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起嘴角一笑,他還挺期待她下一次的出招,但就不知她那顆小腦袋瓜又會想什麼希奇古怪的方法來對付他?
『看來弟又有大筆款項入帳了,瞧你笑得這麼開心。』
聞言,他飛快的抬起頭來,看著由兩名宮女隨侍左右的姊姊宋碧瑤巧笑倩兮的走過來,他連忙起身,拱手行禮。
『參見貴妃娘娘──』
『得了,自家人還行什麼禮。』美得如空谷幽蘭的宋碧瑤一身羅綺珠翠,她回身示意兩名宮女退下後,這才走到弟弟的身邊,微笑的打量起他。
宋承剛不解的挑高兩道濃眉,『姊在看什麼?』
『弟神采奕奕,眸光與姊日前回家探視爹娘時大不相同,莫非弟到女子學院後得一紅顏,因此看來春風得意?』
他想了一下,反問:『莫非是娘要姊回來試探我在女子學院教書這麼久,為何不曾帶一佳人回家?』
她燦然一笑,『弟果然是個聰明人。』
他抿唇一笑,『娘真的想太多了。』
『話不能這麼說,弟年已二十二了──』
『可我還沒有遇上一個想要共度終生的姑娘嘛。』他開始打太極拳。
『聽間女子學院有二、三十名學生,難道沒有一個能吸引弟的目光嗎?』
他笑了,而這個笑容讓聰穎的宋碧瑤眸中一亮。
『看來我有個好消息可以跟娘說了。』她轉身就走,但宋承剛連忙將她攔住──
『等一等,姊,我對她是有好感,但只是覺得她有趣、好玩,這談不上感情。』
她定定的看著他,似在梭巡他眸中有無對該名女子的情意,但似乎沒有……
她有些失望,卻僅能點點頭,『我明白了,那我暫時不提,但弟也該體諒爹娘想含飴弄孫的心。』
他沒應答,反而回過身,將桌上帳冊收好放回抽屜後,才又走到她身邊道:『我待會兒要跟大維到外頭去溜溜轉轉,先走了。』
她笑笑的搖頭,『你怕姊對你囉哩囉唆的就是了。』
宋承剛也不否認,微笑的先行離開,雖然兩人姊弟情深,但她畢竟是女人,嘮叨功夫還是一流。
而在外頭的宋世鈞與蔡貞蓉一見兒子走了,急急的問寶貝女兒,『他有沒有看中意的?』
由於已答應弟弟暫時不提那個好玩、有趣的姑娘,因此宋碧瑤也只能先安撫兩老,兒孫自有兒孫福,弟已成年,一待有好消息會告訴他們的。
但這個答案實在不是兩老期盼的,宋世鈞跟蔡貞蓉交換了一下失望的眸光,同聲一歎。
*
宋承剛策馬外出,與徐大維來到『悅來酒樓』把酒言歡,正談天說地之際,一名美艷動人、薄紗罩身、微露凹凸有致曲線的紅衣姑娘,在一名青衣丫鬟的陪同下進入酒樓,立即吸引住所有客人的眼光。
花名『海棠』的賴曉珊對此可滿意極了,她那雙勾人魂魄的鳳眼一個溜轉,在瞥到坐在二樓席上的兩名俊美男子時,朝他們嫣然一笑,媚態盡現。
『承剛,我敢跟你賭,她一定是從妓院出來的。』徐大維壓低嗓音對著好友道。
『是又如何?我對她沒興趣。』
『你沒興趣最好,我酷愛尋花問柳,但也不曾看過這等好貨,我要下去了。』他喜孜孜的喝了一杯酒,起身往樓下走,來到賴曉珊面前,逕自坐下。『你是哪兒來的姑娘?』
她微微一笑,目光不由自主的繞到仍坐在位子上,那名儀表出眾、帶著貴氣的白衣男子,若是胡一霸要她『降服』的御史大人之子就是他,那她可會傾畢生之賣笑媚功,將他的心整個勾過來……
『姑娘,別看他,他名草有主了,還是看我比較實在,我叫徐大維……』徐大維拚命的介紹自己,也努力想將美人兒的眸光從好友那移到自己身上。
『對不起,我也名花有主了。』
賴曉珊笑得勾魂,但說出口的卻是拒絕,這讓吃到閉門羹的徐大維一張笑臉頓時變得凝重,只得尷尬的回到自已的位子去。
賴曉珊在跟丫鬟吃些東西,付完銀兩後,問了店小二,『請問無敵女子學院要往哪兒走?』
聞言,店小二跟多名賓客全詫異的看著一身清涼,渾身騷味的她,『呃,姑娘到那裡是──』
『我要去那兒求學。』
店小二錯愕,一屋子的人都錯愕,但店小二後來還是傻愣愣的指點她方向……
雖然前陣子方素心曾偕學生入城招生,當時,也有不少賣笑女子前往求學,但大多在一個考試過後打了退堂鼓,就算後來方素心獨自下山再與她們詳談,但眾女仍是敬謝不敏,直道她們不是讀書的料……
所以這個一看就是青樓女子的美人若前去,那她可是第一位妓女學生了!
『什麼嘛,她居然要去那兒當學生?沒走錯路吧!』震懾過後,徐大維是一臉的不以為然,而這自然也是因為他當眾被拒,心情欠佳。
而宋承剛跟他也有同樣的想法,看她那副媚態,她實在不像是一個要負岌向學的人。
他蹙眉,隨即又一笑,可以預見的是,無敵女子學院肯定會越來越熱鬧了。
古有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幾日不見那個調皮鬼,他還挺想念的呢!
『我也該走了。』他將銀兩放在桌上後起身。
『走?去哪兒?』
『女子學院。』
徐大維臉色一變,頓時哇哇大叫,『還說你沒興趣,你現在就要追上去了。』
宋承剛但笑不語,但他想看到的人絕對不是好友講的那一個。
『我可不可以一起去?我可以在你身邊實習嘛,要不,當個跑腿的?小廝也成……』
但宋承剛全搖頭,徐大維只能嘀嘀咕咕的暗罵好友真不夠意思!
*
宋承剛不知道,無敵女子學院這幾天已經夠熱鬧了。
任思賢的頭傷好了,但對老婆連到他那兒去關心一下都沒有,他是又難過又生氣,火冒三丈的踏進學院大罵方素心沒血沒肉沒心肝,是全天下最絕情的女人。
方素心哪甘被罵,也痛批回去,說她在娘家的日子氣到病了,他又何曾關心過她一絲一毫?
吵吵吵接著又吵到女兒的教育上,任思賢還是彈老調,女人的天職就是生兒育女!方素心反駁道,女人不是生兒育女的工具,沒有男人可以活得更好,就像她一樣。
任思賢嗤之以鼻,她所謂的教育,就是將女兒教成了粗魯的打架份子,完全沒有女兒嬌態!方素心則爭辯,女兒學會自保,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吟詩作詞更是樣樣來,當初他又願意娶個有姿色沒腦子的女人當老婆嗎?!
總之兩人越吵越凶,鬧到任思賢怒氣沖沖的要寫『休書』了。
『寫就寫,你不寫,我也會寫!』方素心也是氣昏了頭,口吻激烈。
『我馬上就寫!』他也是氣得頭昏腦脹,怒火充塞全身血液!
兩人爭寫休書,可嚇壞了任如是,急忙找人到城裡去將外公、外婆、爺爺、奶奶全找上來勸架。
但勸著勸著,外公外婆也對爹這個女婿頗有微詞,說他對娘是真的不夠體貼、溫柔,然而,這話聽進爺爺、奶奶的耳裡又不對了。
他們覺得娘太嬌生慣養,好強,女人辦什麼學院呢?簡直是在替爹找麻煩……
於是四老你一言我一句,雙方爭得臉紅脖子粗,吵吵鬧鬧。
任如是看看他們,再看看也是唇槍舌劍、橫眉豎目、勢如水火的爹娘,她覺得頭快要爆炸了!
仰頭翻了翻白眼,她乾脆離開書房,步入院中,往後院的亭台走去。
她在石凳坐下,一手撐著頭,歎了一聲,想圖個清淨,但有個不識相的人來了。
『休了也好!』一聽就知是風涼話。
對這個聲音,任如是是絕不會不認得的,但她就是不明白娘放了他幾天假,他不會再多休息個幾天,或者乾脆不再來了。
『先生,你來湊啥熱鬧?』
宋承剛走到她對面坐下,直勾勾的凝睇著一臉不耐的她,『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她臉色丕變,倏地站起身,傾身向前雙手放在桌上,一副要吃人般凶巴巴的怒道:『請你不要亂說話,我哪會希望我爹休了我娘!』
『是嗎?』他語氣懶洋洋地,連笑也顯得慵懶,『但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嗎?』
『胡說!』
『你再想一想。』
再想,任如是就語塞了。
心情欠佳的她,也實在沒心思跟他鬥法,只覺得煩。
『小姐,呃,宋先生,外面──就是那個胡一霸啦,他居然帶來一個什麼認的乾妹妹海棠要來咱們這兒讀書,但是,夫人那兒還吵個沒完。』小欣邊說邊跑過來,一想到那雷聲隆隆的書房,她還是覺得很可怕。
『叫她走就行了嘛!』她才沒心情管什麼新生。
但胡一霸在門外等太久,乾脆偕同他的救星賴曉珊走進女子學院,一路還喊著,『老婆、老婆!』
哦,救命啊!任如是忍不住趴倒在桌上,覺得全身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