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一會兒的時間,鄧燕雙已是披頭散髮,身上僅存一件肚兜、褻褲,看來好不狼狽。
「你們這兩個下人,我要殺了你們!」她氣炸了,那張妖艷的臉變得猙獰。
一個冷冷的聲音驀地響起,「有事就衝著我來吧,是我的命令。」
古玉堂的目光直覺的移過去,這才看到柳紋綺站在門口,只是——
他皺起了濃眉,很難相信剛剛那句冷若冰霜的話是出自她的口中。
「我會的,柳紋綺,你好樣兒的,我爺爺再過段時間就會由京城下揚州,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跟我下跪求饒。」
鄧燕雙惡狠狠的瞪她一眼,但一起身,卻是淚眼婆娑的投入古玉堂的懷中,哽咽道:「玉堂,你也說說話啊。」
他蹙眉,看著走到柳紋綺身後的小瑤跟游嬤嬤,再將目光移到面無表情的柳紋綺身上,「你——有必要弄得這麼難看嗎?」
「我也不想,但是,我可以將你讓給她去『使用』,也可以送些禮物謝謝她,只是她這次帶走的衣服跟髮釵剛好是我最喜愛的東西,請你諒解。」
「你這話什麼意思?」她不說他還不生氣,她這一說,他可火大了,「你的意思是我比那件衣服、髮釵還不值?」
「就某方面而言,確是如此。」柳紋綺的聲音毫無溫度。
「該死的,你把話說清楚!」
「說清楚就是我不必跟別的女人『分享』它們,我能完全的擁有它們。」
這話可明指他有多麼濫情,又有多少女人分享使用了。
這可有趣了,她在抱怨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覺得很開心。
「我以為你不在乎的。」
「我是不在乎,因為你不承認我的身份,而我倦了、累了,也不想再努力了,所以……」
她瞥了游嬤嬤跟小瑤一眼。
兩人立即明白的上前,將她搬到客房去住後仍留在房間的一些衣服、胭脂,飾品等東西一一整理,全帶走。
然後,她禮貌但淡漠的點點頭,「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可以繼續第二回合的翻雲覆雨。」
她親自將門給關上,留下錯愕的古玉堂跟鄧燕雙兩人。
*
黃昏時分,彩霞滿天。
在閃爍著粼粼波光的河道上,一艘畫舫緩緩的移動著,不同於這天地間的沉靜,畫舫上是鬧哄哄的。
古玉堂、謝竹君,還有幾名好朋友,找了幾名嬌艷樓的姑娘喝酒、划拳、聊天,笑鬧聲不斷。
其中,謝竹君一直是不怎麼喜歡粉味的正人君子,也因此,他謝絕了姑娘們在他旁邊伺候。
而少了暖玉溫香,他也更能看出有人不太對勁哦。
「怎麼了?」
他問坐在一旁的古玉堂,雖然他說說笑笑,也跟一旁的姑娘們摟摟抱抱,但他注意到他的眼神與往日不同。
古玉堂僵硬一笑,「什麼怎麼了?」
語畢,他還將懷中的姑娘摟緊,用力的啄了她的唇一下。
謝竹君明白他不想談,也就識相的不問了。
但古玉堂很明白自己是有些不對勁,自從柳紋綺的東西自他的房間消失,再從客房搬到與爺爺、奶奶的房間相鄰的「桃香園」後,他就不對勁了。
雖然他跟她還是會在山莊裡碰面,但他注意到她跟過去的柳紋綺不一樣了。
「因為你不承認我的身份,而我倦了、累了,也不想再努力了……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可以繼續第二回合的翻雲覆雨。」
最可惡的是,這兩句她說出的話,老是不請自來的在他腦海裡盤旋,讓他煩不勝煩。
只是那一天,他哪有啥胃口再戰第二回合?
他連安撫鄧燕雙的力氣都沒了,只催促著她回家去,對她臉上的不滿,他也沒心情搭理。
而這接下來的日子,他生活如舊,天天在外逍遙,卻少了一份自在,有一種歸心似箭的感覺。
是,他很想回家,很想看看那個女人。
但兩人就算碰面了,她卻禮貌而疏遠,雖然還是一貫的溫柔口吻,卻改叫他「古公子」。
他真的不喜歡她這樣叫他……
「玉堂,回魂啊!」
旁邊友人的打趣聲喚回沉思中的他,他乾笑兩聲,「什麼回不回魂的?喝酒、喝酒……」
「別喝太多,待會兒定王府的喜宴,咱們還得喝呢!」
「去去去,你們去,我才不去。」他笑笑的道。
「是啊,他自己的婚禮都缺席了,哪有興趣參加別人的……」
黑夜慢慢的吞噬了漫天的彩霞,畫舫上點著了燈火,笑鬧聲依舊……
*
遠流山莊的燈火一一點亮了,柳紋綺的房內卻是黑漆漆的。
「小姐、小姐?」
小瑤跟游嬤嬤走了進來,將油燈點燃,卻不見柳紋綺的身影。
兩人眉一蹙,連忙出了房門,四處找了找,才在後庭院看到正跟古家四個長輩們喝茶的她。
「呼,小姐,別嚇我們嘛。」
「是啊,你肚子都大了,有哪兒不舒服可得告訴我們啊。」
小瑤跟游嬤嬤一人一句,話中可聽到濃濃的關切之意。
「沒啥事的,你們兩人別緊張兮兮的。」
柳紋綺明白她們對自己的關懷,從決定搬離古玉堂的房間開始,她對丈夫的失望之情,只有她們看見,所以她們也就特別擔心她。
古修齊將目光栘到孫媳婦兒微凸的肚子上,忍不住搖頭,「肚子都看出來了,結果他那個當爹的卻渾然未覺,也沒關心過。」
陳柔對孫子非常失望。「都渾然末覺了,還談什麼關心?!」
「是不是該告訴玉堂呢,畢竟——」古春琛話還沒說完就讓父親給打斷了。
「我說過了,誰都不准告訴他,我要看看紋綺的肚子要大到什麼程度,他那雙眼睛才看得見。」
「這——」
「你們夫妻也是看到她的肚子才知道她有喜的,他的眼睛有比較小到看不到嗎?」古修齊氣得吹鬍子瞪眼的,「再說,他不要紋綺,寧願要那個浪女,嘖!認真想來,我看也不必讓他知道了!」
「可爹——」胡麗文想幫兒子說說話,因為媳婦的肚子雖然是有大了點,但兒子回來遇上她的時間都是在飯桌上,她坐著,兒子怎麼會看到她的肚子呢?
不過被公公的眼一瞪,她也不敢開口了。
「你不用替你那個兒子說話,我不想聽。」
「好了、好了,定王府的喜宴就快開始了,我們得過去了。」陳柔提醒臉色各異的家人,再拍拍柳紋綺的手,慈愛的道:「因為怕喜沖喜,你就待在家中,想吃什麼,叫下人去做。」
「我知道的,奶奶,那和月庵那件事兒……」
她笑了笑,「當然沒問題,你想去那裡住段時間就去吧,你有孕在身,有些事是眼不見為淨,這事兒我同你爹、娘都說過了,大家都很贊成。」
「謝謝你們。」
她真的很感謝他們的體諒,尤其是老太爺跟老奶奶兩人,他們本還有計畫要她繼續演戲好贏得古玉堂的心。
但他們知道她真的演不下去了,也不好勉強她了。
她每每一想到白玉堂人在外面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她的心情就蕩到了谷底。
而看此情形,她是有機會拿到遠流山莊一半的家產及生男、生女的獎金。
至於那個男人的心,她恐怕得放棄……
半個時辰後,古家幾個長輩乘轎前往定王府,同時間,也有一頂豪華轎子往遠流山莊前來。
第六章
「少奶——呃,柳姑娘,快去躲起來,快!快!」嚴羅跑得氣喘吁吁的衝到了桃香園,上氣不接下氣的道:「鄧……鄧親王來了……一、一張臉很冷,好像來找麻煩的,身邊還跟著鄧姑娘呢。」
廂房裡,游嬤嬤跟小瑤一聽,都知道一定是鄧燕雙為了上回她們剝了她衣服的事而來的。
兩人不敢遲疑,要柳紋綺先避一避。
「不用了,家裡幾個長輩都不在,古玉堂也不在,鄧親王又是皇親國戚,我怎能怠慢了?」
「小姐,他們是來找碴的。」游嬤嬤連忙提醒她。
「若真是如此,那我更不該避,事情是我引起的。」柳紋綺跟兩人點了點頭,也不管嚴羅的勸阻,逕自往正廳走去。
正廳裡,白髮蒼蒼、一身白綢長袍、頭戴冠帽的鄧親王冷冷的坐在紫檀木椅上,相貌一看就是苛薄寡情,而一身綢緞、珠飾滿身的鄧燕雙則得意的坐在一旁。
看到柳紋綺走進來,她馬上在爺爺的耳畔說了些話。
鄧親王的臉色一沉,冷冷的道:「你就是欺侮我孫女兒的女娃兒?!」
她不卑不亢的欠身一禮,語氣平靜的道:「請原諒民女聽不懂鄧親王的意思。」
一旁的鄧燕雙凶巴巴的指著她道:「你還裝蒜,是你指使兩個奴才對我動手動腳的。」
她故裝恍然大悟狀,「原來鄧姑娘指的是你與我的夫婿在我跟我夫婿的床上翻雲覆雨後,因衣服被撕裂,而無衣可穿的窘境下穿我的——」
「閉嘴!」鄧燕雙惱羞成怒的瞪著她,「你、你給我閉嘴!」
「柳紋綺,你沒有必要在我的面前說那些不堪入耳的事,我來,不是要問前因後果,只是要確定,你是不是指使兩個奴才剝了我孫女的衣服,還拿走了她發上的髮釵?」鄧親王目光冷峻,護短之意明顯,霸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