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想再聽下去,直接上御茶行找顧以茗,但
「以茗又到朗園去了,這幾天都這麼早出晚歸的,每天回來時一副筋疲力竭,也不知道去做啥?問她她也不說。」顧俊華一臉憂心。
「就是,外頭傳得已經那麼難聽了,她還不懂得自愛點,就算她從後門來來去去,外人看不到,但總是個姑娘家,多少要有些羞恥心。」阮鳳英對孫女最近的行為很不滿意,再想到她打的如意算盤,要找人入贅顧家一事,因這次事件也沒機會了,氣呼呼的一轉身回房間去。
范柔潔跟黃小珠飛快的交換了一下目光,考慮著要不要說出以茗天天到朗園去的原因?
但是顧以茗要她們幫忙保密,要不,一旦家人知道她居然放火燒了木雕燈籠的莽撞事,她肯定會被罵得臭頭。
「其實我比較擔心的倒不是外頭傳得難不難聽,而是……」慕巧芸說到這兒,立即讓顧俊華給摀住嘴巴。
他當然知道妻子要說什麼,這幾天她已說了好幾次,他雖然也擔心,但是他已耳提而命的要她對外人封嘴,她竟還想犯!
慕巧芸一把拉開丈夫的手,不悅的道:「有什麼不能說的,她們都是茗兒的閨中密友.也許由她們去問還比我們方便!」
顧俊華頓了一下,不再阻止了。
「什麼事?顧伯母。」范柔沽好奇的問,
慕巧芸搖搖頭,歎聲道: 「最近茗兒用了很多的外用藥膏,但見她天天只往朗園跑,也沒上哪兒,我問她藥膏用在哪兒?她不肯說,我在想是不是那個……呃,朗飛對她太粗暴了?不然怎麼每天回來都這麼累?但這怎麼行?她肚子裡有孩子……」
「伯母,你不會是指以茗跟朗飛在床笫——」黃小珠一張粉臉漲得紅通通,她還是個閨女,聽伯母這麼說,實在很羞人啊。
范柔潔在聽明白慕巧芸的暗示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是憋不住的大笑,完全忘了該有的分寸。
顧俊華夫婦對她的舉止不能理解,也稍感不悅。
「柔潔,你別笑了啦。」黃小珠急忙拉扯她的袖子。
范柔潔笑到眼淚都掉出來,一看顧俊華夫婦兩人悶著一張臉瞪向她,硬是趕緊將那股笑意壓下。
「呃——這事我會幫伯父、伯母問看看,我先回去了。」為了怕得內傷,她拉著黃小珠奪門而出,決定找個地方,好盡情笑一場。
*
不幹了、不幹了,真的不幹了!
她簡直像在一個暴君的手下做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的雙手快廢掉,藥膏塗了一條又一條,可那只該死的樹幹離鑿穿的路還很遙遠呢!
朗飛不耐煩,她就耐煩嗎?
「我——不——做——了!」她放下斧頭,氣呼呼的向正冷眼看著她與木頭苦戰的朗飛道。
「你說不做就不做,那我算什麼?」他口氣很差。
「那你說做我就做,做得快死了,我又算什麼?」
「一個快死的人不會像你這樣,聲音洪亮的反唇相譏!」
他當然看得出來她的耐心與毅力已經全數陣亡,而他的呢?其實也差不多了,但支持他的還有一股怒火。
瞧,再幾天就要過年,而他呢?被她搞得像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大閨女。
因為一出門就得面對眾鄉親父老責備的目光、勸慰的話,而不管他怎麼解釋,就是沒人理他。
顧以茗也悶啊,天天努力打拼的使著斧頭卻半點進展也沒,要過年了,她連半點過年的氣氛也沒感受到,街上晃晃更不用說,不知情的人或許以為她真的大腹便便的在家準備生小孩呢!
還有她的纖纖玉手,她低頭看著那雙傷痕纍纍、紅腫發疼的手,再以怨懟的目光瞟了朗飛一眼。
她真懷疑他是瞎子,難道他沒看到她的手傷成這樣嗎?她已有好幾回痛到拿不起斧頭,但他吭也不吭一聲。
朗飛當然明白她的目光在傳遞什麼,可惜他從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她要逞強,他也不會主動要她休息。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
朗飛隨即將目光移到樓外兩扇緊團的紅木大門。
這幾天由於家人好奇他們兩人成天窩在一起做什麼,不時探頭探腦的,他乾脆將門給關上。
他站起身,走過去將門打開,「什麼事?」
叩們的僕傭忙彎身道:「老太爺請少爺還有顧姑娘到前廳去。」
爺爺?朗飛蹙眉,「我知道了。」
他回過頭,看著走近的顧以茗,「你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
她點點頭,不得不佩服他的神准,他早猜到他家的人一定會找他們兩人問些事情的。
要不然,總不能讓外頭的謠傳繼續紛飛蔓延吧!
出乎二人意料之外的,金碧輝煌的前廳裡,坐著等待他們的不只是朗家長輩,還有阮鳳英、顧俊華、慕巧芸三人。
而最讓顧以茗意外的是一身大夫扮相的藺亨凡也在場。
他怎麼也在這裡?她眨眨眼看著他,他還挺會裝的,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
朗、顧兩家的長輩們可說個個表情凝重,當然利靜汝與慕巧芸除外,她們兩人已把彼此稱為親家母,正熱絡的交談著。
而其他人也不知是不是對她們沒轍,任由她們開心聊天。
不過小倆口一出現,兩個女人便不談了。
「你們聽仔細了,」朗大鈞神情凝重的看著朗飛跟顧以茗,再朝藺亨幾點了一下頭,「藺大夫是咱們外珍老大夫,朝大夫的好友,今天他代替朝大夫前來幫以茗把脈。」
他?不會是蒙古大夫吧?顧以茗在心中嘀咕,但念頭一轉,幫她把脈?!
她臉色一變,飛快的將目光移向一臉冷霜的阮鳳英,「奶奶,不是你——」
「當然是我要求的,不然,你跟朗飛不明不白的在一起算什麼?你不要臉,我跟你爹娘還要做人呢!」她沒好氣的打斷孫女的話後繼續道:「我讓朗太爺自己找大夫來診脈,免得有懷疑跟爭論。」
「診脈?不是要看她是否真有身孕吧?」朗飛一臉冷嗤的睨了顧以茗一眼,她有孕才奇怪呢!
顧以茗不開心的膠回去,「我奶奶老早就要找大夫替我診脈,我硬是不肯,也跟她說根本沒有懷孕的事,她就是不相信!」
「那你為什麼不肯?診了脈一切不就清楚了,你奶奶也就相信了。」
問得好,但她卻找不到答案。
或許如柔潔所說的吧,一碰到他的事她就成了呆子,事情雖然曖昧不明擾人不快,但她可以天天跟他相處,雖然也會生氣也會傷心,但就是有一種小小的滿足感,尤其當他的目光不在那些燈籠而在她身上時
這種話總不能要她當著這麼多入的面前說吧,她只好選擇低頭,避開問題。
「藺大大,麻煩你了。」朗大鈞朝藺亨凡點點頭。
藺亨凡穩重的點了一下頭,走近低頭不語的顧以茗,煞有其事的為她把脈,悄悄以僅有她聽得見的音量說:「等會兒聽到我說什麼都不能太過驚訝或激動,知道嗎?」
她不解的微微抬頭看著他。
「你低頭就行啦。」他朝她眨了一下眼。
她連忙又低頭,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還有,他到底是誰?怎麼像個神出鬼沒的背後靈,怪嚇人的。
藺亨凡診完脈後,神情凝重的看著神情緊張的眾人,緩緩的、慢慢的點點頭。
「大夫,你這意思是以茗真的有了?!」眾人嘩然。
朗飛臉色悚地一變,像看怪物般的瞪著顧以茗。
顧以茗也驚愕地抬起頭,但藺亨凡一個眼神又讓她直覺反應的低下頭去。
「沒錯,顧小姐已有一個半月的身孕。」藺亨凡暗笑在心,反正捉弄人不必償命,還可以調劑身心。
「哈哈哈……」利靜汝笑得很開心,她就要有孫子可以抱了!
慕巧芸也很開心,這下證實女兒有喜,婚事就得趕緊辦一辦。
顧以茗可笑不出來,尤其在她受不了藺亨凡的胡言亂言又抬起頭來時,正巧對上朗飛那張充滿鄙夷不屑的臉後,她更是喉嚨艱澀,說不出半句為自己反駁的話。
「朗太爺,大夫是你找的,現在大夫說茗兒有喜,朗家是否該給咱們顧家一個交代?」阮鳳英冷眼看著朗大鈞。
朗大鈞點點頭,滿臉笑意,他有曾孫了!「這是自然的,我會親自帶媒婆上門提親。」
「太可笑了!」朗飛俊臉上滿是輕蔑。
「什麼太可笑?朗少爺。」顧俊華對他的表情感到不悅。
「她就算真的有喜,那肚子裡的孩子也絕不可能是我的,要我幫別的男人養妻養兒?這太可笑了!」
顧俊華怒不可遏的指著他罵,「你說這什麼話?以茗不是跟你會跟誰?」
「那我怎麼知道,我只知道我絕不當個王八烏龜,讓人嘲笑!」絕不!
「朗飛,你這話太過分了!」朗大鈞出言怒斥。
「爺爺,過分的是顧家,想將一個懷了孕的閨女栽到我頭上來,等下輩子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