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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陽光晴子

  凌裕飛翻翻白眼,「說真的,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結婚,而水藍也不可能和我當夫妻的。」

  「為什麼?你們不是相愛嗎?」凌峻漢一臉困惑。

  凌裕飛和水藍對視一眼,她隨即難過的低下頭,是她愛他,他根本不愛她啊!

  不過,凌裕飛的神情淡然,內心卻情愫雲湧,不可諱言的,在得知她只剩四十天能和自己在一起,他的心即感到不捨起來,真希望這四十天能延長到四十年,兩人若能這樣相扶相持的生活下去,他空虛的心靈將充滿喜悅。

  可是她只有四十天,也因此,他只得小心翼翼的隱藏她相伴二十多年來,他內心對她的真誠及感激所發酵而出的泉湧真情。

  他並不是一個吝於付出感情的人,可是他還不清楚自己在陷下去後,卻得在以後的日子面對一個摸不著,面貌恢復成七,八歲的鏡中情人時該如何,他受得了嗎?

  凌峻漢不解的看著表情各異的兩人,「如何呢?若水藍真如裕飛所說只有一個多月的日子可活,你們不想把握這短短的時間結成夫妻嗎?」

  凌裕飛抿抿嘴,「我對『夫妻』這兩個字並沒有什麼憧憬,人生就數十個寒暑,而水藍的日子更短,我覺得沒有理由再將時間浪費在那些繁雜的婚宴上,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喜歡過什麼樣的日子就過什麼樣的日子,至於一些山盟海誓就免了吧!」

  聞言,水藍訝異的抬起頭來盯著凌裕飛,他這些話的意思是?

  凌峻漢愣了一下,再將目光放在水藍身上,她看起來是蒼白點,但整個氣色看起來還不錯,「你得的是什麼病?有沒有找大醫院再詳細檢查清楚?」

  凌裕飛喟歎一聲,「爸,你就別再問了,她得的是『絕症』,沒有一個醫師能阻止她在一個月後不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

  「可是我看她的氣色——」

  凌裕飛站起身,「好了,爸,我和水藍的事你就別管了,到於柏錦玟那個瘋婆娘,我不要了,反正你那兒錢多,要打發她應該不是難事,這段時間就讓我和水藍清靜些,」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很抱歉的是這段期間你得好好照顧自己,我可能暫時不會回去了。」

  凌峻漢明白的點點頭,兒子雖然率性但還是在乎他,就這一點,就讓他感到滿足了,他微微的笑笑後離開了。

  水藍不明白的看著凌裕飛笑逐顏開的俊臉,「為什麼跟你的父親那樣說呢?你真的不要柏錦玟了?這段時間你都要陪著我,是可憐我還是?」

  他開玩笑的白她一記,「套句你說的話,你陪我二十多年,我陪你這幾天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可是你剛剛還說只要兩個人在一起過喜歡的生活就可以,更免去那些繁雜的婚宴,那代表你對我——」她以手交握,緊張的道,「你對我也有那麼一點點的男女之愛了?」

  他吹了一聲口哨,故意糗她,「你怎麼只專注前半段話而沒有聽到後半段話?我說免了一些『山盟海誓』呢,你說這代表什麼?」

  她的臉一下黯然失色,自古多情總是空,她偏偏甘願當個織夢的癡情人——

  凌裕飛捏了捏她挺俏的鼻子,「好了,別一副怨婦狀,不是想當我的賢內助嗎?」他以下巴努努一早就拖送到他門口的車子,「工具箱在旁邊,你就幫我拿小工具,如何?」

  水藍瞪著他那半真半假的慵懶神情,她沒轍了,只是吊兒郎當的他何時才會正正經經的和她談談他對她的真正感覺呢?

  第九章

  一個月後,鄭丕文再度現身台北,嗅著水藍那開始「年輕氣盛」變質成「年老氣衰」的氣味,他沒有困難的來到凌裕飛的修車廠。

  凌裕飛在稍早前剛好開著拖車到新莊去吊一部待修的車子,因此修車廠只有水藍一人。

  「鄭——鄭先生!」水藍訝異的看著闊步走入的鄭丕文。

  他關切的看了她一眼,「我聞到你即將衰老的氣味,你的日子可能沒有你想像的多了。」

  她粉臉一白,喃聲道:「難怪,我每天都算著日子,我本來還有十一天的,可是這兩,三天卻特別的疲累——」她淒涼一笑,「肯定是上回受傷流血所造成,我變成凡人的日子已經不能照常規來計算了。」

  「你受傷流血?」他神色一凝,「那傢伙連保護你的能力都沒有?」

  「不,不是的,那算是個意外。」她慌忙搖頭,不知為何?他身上的一股冷峭之氣還是會讓她感到恐懼,但她並沒有感到如此,反而有一股溫馨,可是或許也是這種感覺讓她害怕他會因此傷害裕飛。

  「我不想探你隱私,可是看著你臉上仍有的落寞深情,那傢伙肯定還沒愛上你,是不是?」鄭丕文的眸中閃過一道冷光。

  她低下頭來,靜默無言。

  回到修車廠的這一個月來,其實和她在鏡子裡時與裕飛相處並無太大的不同,在那些黑手朋友的眸中應該是夫妻的兩人其實是「相敬如賓,」他從沒碰過她,而且還頻喚她「小不點」,似乎刻意的要忽略她現在是個成人的事實。

  更甚的是,他還坦言,叫慣了小不點,這以後她又回到鏡中後他也比較能適應,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她再也回不到鏡中的世界了——

  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鄭丕文神色變得更加幽冥,「真的不要我幫你?依我的估計,你的時間只剩這一,兩天了,你得想清楚。」

  水藍眸中淚光凝聚,「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想幫我呢?」

  他冷冷的黑眸劃過一道溫暖,「我的愛人在很遙遠的地方,我目前在為她尋求的是一個可能遙不可及的夢想,但是你願望並不是遙不可及,你想感受男女之愛,我可以幫你,或許在無法完成那個遙遙無期的夢想之際,我能幫你這個折翼天使完成你的夢想,這或許就是『愛屋及烏』的心態作祟,讓我在行走其他地方之際,卻又想回來看看你。」

  兩行清淚潸然直落,她哽咽一聲,沒有多想便向前投入他的懷抱,「其實我也是很掙扎,我想請你幫我,可是我又想堅持讓他出自內心的愛我,但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很想把握這僅存的日子,可是我也不知道你在哪裡,我成了折翼天使,再也無法和天使界的朋友溝通,我好無助好無助——」

  鄭丕文將她擁在懷中,他手上的血腥太多了,而神泉是個希望之泉,擁有的便是一顆慈善助人的心靈,或許他幫忙水藍後亦能讓神泉之靈感受到他的真誠,讓他得到它——

  「叭,叭,叭——」接連幾聲的喇叭聲突然刺耳的傳入相擁的兩人耳中,水藍離開了鄭丕文溫熱的胸膛,看向門外,映入眼簾的卻是怒氣沖沖的從拖吊車上跳下來目光凶悍的凌裕飛。

  鄭丕文站在原地,看著大步衝向自己的凌裕飛,嗤聲道:「你對她也不是全然的無動於衷嘛。」

  凌裕飛怒不可遏的指著他,答非所問的道:「你這妖魔鬼怪怎麼陰魂不散的老是跟著我們?」

  鄭丕文冷笑一聲,沒有回話。

  「裕飛,你別這樣,而且我們也沒什麼。」水藍不明白他為什麼那樣生氣。

  凌裕飛向前一步,將她拉到自己的身後,「沒什麼,抱得那麼緊還說沒什麼?」

  天曉得和水藍這一個月的相處下來,他沖了幾百次的冷水澡呢!此外,還得不時的喊她小不點以提醒自己千萬別淪陷在她的款款深情中,以免日後身處不同世界的兩人都痛苦,結果這個妖怪竟乘虛而入,來個撿現成的。

  鄭丕文邪惑的眸子瞟了他一眼,「既然你從不是個君子,又何必僅守著不碰水藍的界線?」

  凌裕飛不可思議的回身瞠視著水藍,「別告訴我你連這麼隱私的事都跟這個妖怪說。」

  「我沒有!」她急忙否認。

  「是我猜的,」鄭丕文自嘲的笑了笑,「既然我是妖怪,要知道你們之間的事自然就不難了不是嗎?何況妖術裡還有個『讀心術』可以知道你的想法。」

  凌裕飛回過頭來,眼睛危險的半瞇著睇向他,「你少用那種下三濫的邪術。」

  鄭丕文冷峻一笑,「我是不會用,因為我相信我的眼睛及智力所作出的判斷,只是水藍並不求永遠,她只求曾經擁有,你又何苦不成全她?」

  「成不成全是我的事,再說,你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訓我?」凌裕飛是怒焰凝熾。

  鄭丕文來回的看著他和水藍,「現在世人不是很流行『及時行樂』?」

  凌裕飛憤怒的瞪著他,「那並不適用在水藍身上,我不會那樣對她,你這個妖怪更不可以。」

  鄭丕文冰冷的微笑,「看來你對她是用心的,只是若你懂得把握現在,怕是要遺憾終身了。」語畢,他深深的凝視水藍一眼,笑了笑,舉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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