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外頭傳來一陣騷動聲,接著議論紛紛的聲音愈來愈大。
「發生什麼事了?他們四人往窗外一探,這整條街上的人不停的往對面的傲世賭坊擠了過去,而賭坊裡也是黑壓壓的滿是人群,不斷傳來雜亂的叫囂聲。
」怎麼了?」季雲婧也好奇,忍不住從椅上起身,走過去瞧瞧。
「不會吧?!關門?」
「那以後到哪賭呀?」
然後,就見人潮一波波的開始傳起話來,「傲世賭坊關門了!」
明叔四人面面相覷,季雲婧也傻眼了,但隨即一想,誰曉得那個男人又想了什麼用數要來整她呢!
接著又聽到外頭的人傳著,「旭烈汗要回他的國家去,不回來了!」
「這……」季雲婧錯愕的杵在原地。他要走了?那個蠻子不是真的聽了她的話,要踉那個蠻女回去結蠻子夫妻吧?!
不知怎麼的這一想,她的心居然猛撞了一下,而且還有點兒酸呢。
明叔等人察覺到她那怔忡又帶著凝重的神情,眸中全浮上笑意,看來婧兒跟旭烈汗根本就是一對打打鬧鬧的歡喜冤家嘛!
而傲世賭坊關門,此時不振興季家賭坊,更待何時?明叔等人便趁機遊說她開門營業,然她實在無心也懶得管,就應了聲,「隨便」。
不一會兒,前面賭坊裡就傳來許久不曾聽到的賭客們的熱絡吆喝聲。
旭烈汗這一撤,她是生機重現啊,只是,他怎麼會突然想回國去了?
一直到太陽西下,月兒露臉,季雲婧仍瞪著對面閣樓旭烈汗的俊美畫像發怔,久久、久久…
*
"就這麼走了,不覺得可惜?"怡紅院的特等廂房裡,風艷邊幫旭烈汗斟酒邊問。旭烈廠拿起酒杯仰頭一口飲盡,笑說:"沒啥趣味,留下來大無聊了。她微微一笑,沒趣味是因為季姑娘不甩你吧?
他瞥她一眼,瞧著她笑盈盈的在他對面坐下,再替他斟了一杯酒,洞悉的眸光直盯著他看,他勾起角一笑,「也許吧。」
「你對她有意思?」
他聳聳肩,未作回答。他跟季雲婧相處的日子雖然不長,但花在她身上的心思及專注絕對超乎任何一人,因此,他對她的瞭解可能也超乎他人的想像。
他想過了,像季雲婧這樣倔強、好勝的女子,要她盡釋前嫌,跟自己像一對普通的男女談情說愛,可能得套句她說過的話日出西山,鐵樹開花。
因此,倒下如趁這時他還放得開手時,結束這切。何況,他離家數月,也該回去看看,父皇、母后一定思念甚殷,至於皇兄他眸中閃過一道複雜眸光,他這一回國,惟一不歡迎他的可能就是皇兄吧!
他們兄弟兩人從小就被別人比來比去,皇兄每每落居下風,日積月累,對他這個胞弟甚為不滿,兩人就算是迎面而遇,皇兄也必然轉頭離去。
「旭烈汗公子,在想什麼呢?」風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搖搖頭,但笑不語,他即將離開餘杭,多說無益。「叩叩叩!」敲門聲陡起,風艷柳眉一皺,歉然的對他道:「我出去瞧瞧。『』
她從座位上起身,走到門前打開一瞧、原來是林志,「什麼事不能擔待點?沒瞧我在伺候貴客?」
「風娘,抱歉,可是季姑娘她……」他話尚未說完。站在他身後的季雲婧已經超過他要進房裡去。
「等一等!」風艷不悅的擋住她的路,「這兒可不是你的賭坊。」
「我知道,但我想見見旭烈汗,我聽人說他在這兒尋歡作樂。」
「那至少也得等我問過旭烈汗公子一聲。」
「請她進來吧。」旭烈汗的聲音在後頭響起。
風艷原想趁這機會多瞭解瞭解旭烈汗的身份背景,著來是沒機會了。
她撇撇嘴角,瞟了季雲婧一眼,「進去吧。」
她點頭走了進去,見旭烈汗就坐在紅木圓桌旁,桌上儘是上等佳餚美酒,小明兒則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旭烈汗見一身白綢的她走進來,瞥了小明兒一眼,小明兒明白的點頭退出房門了。
風艷見狀識趣的說:「風娘也出去了。」
「卡」一聲,門關上了,旭烈汗見季雲婧站著不動,笑道:「你是進來罰站的?」
她潤潤乾澀的唇,走到他對面坐下。看他拿了一個新杯子斟滿酒,遞到她面前,她咬白了下唇,拿起來一口飲盡後將杯子放回桌上。
他挑高一道濃眉,笑了笑,傾身再為她倒了一杯。
「不用了,我下是來這兒跟你喝酒的。她剛剛喝下那杯酒只是為了順順氣,這一個姑娘家進妓院沒那個膽子可踏不進來的。
「我當然知道,但這是上好醇酒,小酌一番怡情養性。」
她不安的再抿了一下唇,做了個深呼吸後,這才直視著俊美無儔的他,「為什麼要關門?傲世賭坊天天門庭若市,大把大把的銀子賺進門,沒有理由將它關了。」
旭烈汗泰然一笑,「這兒只是我人生的一站,何況,倦鳥歸巢,我離家多時,也想回去了。」
「不再回來了嗎?」
他饒富興味的眸光盯著略顯急迫的她,「姑娘捨不得在下了!」
季雲婧臉一紅,「胡說,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捨不得。」
「是嗎?」
「當然是,而且我還會放一大串鞭炮讓它響徹雲霄,久久不散的慶祝你離開。」
「既然如此,你一個姑娘不懼外面那些邪淫眸光跨進這兒,又是為了什麼?」
這、這可問倒她了,一時之間,她一句話都答不出來。
而旭烈汗就這樣瞅著她看,看得她臉紅心跳。「怎麼?不會說話了?該下會是看我太俊,心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簡直胡扯!」她毫不遲疑的駁斥,「我來這兒是想知道、你花了大筆的錢買下我四周的房子,難道不是想在這兒定居!而一個賭坊讓你賺翻天了,你卻將錢往外推,不開了,你這個人如此莫名其妙到底在幹什麼?」
他挑高一道濃眉笑道:「你怎麼說得義憤填膺的,好像我的事是你的事似的?」
「我——』她一時語塞。
「別忘了是我將你的老字號賭坊搞垮的,我要走了,你該額手稱慶,但你的言行舉止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難不成……」旭烈汗眉開眼笑的盯視著她,「你喜歡上我了?」
季雲婧粉臉一白,隨即怒斥:「少在自己臉上貼金,我來只是想弄清楚事情而已,你不是要看我嫁給嘴歪眼斜的醜男人嗎?怎麼時候未到,你竟捨得離開了?」
他撫著下頜,微微一笑,「如果我說,我突然捨不得看你嫁給醜男,所以將賭坊關了,看看能不能讓你的賭坊營收升高,至少讓你別成了賭局裡的輸家。你相信嗎?」
「我才不信,才一晚,你的心從黑變紅了?」她沒好氣的把話頂回去。
他笑了起來,喝下一杯醇酒後,直直盯著她好半晌,看得她渾身不自在,他才好整以暇的開口,「那就這麼說吧,我沒興起玩下去了,可以吧?」
他這麼說,她能回答什麼呢?而為什麼在她聽說他明日將離開餘杭縣的消息後,急得非得來這麼一趟不可?
唉,她自己的思緒也相當混沌不明。
他挑起一道濃眉,瞟了她桌前的杯子一眼,「我明日就起程,既然雲婧姑娘來這兒,就跟我小酌聊聊,讓過去的不愉快隨風而去。」
「隨風而去,你說得簡單。我、我討厭你,你最好快點離開,愈早愈好!」她突然起身,氣呼呼的甩袖離去。
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針,旭烈汗真的被她搞迷糊了。
但對季雲情來說,被搞迷糊的人才是她,他高興時就將她的生活搞得一團亂,玩厭了屁股拍拍就走人,這算什麼?太差勁了嘛!
季雲婧從特等廂房跑了出來,淚水撲簌簌的滾落眼眶,一些酒醉的煙花客想拉她,她不是閃身就是推開他們,這跌跌撞撞、毫無方向的隨便亂闖,待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好似跑到恰紅院的後花園來了。
「救……救……命啊……」
一個細微的呼救聲傳人她耳裡,她拭去了頰上的淚水,看看四周,根本沒人啊,哪來的女子求救聲?
「來……來……人啊……救救命啊。」聲音再次響起。
季雲婧再仔細察看,這才看到在花團錦簇的花叢後方,接近地面的一隅居然有個鐵窗,而鐵窗中居然還伸出一隻瘦如樹枝的蒼白小手。
「這、這……」抱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她吞嚥了一口口水,輕聲在那兒走去。當她蹲下身湊近鐵窗想瞧個明白,隨即倒抽了口涼氣,臉色刷地一白。
映人眼簾的是在昏黃燭光下,幾名骨瘦如柴、面色臘黃的女子,她們或躺或坐,目光呆滯、形同鬼魅,看來好不嚇人。
她喃喃道:「這、這是什麼?」
將手伸出鐵窗外的那名女子聽到她的聲音,呆滯的眸子緩緩往上望,在看到季雲婧那張美麗卻驚煌的臉蛋時,眸中頓現光彩,哀聲叫道:「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