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丹頤伸來的蕭索食指,喜棠呆到不知她「這種貨色」該說些什麼。
「這不關喜棠的事。」世欽捂口垂頭,一臉痛苦。「我也不想再——」
「不關她的事嗎?」丹頤苦笑。「你每一個模特兒都一個樣兒,一定是黑髮大眼小個頭。我一看到你帶回上海的新娘,馬上就知道你為什麼總是找那樣的模特兒作畫、找那樣的女人做愛。」
什麼什麼?她怎麼都聽不懂。
他想念她,深深思慕她,那個遙遠時光、遙遠北方的玉娃娃。單純的戀慕,漸漸隨著慾念成長,令他飽受內心煎熬。最下流的渴望,與最嬌貴的憧憬,在畫布上融為瑰麗而詭艷的幻境,令人望之目眩神迷——也令丹頤隱恨。
「尤其是你珍藏的那個破爛布偶。」
「它已經被你拔掉了腦袋,你還想怎樣?」世欽淡淡低狺,氣息險惡。
「可你還去珍藏那坨垃圾。」
「關你屁事。」
「什麼布偶啊?」為什麼這兩個男人淨在那兒打啞謎?
丹頤失聲大笑,癱回沙發內。
發什麼神經?
「這就是你情有獨鍾的北京格格?」荒謬至極。「這就是你心底寶貝得要死的小情人?」
他又是一陣狂笑。世欽一臉凶煞,她則一臉癡呆。
「是,她自己小時候說了什麼,她全都不記得,甚至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儘管笑,笑死最好。
她轉瞪世欽。「你以前就認識我?」
「你甚至黏世欽黏得要死。」
「你為什麼知道?」她鄙視丹頤。
「我就是知道。」他勝利地哼笑,不打算告訴她世欽多少次在醉酒後一再地炫耀往事,重述甜美回憶。
「你鬧夠了沒?」世欽寒吟。
「你很感動吧。」丹頤的笑中漸露失落。「有人竟會為了你的安危追殺到這裡,還拿我家人的性命來要脅。」
「我不想跟你談我的心情。」
「我知道,你什麼都不想跟我談。」
丹頤悠然起身,瀟灑地步向大門。
他雖然選擇了不會有結果的戀情,卻拒絕淪為被人同情的悲慘角色。世欽接納他也罷,不接納他也罷,起碼他已經坦誠心境,沒有什麼遺憾了。
跨出房門的剎那,他卻仍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但他不回頭,絕不回頭。他有他的傲骨,這份傲骨不容一個不懂他感情的人踐踏。
「我不後悔自己喜歡上你。」他背對房內,向門板啞然低吟。「我也不會因為你的排斥,就停止繼續喜歡你。」
驀地,一隻巨掌有力地扳過他,面對嚴峻的容顏。
「別在我身上浪費你的感情。」世欽無情道。
丹頤垂眸,自嘲一笑。「我高興浪費,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
「我不可能對你有那種感情。」
這一句深深刺穿他最後的尊嚴。他一咬牙根,轉身離去,卻受制於仍箝在他臂上的鐵掌。
「放手。」丹頤冷斥。
「你忘記一樣東西。」
「什麼?」
「我在巴黎時,忘了還給你的回應。」
一個沉重而有力的深吻,緊緊覆上丹頤錯愕的雙唇,丹頤怔忡半晌,任世欽專注而投入地擁吻著。他吻得何其激切、何其灼烈,讓丹頤破碎的迷戀進發為燦爛的晶光,絕望深處乍見另一種新的希望。
「你那時給我的吻,我收不起,現在還給你。」
丹頤被他高超吻技懾得眼冒金星,無法言語。
「我們永遠成不了情人,卻永遠都是朋友。」
世欽貼在他唇上呢噥。隨即,一把推他出去,悍然閉門落鎖。
一團軟噗噗的抱枕,忿忿飄入他懷裡裡。
小人兒簡直氣炸了。
「你這個男女不拘、老少咸宜的濫情傢伙!」她尖吼,火爆投擲枕頭炸彈。
她為他的安危急到心亂如麻,還得一派自若地應酬各方,安定民心。結果咧?這個死沒良心的,居然當著她的面跟別的男人又摟又吻,還情話綿綿!
「你不要臉!你忘恩負義!我要跟你離——」
聲淚俱下的小小黃臉婆倏地被捲入精壯的胸懷裡,慘遭世欽惡狠狠的深吮。小手小腳一陣瘋狂反擊,南拳北腿全部上陣。好一陣子過後,通通癱掛,被妖怪世欽汲走所有力氣,整一個人融成破布娃娃,掛在他臂彎裡。
「怎麼樣?還要繼續抗戰嗎?嗯?」再啄一下。
「好噁心……」
「你就忍忍吧,替我消毒。」他再次深入吻噬,品味嬌美柔潤的口感。
小臉皺成一團,虛軟地努力扭頭閃避。「不要……」
「我要。」把小臉扳回來。
「不要啦!你滿口酒臭味,好惡……啊!」她駭然失色,這才發現重點。
世欽喝到酒了?!
「我也是剛才發現的。」他性致勃勃地擠捏她的俏臀,壓她貼近他的欣然亢奮。「八成是丹頤在我的水杯裡作怪,給我裝滿了伏特加。」
喜棠幾乎休克。
她絕對要把張丹頤剁個稀巴爛!
「我剛一口灌下去時也嚇了一跳,可是已經來不及吐出來。」他悠然摟著她順道撩起她的裙擺,不覺愕然。「你穿這麼多累贅?」
「你以為我是什麼浪貨?!」不穿褻衣褻褲出門,像話嗎?「你上次也根本是在耍我,說什麼這樣去挑逗平常的你,一定可以把你整治得服服帖帖。結果咧?」反而是她被整得服服帖帖!
「只能怪你妖力太高強。」他推起她身前的重重掩覆,剝出嬌媚雪嫩的兩團豐乳,疼惜地捧著它們呵護。「瞧你是怎麼欺負這對可憐的小東西,糟蹋在你那慘無人道的肚兜裡。」
「走開!我現在沒心情跟你搞七捻三!」她討厭酒醉的世欽,一點都不像平日那般規矩。
「你翻臉還真的跟翻書一樣。」他霍然將她拋上床榻。自己單膝跪在床邊拉扯身上襯衫。「平常在我面前嬌嗲得要命,我一喝醉了你就大擺晚娘臉。」
「要你管。」她沒好氣地從另一邊爬下床。「既然你沒事了就去競標你的地,我回家繼續招呼我的客人喝午茶。」
「怎麼會沒事呢?」他笑得可歹毒了,一把將她攔腰撈回來。「我們之間要算的帳可多了。」
「少來。」她不爽地掙扭著。「我才不要再任你擺弄那些醜怪姿態。」
「喔,是嗎?」他閒適地替暴烈反抗的小人兒剝除層層身外之物。「瞧你上次鬼吼鬼叫的那副德行,我還以為你玩得很高興。」
「可是我討厭你酒醒後的死相,好像我們什麼都沒發生過。」她忿忿一把抓去,撲了個空。「衣服還我啦!」
「沒辦法,我好歹也得維繫點大男人的面子。」
「那我的面子怎麼辦?」怎麼不想她每回面對他那副概不承認的死相有多難堪。
「你的面子很好啊。」他無辜地捏起她粉嫩雙頰玩呀玩。
「幹嘛啦!」小粉拳氣得隨處亂揮。
「那咱們來談談你的另一張面子,怎麼樣?」
他太過親切的笑容嚇得她毛骨悚然,趕快賣可憐。「人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私下玩股票玩得還高興吧,嗯?」
「你怎麼……呃我……」她僵笑到不知該先應付他的逼供,還是先處理被他高高分箝的腳踝。
「稻穀收割?洋行七葉谷?」嘖嘖嘖。「我看你對農業的興致也挺高的。」裝傻的伎倆高明到令他肅然起敬。
「我……沒有啦,我只是……隨便玩玩……」
他日露歹毒凶光,傾身貼近,手指挾持著嫩弱的開張禁地。「我成天在外應付一堆盡想投資卻搞不懂狀況的門外漢,沒想到家裡就養了一隻老奸巨猾的小老鼠,躲在我身旁偷偷探門道。」
「沒有啊。」她顫顫抽息。「你的手可不可以……別……」
「我看你是玩上癮了,賺到讓人眼紅。」
「我那是替紐爺爺籌措養老安家的費用……」嗚,她實在討厭死這種亂七八糟的姿態,什麼都給他看得明明白白,好像他想玩什麼、想吃什麼,一切任君挑選。
「你替他賺到的那棟公寓還不夠他住嗎?」他指上狠狠擰捏,開始進行繁瑣的嚴刑逼供。「你以為我會笨到不知道你在耍什麼花招?」
喜棠哪是這麼好欺負的角色!就算她看來好像常給人欺負,那也不過是她審度評量後決定給對方個面子才故作很好欺負。
想整倒她?她倒要他看看,最後是誰整倒誰!
「世欽,不要這樣……」她痛苦地張腿嬌吟,彷彿難以承受其間的折磨。「你這樣,會讓我……很想要你……」
原本就已慷慨激昂的男性,頓時更加意氣勃發。
「少來。」他可沒那麼好拐。「你私下還在偷做古董交易的事又怎麼說?」佈局多到好像擔心他隨時會倒閉破產。
世欽這個大老奸,原來他平日沒事都在查她的底兒。
「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嘛……」她慵懶無助地撐肘在身側,挺起豐乳,仰頸吟歎。「我好喜歡你這樣揉弄我……對。啊,世欽好壞……」
這死丫頭,哪裡學來的?差點逼得他奮然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