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幹什麼?!」她氣呼呼的問向面無表情的朗飛,
阮鳳英也一臉不快,「你憑什麼打我的孫子?」他只剩那張俊俏的臉還能見人呢!
「老奶奶,是展峰先動手的。」他冷冷的回答。
阮風英皺眉,自己剛剛看到的的確是孫子先動手。
「哥哥,你幹嗎打人?」顧以茗邊說邊扶起他。
「我怎麼不打他!我高高興興的從山上回來過年,卻聽到街坊鄰人說他對你始亂終棄,你的肚子……」他憂心的將目光移到她平坦的腹部。
顧以茗抿抿唇,「哥,你要打人之前先問清楚好不好?不是他弄大我的肚子的。」
「不是他還有誰?從小到大,你只繞著他轉!」他的腦袋也許不靈光,但眼腈卻很好。
「全京城又不只他一個是男人!」顧以茗講的顯然是氣話,她撇撇嘴角,「不說那麼多了,你回來得正好,待會兒你的妹婿就來了。」
「妹——妹婿?」顧展峰差點沒口吃。
朗飛聽到這話,濃眉一蹙,臉上更冷了,但只有他一人最清楚,他的心臟正莫名其妙的失速狂跳,喉間還泛著酸澀。
「我們進去吧,我拿個冰袋讓你敷一下。」顧以茗扶著顧展峰轉身要走。
「等一等,我有事要跟你談。」朗飛上前一步,擋住他們。
阮鳳英立即不悅的蛞了出來,「如果你後悔了想娶茗兒,抱歉,沒機會了。」
「我沒有要娶她,但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談。」
「不娶有什麼好談的?我們顧家不歡迎你,走!」顧展峰認識朗飛也一、二十年,兩人間的情誼不錯,雖然這幾年他都在山上茶田,兩人間的交集少了,他一直很欣賞他。
可這些已全成了過去,從現在起,他再也不會欣賞他,而是唾棄他!
「哥,等一等,我想知道他要跟我說什麼。」顧以茗知道自己很傻,但就是無法控制自己。
才短短兩天沒見,她已經開始想念他了,雖然他根本不值得她想,但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可以體會這樣的思念之情。
阮鳳英思忖一下,點點頭,「算了,你們去談清楚,免得藕斷絲連。」
「謝謝老奶奶。」朗飛跟她點頭。
兩人移身到花園中庭,白梅朵朵綻放,一些樹木嫩芽初冒,透露早春的訊息。
過年就要到了,家家戶戶桃符換新,御茶行也不例外,東廂、西廂的房門都貼上了春聯,看來喜氣洋洋。
「你要說什麼快說,我待會兒還得去見客人。」顧以茗看他彷彿只顧著賞花賞景,忍不住出聲提醒。
朗飛其實是在調整自己的呼吸,他不知道自己跟她獨處時居然會這麼緊張。
他這幾天來的反應實在太奇怪了!
再暗暗的做了一個深呼吸,轉頭凝眠著在白梅樹的陪襯下,更顯得晶瑩剔透的芙蓉面,一身潔白綴著兔毛的綢緞長袍讓她的纖弱更可人。
不可諱言,她的確是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他以前怎麼會只看燈籠?
「你說的妹婿,就是你未來的丈夫?」
「那當然,我想趕快嫁人,管他是娶或入贅都成!」
「那麼急著嫁,不是因為你肚子裡的孩子,而是想逃之夭夭吧!」
逃?「什麼意思?」
「你還欠了我一筆債,難道不還了?」他說這話好像少了以往的冷意。
她錯愕的瞪著他,「不會吧?你難道真要我刻一個燈籠還給你?」
「那當然!」他點點頭,
「我不可能做得到的。」她臉色不悅。
「做不做得到是你的事,不過我相信,如果我將你在我家做過的『好事』告訴你的家人,我想他們不會反對讓你繼續來我家完成你未完成的事。」
極有可能,因為她闖的不是小禍,若是朗飛要鬧大,將這事上達廟堂,那她小命可能休矣!
可是……她困惑的看著朗飛,「為什麼一定要我還這筆債呢?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根本沒有能力完成它。」
「沒完成也不成,昨兒個我碰到一名鐵口直斷的算命仙,他可說白了,如果你這輩子仍跟我有債務未償清,那下一輩子,你極可能就是我妻子。」
不知怎的,他這麼一說,她立即想到那個「你很煩」扮成的算命仙,不是他故意到他面前胡扯吧?
「我認為下輩子我肯定還是個燈籠癡,自然不會想要一個會燒我燈籠的妻子。」
她錯愕的瞪著他,他剛剛說了什麼?是她耳朵壞掉了,還是他說了——
「我——你、你是擔心下輩子會討我當娘子,所以這輩子一定得看著我完成燈籠是不是?」她的美眸竄起兩簇怒火。
「是,所以待會兒來的人也就沒有見面的必要了。」他說這句活時異常的舒服。
「為什麼沒有必要?反正我先看看,等還了你的債後再嫁總成吧?」
天,她說的是什麼傻話?難怪好友老說她面對朗飛時就成了笨蛋!
」就怕你還了債後,已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了,誰敢娶?」
這活真是一針見血,也說到她的痛處,她哪有天分可以將大樹幹刻成一個可以提掛的燈籠?
朗飛也很清楚啊,這不是擺明了他就是要將她留在朗園留成老姑婆?!
「不成,我一定要去看看,至少跟某人訂下婚約,先佔個名額也好。」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他利用那個算命仙的話為借口,就是要她不許嫁給別人,而她沒有意會過來,還想要占名額?!
他火大了,「不行,我說不行就不行!」
「我只是先看看,順不順眼還很難說,嫁不嫁也是個未知數。」
「不行!」
她咬咬牙,「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那我是不是連基本生活的吃喝拉睡也不成?因為我還沒還完你的債,所以什麼都不能做!」
她這麼說讓他不禁語塞,的確有些不近人情,他抿抿唇,「那好吧,你看人的時候我也要跟著看。」
她愣了愣,「你?」
「是啊,事關你能不能繼續還債,我當然得去看仔細,或許還可以幫你挑個孔武有力的男人,至少要挖空那些樹幹會容易點。」
說來說去就是為了他的燈籠!顧以茗氣炸心肺,但也懶得跟他白費唇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但別忘了,我的肚子是會大的!」
這是他最不想面對的一件事,但他另有對策,反正,他心底好像有個聲音在提醒他,絕對不能讓她嫁給別人……
見他臉色沉了下來,她原本還想再問他,如何要她以這有孕之身去當伐木工人時,一手拿著冰袋敷右眼的顧展峰走近。
「以茗,你說的妹婿來了。」
顧展峰沒理朗飛,一說完話就跟著顧以茗往東廂茶廳走,可沒想到朗飛居然也厚著臉皮跟上來,他毫不客氣的要他立刻滾離顧家。
「哥,沒關係,是我同意他留下來的。」顧以茗的決定讓坐在另一邊的顧俊華和慕巧芸的一臉錯愕的看著她。朗飛也在,這不彆扭嗎?
阮鳳英也覺得困惑難解,但人已經連同兩位長輩落坐,此時將太多的焦點放在朗飛身上反而不好。
「沒關係,就要過年了,鄰居還不是四處坐坐拜年道恭喜。」
阮鳳英沒想到自己這麼說讓朗飛留了下來,就像自己拿了塊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顧以茗對眼前的李少郎看得可仔細,長得是眉清目秀,但帶點寒酸氣,也瘦弱了些……
心中雖然不是很滿意,但朗飛就坐在她身旁,於是她故意說,「很好,不錯。」
朗飛沉默了好一會兒後,開始發言,且出乎意料的對這名鄰里來的二十歲少年郎百般刁難。
又要他吟詩作對,又要他談未來抱負,聽他說完,緊接著問他說入贅顧家後還有何抱負可言?
頂多就是賣茶,而且還得做個現成的爹,讓人戴綠帽子……
顧以茗咬牙切齒的瞠視著他,對他的再三挑釁感到火冒三丈,這到底是誰的家?而他又是她的誰?她的爹娘都沒說話,他卻說了一大串?
但朗飛的說功確實了得,原木就是被愛慕虛榮,希望能跟御茶行攀親的父母半推半就的押來入贅的李少郎,在聽完他的話後,頻頻道歉的拉著父母離開了。
朗飛面對顧家好幾雙帶著怒火的眼眸,完全不以為意,反而心情暢快無比。
「天黑了,我先回去了。」
眾人看著他起身離開,難以置信的互相交換著目光,他居然敢在破壞這碩果僅存的入贅人選後就拍拍屁股走人?!
但能如何?人家就是走了!
待眾人回過神來想去痛罵他時,人家已經回到隔壁的家了!
第七章
除夕,這一天尚未返鄉的外地遊子,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乘坐轎子趕著回鄉過年,自然也有到外地的遊子,趕在今日奔赴京城,舉家團圓過節。
開始有人放迎喜爆竹,辟里啪啦的好不熱鬧。
許多店家一邊做這一年最後一天的生意,一邊除舊迎新,洗洗刷刷的,將一些生財器具整理清潔乾淨,待過這個年節後,好開門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