地,他突地拉住她的手,將她拉向一處隱密的花叢問。
『你要幹什麼?』她掙扎的想甩掉他的手,卻甩不掉。
『離開前,總得把帳清一清吧。』
『帳?』她不解的看著眸中帶著一抹奇怪笑意的他。
宋承剛勾起嘴角一笑,突地伸出手探入她的衣襟內,她愕然的倒抽了口涼氣,粉拳握緊,使勁的又捶又打又拉的要將他那輕浮狂肆的手拉出來,而在一陣努力掙扎過後,她終於將那該死的手拉了出來,火冒三丈的瞪著這個登徒子,怒聲道──
『你怎麼敢?!』
『為什麼不敢,這是你欠我的,我先拿走了。』他洋洋得意的展示右手裡的戰利口。
任如是眉一皺。奇怪,他手中那塊布怎麼挺眼熟的?還有她的胸口怎麼空空的,一陣風吹來,裡面還涼涼的?!
她臉色刷地一白,立即倒抽了口涼氣,雙手往胸口一按,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你、你、你,你這個淫賊!』她氣炸心肺了,他居然偷走了她的肚兜!
『可以,這名詞這會兒我接受了。』宋承剛莞爾一笑。
『你!』她杏眼圓睜。
看著美人兒氣得七竅生煙,他仍是氣定神閒,『你若不高興,可以同你娘說去,當然,我也會清清楚楚的告訴她,我為何會違背師道做出這等事。』
他這麼說,她怎麼去跟娘告狀呢?!是她栽的贓,而且,她跟娘的感情已岌岌可危了,哪堪這事再來火上加油呢?!
『我先走了,但是回先生住的房舍去,可不是回家,哈哈哈!』宋承剛開心的將戰利品揣進袖口,轉身就走。
任如是咬牙切齒的瞪著他的背影。該死的,此仇不報非君子!但在此之前──
她飛快的奔回房間,要小欣備妥洗澡水後,她立即將全身上下洗得一乾二淨,而且一搓再搓。
『小姐,你洗得太大力了吧?瞧你的肌膚都搓紅了。』小欣一臉不解。
她就是要將那個男人上下其手的感覺洗掉嘛,但腦袋瓜裡的畫面就是消不掉!
沒轍了,任如是起身讓小欣換穿好衣服後,悶悶的問了一句,『宋先生還在房裡嗎?
『沒有,我剛剛進來前,有看到他到書房去了。』
點點頭,任如是走出房間,左思右想,有什麼好法子可以報這一箭之仇?
她邊踢石子邊往院子走,看到董山急匆匆的邊拉褲帶邊往茅房衝過去。
水靈眸子骨碌碌地一轉,哈哈哈……有了!
*
好臭哦!
大半夜的,哪來這等『臭』差事!
董山鼻孔塞了兩團棉條,拿著鏟子,汗流浹背的將男用茅房裡的洞挖深挖寬些。
但他真的不明白,這學院的茅房裡有分男用、女用,大小姐怎麼樣也不會用到男用茅房這邊啊,怎麼會要他到這兒做這事?簡直是臭死人了!
在屏住氣息、呼吸困難的做完差事後,他將所有工具收拾好,就忙著跟任如是覆命去,倒沒有注意到在黑夜中,有一雙帶著笑意的黑眸正凝睇著這一切。
在他離去後,那人走向前來,將男、女茅房門上的牌子交換,這才回房去。
翌日一大早,任如是興致勃勃的直衝茅房,打算先佔著茅坑不拉屎,好聽聽男用茅房傳來的慘叫聲,眉飛色舞的一看到女用茅房的牌子就走進去了,可門一開──
天啊,她差點一腳踩進茅坑裡,任如是狼狽不堪的緊急抓住牆上的架子,急忙往外退,這才看清楚,兩間茅房門上的牌子被換過了!
該死的!董山這個笨奴才,一定是他不小心放錯了!
她氣呼呼的將兩個牌子放回原位,也暗鬆了一口氣,好在她早點來看了,不然,那個人怎麼能如她願的跌落茅坑呢?
但她再回到女廁待了好一會兒,待到上課搖鈴都響了,怎麼另一頭沒聲音?也沒半個人來上茅房呢?
上課了,也不能一直都待在這兒吧,反正那個人跌入茅坑,肯定渾身臭,她還怕不知道他出醜了嗎?
任如是愉悅一笑,離開茅房往外面走,這才發現有人在茅房的入口小道上插了一個『正在打掃中』的牌子。
誰啊?!一難怪她等了老半天也沒等到半到人!
她怒不可遏的往講堂走,但怪了,怎麼她走到哪兒都聞到臭味?是她多心吧?因為在茅房待太久了?
她快步走到講堂,但一進門,每個人都捏著鼻子,皺著眉頭的看著她。
她也不解,但一坐下身來,卻愣然看到裙擺沾到些糞。
『跌進茅坑啦?』站在講台上的宋承剛笑咪咪的說起風涼話。
她眉一皺,不甘願的瞪著他。
『肯定是,因為你的臉比糞坑裡的石頭還要臭!』
她氣得齜牙咧嘴,直想將他分筋挫骨,但仍努力的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