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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陽光晴子

  玉琦硬生生地嚥下那股恐怯,她到底是聞到哪個禁區了?爹爹在命令回去僕人間時,還對她耳提面命地不許她到處亂聞,以防被當成刺客,一不小心就會命喪刀下,這下子她是不是彎進了鬼門關啊?

  「轉過身來回答我!」仲慶天生的王者之氣與口氣中小容辯駁的霸氣,令玉琦只好怯生生、左腳差點打結地回過身來。

  仲慶原先的不悅在見到玉琦那嬌小個兒及稚嫩的臉孔上竟配上那對古怪的八字鬍時,不禁笑出聲來。

  玉琦層生生地瞥著身這穿金冕長服的仲慶,爽朗的大笑及那張不像壞人反倒俊俏斯文的臉孔時,那些礙手礙腳的恐懼細胞完全走避,她不高興地走向前去,不客氣地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胸膛,「喂!笑什麼笑?」

  無來由得,仲慶在見到這小人兒時心中的一股不耐似乎不見了,他笑呵呵地坐了下來,仔細地看楂著'他',小男生不似男子漢倒像個小女子,在霞光的映照下,粉嫩地雙頰白裡透紅,絕不輸他宮中的紅粉知己,那雙黑如深谷的靈活星眸裡有刁鑽亦有不服,挺直秀麗的鼻子也不少了一分男子的氣質。

  在瞧見那滑稽的八字鬍後,他場嘴泛起一絲笑意,不難理解為何這名小廝要留這鬍子,否則再看看那比女人都還殷紅、嬌艷欲滴的小嘴兒,誰不將他錯認為女子?

  「喂!看夠了沒?」被瞧得渾身不自在的玉琦,其實是臉紅心跳不知該如何自處,她瞠視著眼前高大及貴氣溢身的年青帝王,不得不承認自己那情竇未開的心湖似乎漾起了絲絲漣漪,但是她畢竟是女孩子家,實在無法與這俊男對視過久,因此,在大吼一聲過後,她還是別開了目光。

  仲慶輕擺了一下應,信這小廝身上的服飾及上面的官記,他分明是來自襯相府,只是這名小廝是怎麼走進來的?「你是如何進來的?」

  「當然是『走』進來的!」玉琦仰著下巴睨著他,男子無禮的巡視已讓她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趾高氣揚地對著這一身貴氣的男子大聲回道。

  「如何『走』進來的?」

  玉琦的目光從上而下不可置信地掃視他一眼,不會吧?他是白癡還是患有精神病?如何走進來?他竟問這種連七歲孩童都不屑回答的呆問題,不就用「腳」嗎?否則如何「走」呢?她困惑地直盯著他的腳。

  仲慶順著他的目光看看自己的腳,再看看他小臉上視自己為癡呆的神情,霍地大笑出聲,這小廝真是可愛,他的腦袋必不同於凡人。

  仲慶搖搖間,「我指的是此處乃深宮內苑,你是如何進來的?」

  知道自己會錯意,玉琦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呃,我是迷路了誤闖進來的,真是對不起。」

  仲慶點點間,原來如此,想必那些禁衛軍在看到這小個兒是襯相府裡的小廝後,對他的提防之心銳減,這小子才會在這咱情形下摸了進來。

  他不禁覺得好笑,他知道由於傅相的睿智及賢能,因此在宮中受敬仰的程度不亞於他這個皇上,只是連穿著襯相府裡僕侍衣物的小廝都能自由地進出宮府,這禁衛軍對傅相也推崇太過了吧?天下太平過久,這禁衛軍的警覺心都愈來愈鬆散了。

  「你來自傅相府。」

  對仲慶肯定的話語,玉琦有一會兒的怔愣,不過在想到自己身上的服飾後,也理直氣壯地回了-句,「我也知道你必是皇親國戚的一員。」她睨一睨他身上價值不菲的綾綢金衣及腰上的玉飾。

  不錯!觀察力不錯!仲慶心想,今門傅相到宮中除了與母后一敘他的立後之事外,據聞傅相也將自己的兩名閨女的畫像、文詞帶了過來,不過,他今天都還沒有走到秋苑堂。

  母后雖不想在立後這件事上替他出主意不過她對傅相的兩名女兒卻讚譽有加,見這小廝也挺靈敏的,家中僕人對主子的一些習性該是最清楚的,他何不趁這機會好好問一問?

  他輕輕地咳了一聲引回已無聊地東張西望的小廝的注意,「你叫什麼名字?」

  「你又叫什麼名字?」玉琦撇撇嘴不耐地道。

  仲慶狂笑而出,真是難得,他競會容許一名小廝對他如此無禮,大概是近日被母后及傅相訓練出來的吧!耐心是比以往高出了許多,「我名仲慶。」

  仲慶?挺熟的!不過到底在哪裡聽過這名字?玉琦搔搔頭,思緒間他也回了話,「我叫小柏。」

  仲慶笑笑地點頭,他早知道即使他報出名諱這小廝也不會知道他是誰,畢竟誰能直呼當今聖上的名號,眾卿家及民間百姓皆以「皇上」稱之,雖然從卿家知道他的名號,但想必不敢在私下以他的名號直呼之,「聽聞傅相府裡,兩名黃花大閨女皆是才貌一流,你倒說說看在你的印象中,他們待人如何?相貌如何?」心想到這名小廝也許只念過幾年書,因此,仲慶並沒有問及他對他們的文詞能力看法如何。

  仲慶!?玉琦稍嫌混沌的腦袋終於記起她是在哪兒聽到這名字的,是在慈寧宮裡與璧瑩太后敘事時,太后不時會提到「我兒仲慶」或「皇兒仲慶」,那--突地呆若木雞地對視著眼前器宇非凡、美如冠玉的男子,他就是皇上!

  「小柏。回答我的問題。」

  玉琦呆愣愣地看著他,直到他不解地傾過身過,她才由震撼中驚醒,非常仔細地,她從頭到腳對這位器宇軒昂的皇上巡禮一番,難怪!難怪!宮有那麼多的才女、宮女奢望與皇上共度良宵,只不過雖說是個風采翩翩的俊俏男子,但身為皇上就能夜夜春宵嗎?

  不自覺地,玉琦嘟起嘴兒,除了宮中的鶯鶯燕燕外,還有各族異邦進貢的美女,想必皇上是太過「享受」了!

  對自己無聊地想到那種「春色無邊」的畫面,玉琦臉上忽然紅通通地,唉!怪就怪她上回偷溜出去玩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地偷偷進了妓院,看了不該看的畫面.果真是「妖精打架」呢!

  扣心自問,她是有冒險犯難的精神,可是她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她一定是審慎地評估一番後才會行動,而且她是不惡作劇的,因為那實在是幼稚的行為。

  因此,以前她以去嬸嬸家住宿幾日為由,瞞天過海地欺騙長上實行了「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的美夢,嬸嬸是疼她的,明知她喜好往外跑的習性,無法阻擋之下也只能頻頻地叮嚀她小心些。

  面現在很明顯地是她闖進了太后跟她說了多次的禁地--看上的私人花園,據悉聞進者是格殺勿論,那她?她的心不覺地直往下掉。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不怕、不怕!瞧會兒皇上不是和顏悅色地看著她嗎?

  可不是呢!仲慶看著眼前的小不點兒對他的問題不理不睬外,還一副左思右想的可愛模樣,精緻的小臉蛋上神情是變化多端,一會兒癡呆,一會兒羞澀,一會兒又憂心忡忡,一會兒又豁然開朗。說實話,他閱人無數,但還未曾在這和以短的時間又內於一個人的身上看到這麼多的表情變化。

  這小廝挺好玩的!仲應不覺好笑地在心中道,其實擅自闖入花園者理當問斬。不過,這小斯的天真及面貌的絕倫,竟讓自己想再跟他多加聊聊。

  或許,在他身旁已沒有一名如此真之人了吧!仲慶在心中加注。只是這名小廝在知道他的真關身份後,會不會就以敬畏的目光看著他,怯怯懦懦地回答他的問話?

  「小柏,還刻我的問題嗎?」仲慶拉起她的手走到假山流泉旁的涼亭。

  玉琦只是傻愣愣地看著後上溫熱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縱然男女授受不親,可是第-次讓「男人」牽手的玉琦,只覺心頭小鹿亂撞,彷彿就要跳出她的胸脯外,唉,這感覺真的挺好的,令她都有些依戀不捨。

  不過,終究是個黃花大閨女,她還是紅著臉輕輕地搖晃了自己的小手,放開了那牽連至她內心深處莫名的漣漪。

  「小柏,你會怕我嗎?」基於玉琦長時間的沉默,仲慶開玩笑地靠近她的臉,這一接近,玉琦的那雙耀眼星眸與仲慶的明朗俊目近在咫尺。

  玉琦眨了眨眼眸,奇異的感受往她的四肢流竄而去,她微擲的睫毛在輕微的眨動下,恍若也接觸到皇上那同樣濃密的長睫毛。

  她心慌意亂、面紅耳赤地趕緊往後退去,沒想到這心驚膽跳的「後作力」的衝勁卻太大了,連退了好幾步的她剛好走到涼台邊的一個缺口,眼見就要摔下池塘的那一刻,仲慶往前一蹬,很快地抓到她並飛身躍下九曲橋,玉琦心魂未定地直瞪著橋下的水波,她是不知這水有多深,而惟一可以確定的是她若掉下水,那她的偽裝肯定拆穿。

  她稍稍幻想了一下被救起來的狼狽樣,藏在帽後的烏絲長髮必定披散開來,在她用力地在水中掙扎時,身旁除了荷葉蓮藕外,還有一條條被養得肥肥碩碩的五彩錦鯉,驚惶失措的她難保不會將八字鬍給弄掉,加上衣服全濕,女兒態盡現,那--那--她該如何自處?真是上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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