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恕老夫直言了,老夫人該懂得藥即是毒,毒即是藥之道理,所以藥、責本一家,若我們兩家能結成親家……」她臉色一沉,立即打斷他的話,「嚴老爺子,此言差矣,我的孫媳婦就在我身邊,我家並無第二個孫子,如何與你們結成親家?」
他皺眉,嫌惡的看向面無表情的侯怡怡及一臉錯愕的楚君浩,「他們兩人簡直是一龍一豬,俗讀說:『龍生龍,鳳生鳳』。日後不怕你楚家子孫個個其貌不揚。」
葉鳳虛假一笑,「鴉巢能生鳳,嚴老爺子不必替我楚家擔那麼多的心。」
「你——」
「這件事就此打住,請嚴老爺子不必再說。」她真的受不了嚴家人的狂妄。
「奶奶,怎麼可以不談,楚少爺根本不喜歡這個醜八怪,我絕對比她適合當你的孫媳婦的!」
嚴筱曼哪肯就這麼走,她邊說邊走到俊俏的楚君浩身旁,「我們是第二次見面,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你了,我跟這個醜八怪比,你想要哪一個當妻子?」
一看就知是讓嚴家人寵過頭,一點都沒有女孩子家該有的矜持!葉鳳是怎麼也不會喜歡她。
「第二次……」楚君浩皺起兩道濃眉看著她,突地,他想起來了,朱家正要他去拜拜求神的那一次。「斷袖之癖!」她開心的點點頭。
看著她,他覺得很好笑,怎麼現在的女子皆如此開放?彩蝶直接色誘他,而這個嚴筱曼也大方的表明要當他的妻,這兩名女子至少了一份傳統女子該有的羞澀與矜持。
還是他的水妖好,不但羞怯、溫柔又恬美。
一想到她,他的眸中即出現一抹深情光芒,不過看著期待的瞅著自己的嚴筱曼,那道光芒消失了,「我心裡是有妻子的人選,但很抱歉,絕不會是你,嚴姑娘。」語畢,他轉頭看著笑開了嘴的侯怡怡,「不是要下山?走了。」
她好滿足,她知道他是為了誰而拒絕嚴筱曼的,她得意揚揚的移動龐大身軀,跟著與臉色丕變的嚴老爺子及嚴筱曼點頭告辭的楚君浩,越過他們出了門,兩人共乘一項轎子下山。
「我想我不必再說什麼了,是不?」葉鳳看著一臉怒火的嚴克威與氣呼呼的嚴筱曼涼涼的說。
「咱們走!」
「爺……」
「走!」嚴克威臉色鐵青的說。
嚴克威知道自己這次是自取其辱了,可是……他倏地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葉鳳,「我想你該叫你兒子或媳婦幫你看看眼睛,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因為只要眼睛沒壞的人都看得出來,侯怡怡根本比不上筱曼!」
她贊同的點點頭,以一種緩和的語調道:「我也看得出來,但為人處世就得堅守一個『信』字,我也深覺遺憾,也要謝謝你們這麼看得起君浩。」
葉鳳打圍場,無非不是希望別銀使毒的嚴家有任何恩怨是非。
俗語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何況嚴家的毒多是無色無味,豈能輕忽?
而在她放低姿態後,嚴家爺孫倆的心情是舒坦多了,只是嚴筱曼對楚君浩還不死心。
雖然聽從爺爺的話先回嚴家堡,但在侯怡怡跟楚君浩成親前,她都還有機會,她才不放棄。
反正家裡多的是毒藥,毒藥可傷人也可治人,她得想想如何利用……楚君浩才下山,一到耶山街上就想下轎了。
「還沒到酒坊。」侯怡怡身子一移,馬上堵住轎子的出口。
他眉一皺,「我知道,但我要找朋友。」
「你先陪我到酒坊,你還沒見過我爹、我弟弟還有趙伯伯……」他裝出一副快窒息的樣子,「求求你先移開,我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楚君浩!」
「我告訴你,」他臭著一張臉給她看,「你可別以為我說的妻子人選是你。」
「難道不是我。」其實她也知道他指的是誰,所以她的心有點兒酸,也有點兒甜,也因為吃自己的醋,所以也很可笑。
「當然不是你,這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是你!」
「確定?」
他嗤笑一聲,「確定,而你呢,可以多吃、多喝、多去做些白日夢,少爺我要去呼吸新鮮空氣了。」
語畢,他很不客氣的擠開她下了轎,沒想到她也跟著下轎,那他剛剛何必擠得那麼辛苦。
他咬牙瞪她,「我警告你,你別想跟,我才不想跟你走在一起。」
「跟我走在一起很丟臉嗎?」她有些受傷的問。
「丟臉極了,丟臉到想挖個地洞鑽下去,也想帶個面具,懂嗎?」
為什麼差別這麼大?她悶悶的反問:「如果、如果我是個美人兒……」「別想那麼多,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是,你要認清事實。」他拍拍她厚厚的肩膀,接著轉身就走,沒想到她還是跟著他。
他摔然轉身,氣沖沖的瞪她,「我生氣了,侯怡怡,你打破我人偶的事,我的氣還沒消呢,你最好識相點!」
「你為什麼一直對我這麼凶?」
「因為我討厭你,行了吧!」他不耐煩的扔下這句話,氣沖沖的走了。
盈眶的熱淚滾落眼眶,她嚥下梗在喉間的哽咽,卻見街上的人皆以同情的眼光看著她。
她難過的奔回自己的家,但在快接近幸福酒坊的前一條街時,她停下腳步。
她得緩和一下心情,別讓趙伯伯、弟弟還有爹擔心。
只是一想到楚君浩傷人的話,她便忍不住紅了眼眶。
從前很多人貪圖她的美色跟她買酒,但她變醜後,沒有人再覬覦她的美色,生意談得快,賬也收得快,因為那些人私下都說,早結束早解除,免得傷眼又傷身對於那些言語,她一直不在乎的。
可今天,因為楚君浩的一句「討厭」,她居然這麼傷心,還落淚……她生氣自己的脆弱,刻意忽略他在她心中的位置愈來愈重要的事實。
侯怡怡回到幸福酒坊,努力的擠出微笑跟爹、趙伯伯談到在嘉本堂的種種。
報喜不報憂的她,說的都是楚家人及楚君浩對她有多好又有多好,侯南賢聽了很開心,但也很想去嘉本堂住住,畢竟從家道中落後,他就沒住過那樣豪華的宅院了。
但趙無名看得出來她有心事,還有一股鬱鬱寡歡的落寞。
之後,侯宇軒從學堂回來,一看到她便開心的大叫,侯怡怡這會露出的笑容才顯得真實多了。
其實鬱鬱寡歡的不只侯怡怡一個人,這會兒在朱家正家中,正娓娓道來這段日子自己與囚犯無異的楚君浩,也顯得鬱悶不樂。
但讓他不開心的並非失去自由,而是水妖違背諾言,不再出現跟他見面。
但對兩名好友,他沒提水妖的事,而是將彩蝶跟早先嚴家上門來求親的事說個詳細……「原來你走桃花運嘛,難怪肯乖乖的窩在嘉本堂,沒偷跑也沒求救。」朱家正搖頭,戲誇道:「我們原本還以為你已經被河東獅啃得屍骨無存,或是被璀殘得形鎖骨立了。」
「是啊,沒想到原來是美人兒一個個投懷送抱,難怪你的氣色比我們想的還要好,只是沒啥精神……」蔡任熙上下打量著他。
看兩人都以羨慕的口吻看著他,他抿抿唇,決定還是跟他們坦白,不然,他一個人悶在心裡,也怪難受的。
「其實我沒精神是因為我好失望……」
他將自己和水妖的事全盤托出,說完又是長長一歎。
水妖?!兩人驚愕的互視一眼,隨即摸摸他的額頭,再觀其臉色,「你是不是病了?這世上哪來的妖?」
「我就知道你們不會相信,可是如果不是妖,怎麼可能那麼動人、那麼的讓人意亂情迷?」
「你不會是愛上她了吧?瞧你這種口氣……」他有些臉紅的承認,「我對她一見鍾情,因為她是我所見過最美的女子,她溫柔恬靜、巧笑倩兮,迷人極了。」
見狀,蔡任熙忍不住搖頭,姑且不管那水妖是不是幻影,侯怡怡這條少奶奶的路走得還真是坎坷。
「侯怡怡真是、內憂外患。,嘉本堂裡有個美麗的婢文彩蝶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外面還有嚴家堡的嚴筱曼投懷送抱,再加上一個翠湖水妖……」他想了一下,突地笑了起來,「對了,我們來打個賭,侯怡怡要是真的能當上楚家的少奶奶,我就娶東街的胖東施當老婆;若沒有,君浩就得當咱們的書僮一個月,免支薪。」
朱家正眉頭一皺,「這種事別亂賭,天底下什麼新鮮事都有,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的。」
「不會,君浩不可能拿自己的後半輩子開玩笑!」蔡任熙拉高他的手,「你也起個誓嘛,怕什麼?你娘沒生膽給你?何況這事咱們穩贏的。」
「說的也是,起就起,誰怕誰?」朱家正高舉起手,想了想心中的名單,勾起嘴角一笑,「侯怡怡若真成了君浩的妻子,那我就發那個賣唱女為妻;若沒有,君浩得扮女人一個月。」
楚君浩受不了的看了他們一眼,「你們很無聊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