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她略顯靦靦的回答。
呼!真看不出那文謅謅的傢伙在這方面倒挺大膽的,培德心想。
先前為了選擇送她的花,艾信也是建議他選些火辣辣的示愛花卉,可是他拒絕了, 畢竟他和羽荷現在什麼都還談不上。
「談談妳吧!我記得當年在美國時,妳似乎還沒有和花的世界親密到現在這個程度 ,除了愛花、研發香水,更進一步的以花語來打發一些無聊的事,呃……我似乎還沒有 謝謝妳送我的那盆蟹爪仙人掌。」他故意糗她。
「我……我當時……」羽荷的臉一下子漲紅了起來,急著要解釋,奈何這嘴巴竟吞 吞吐吐的。
「我跟妳開玩笑的。」瞧她當真的要忙著解釋,培德笑笑的打斷她的話,「為什麼 那麼愛花呢?」
「因為寂寞。」她坦誠的道,「你參與過我的童年,你該清楚當時沒有玩伴又被父 母遺忘在家的一個小女孩,除了向書尋求慰藉外,似乎也無路可走。」她頓了一下看他 一眼。「我在書中發現到花的神秘,我很訝異的發現,原來花有那麼多種,且能有許多 的用處,除了裝飾外,它還可以成為溝通的語言,或者做成茶、香水、佳餚,而其中有 些甚至是中藥藥材……總之,它讓我的世界變得多姿多彩,我在裹面找不到「寂寞」這 兩個字,所以我將大部分的時間全給了它。」
除了這點外,羽荷保留了一開始真正促使她進入花世界的動力她想接近他。
培德瞭解的點點頭,他記起當年的自己花在書上的時間相當少,除了應付好學校的 課業外,他將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運動類的課外活動上。
「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心願,只是一直沒有再跟你碰過面,而我又不知該怎麼跟美芳 伯母說出口。」
老媽?培德不解的間:「什麼事嗎?」
「我想看看你們汞的那幅花精靈的畫像。」她靜靜的道。
「妳怎麼會知道這事的?」培德訝異的道,不待她回答,他又按著問:「那妳也知 道那傳說的詛咒?」
「嗯。」她點點頭。
培德不可置信的搖搖頭,「難道是我老媽?」
「嗯。」羽荷再次點頭,當年何美芳照顧九歲臥病在床的她時,留告訴了她這一件 淒美的傳說故事,而當年她雖想見見那幅充滿神秘的花精靈畫像,然而由於羞澀,所以 一直難以啟口,不過,這事一直放在她的心上。
而在最近與何美芳再次相見時,她們問的生疏感是更深了,縱然何美芳的開朗依舊 ,可是她不諱言自己卻將其拒於千里,因此大半時間裡,她都是聽何美芳一個人在說話 。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對待何美芳,可是她卻無法跨出那熟稔的第一步。
培德搖搖頭,對他老媽告知羽荷這傳奇一事只能不予置評。
有關那三幅圖畫的事,由於現代科技快速發展,原先篤信這傳說的法國人,已經不 再將注意力放在詛咒的解除與否上,他們全心全意的跟著這個文明科技的世界起舞,在 這近百年來已無人問津。
而今,只剩他們這擁有美人魚、花精靈的兩個家族子孫還在與這傳說周旋,而擁有 吸血鬼畫像的家族後代則不知去向。
「妳完全相信?」
她重重的點點頭,「據聞美人魚畫像在去年就浮山五官是不是?」
「這妳也知道?」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在艾爾找到畫中人魚而畫中也浮現五官時 ,他們兩人曾有聯繫,並決定不將此事外傳。
因為在坊間的一些小雜誌不知從哪裡得知這些古書傳說,並查到他和艾爾這兩個擁 有龐大國際商務的家族就是擁有其中的花精靈和美人魚古書的後代,為了銷售量,他們 在傳說上面大作文章,寫些繪聲繪影的捏造文稿。
只是他和艾爾拒不表示意見,慢慢的,這風波是靜下來了。而在美人魚畫中的五官 真的浮現後,他們更是小心保密,不希望這件事情再引起世人好奇的日光。
「這也是我媽告訴妳的?」培德揚起眉頭問道。
「嗯。」她坦承道,「不過,你也知道,凡有關花的一切我都亟欲知道,所以也許 你媽也明白我的喜好,才會將這件事告訴我吧!可是,」她頓了一下又道:「就我本身 ,我對那幅花精靈的畫像相當好奇,我其的很想看看它。」
這老媽是屬於善良一族,因羽荷對花的喜好,亦告訴她這花精靈畫像及傳說並不奇 怪,只是老爸不是跟她交代過,這久遠的視傳古書故事最好還是噤口嗎?
可是話說回來,老媽又何時順從過老爸的意思?
「我明白了!只是,」撇開思緒,他定定的看著羽荷,「那幅畫還留在我們法國的 城堡中,它並不在台灣。」
「喔。」
看到她明顯的失望之情,培德不禁出言安慰,「不過,也許妳在近日就可以看得到 了,我父母在今天前往法國,他們也有意將那幅畫運回台灣,所以……」
「真的?」羽荷開心的合起雙掌。
「嗯,不過,妳別期盼太深,因為我爸也有可能再次拖延,畢竟這幾年來,他已經 說了好幾回,可是除了帶回他的古董戰利品外,那幅畫還是被留在法國。」
「我明白。」她早知道羅傑是個古董癡。
培德看向外面,陽光已不若正中午烈焰,他低頭看表,三點半了。
「羽荷,我們到國家公園走走好不好?」
「這……」羽荷看向窗外,這陽光還挺強的……「我們走一小段路就好,當然,曬 曬太陽或在樹蔭下乘涼這是我今天帶妳出來的主要目的對不對?」
「好吧。」
羽荷跟著他上了車,由於他們已在陽明山上,因此才幾分鐘的時間就到了陽明山國 家公園。
一下車,羽荷習慣的從皮包裡拿出三節式的小陽傘,不過培德隨即接手將它放回她 的皮包。
她無言的看著他。
「待會兒,等和太陽來個幾分鐘的肌膚之親後,妳再撐開陽傘,OK?」他笑咪咪的 注視著羽荷那雙笑顏逐開的明眸。
不須言語,羽荷也相信培德已得知她的答案了。
夏日的陽明山,杜鵑花的花季已過,然而滿山的翠綠樹林仍令人感到舒暢不已。
走在林蔭大道上,羽荷驚訝的發現自己的精神還很好,而且整個人感覺相當的舒服 ,偶有幾對情侶卿卿我我的擦身而過,他們亦向她投注幸福的光芒,彷彿將她和培德認 作是同遊山林的一對愛侶。
她從不知夏天的山風是如此舒暢,她忍不住的停下腳步做了個深呼吸,既感受山風 的吹拂亦感受林間的氣味。
培德安靜的走在她的身旁,欣喜的分享她愉悅的神情。
半晌,在沉默的享受大自然洗禮後,培德注意到她有些微微的氣喘,「我們休息一 下好了。」他體貼的道。
「嗯。」羽荷沒有逞強,柔順的跟著他坐到林間的涼亭。
事實上,她已經不舒服有一會兒了,可是她不想破壞那份感覺,所以她盡量的讓自 己的呼吸平穩,只是她還是很開心培德的細心,因為她覺得自己已有些頭重腳輕。
「還好吧?」培德擔憂的皺起眉頭,羽荷在坐下後,氣喘聲更劇,臉色也陡地蒼白 無比。
「沒……沒車的。」她搖搖頭從皮包裹拿起藥片。
「我去幫妳買瓶磁泉水。」他站起身子。
「不……不用了,沒有水我也能吃藥的,我……」羽荷朝他一笑,「我的喉嚨已經 習慣吞嚥了。」
「羽荷……」培德面呈憂心。
羽荷再次搖頭,「對不起,我今天不知道怎麼搞的,老是說這些自艾自憐的話,其 實我不是這樣的。」
她的心中湧上苦澀,突然很討厭起今天的自己,她一向是堅韌不自憐的,可為何卻 ……難道她要培德可憐她?
不!她不要,她不要讓自己變成那個樣子。
重新振作起精神,羽荷朝他綻開一笑,「請你將我剛剛說的話忘了好嗎?我大概是 昏了頭才會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
「嗯。」培德嚥下湧上心頭的一股酸澀,其實他很想跟她說明,她是不須在他面前 逞強的,她的憂、她的苦,他都想為她承擔,只是他不敢,他怕嚇著了眼前這個細膩纖 弱的佳人。
不過,這一天的相處下來,他已心有決定,他既然答應徐媽要讓羽荷的身子好起來 ,他倆的相處時間必然增多,而他是不可能對她無動於衷的。
所以他打算慢慢的向她解釋自己累積多年的情愫,讓她一步一步的感受到他的真誠 進而接受他。
對於一直拒絕甫來探望羽荷的他,這樣的心緒轉變是很奧妙的,「見面」揭開了他 深埋在內心一角的情感,而「再見面」讓那濃得化不開的層層相思情懷,透過被揭開的 心房一角徐徐的經由感動,要求在溫曖的陽光下釋放而出……羽荷不自覺流露出的脆弱 、自憐與她虛弱的身子彷彿化成一催化劑,溫柔卻又強烈的催促著他的心靈,要他把握 這美好的開始,朝永續之變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