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她神色轉趨哀怨,「我舅舅說最近前來拜訪你時,不僅談淪到我倆的婚事,也提及我的生日之事。可將你兩件事都拒絕了,是不?」
他神情冷凝,坦承地點頭,「不錯!」
「為什麼?」她難過地低頭哽咽,「難不成這三年來的等待,你還不識我心?」
「公主貴為金枝玉葉,我怎匹配得起?」
「你——你不必自貶身價,總之你是不喜歡我是不?」向菁菁抬起頭來,凝視著他,美麗的雙眸已浮上層薄霧。
翟承堯歎息一聲,「我感激公主的錯愛,也勸告公主另覓良夫。」
「可是普天之下,我只喜歡你,我不是水性揚花的女人,寧願繼續守下去,就算是為你蹉跎了青春,我也尤怨。」滿臉紅霞在剎那間撲滿了她動人的臉。
乍聽這番表白,翟承堯在承擔文戲雪那場賭局的重大壓力下,頓覺得肩膀上又增加了幾十幾百斤的重量。
他努力維持臉上的溫文的神情,輕聲地道:「承堯今生無娶妻打算,望公主別再將深情往承堯身上傾注,我——實在承受不起。」
她眼眶一紅,盈盈的淚水也如珍珠般沿著姣好的臉頰滑落,「我對君傾心非一兩日之事,要我如何收回?」
他凝視著她,一雙深邃黑眸有著深深的無力。
就在這氣氛凍結之際,佯裝被小玉強逼洗手洗腳的文戲雪卻在此時大咧咧地走進來。
事實上,仗著一身好功力,在走到前廳前的一段距離時,她便聽到向菁菁的「逼婚之間! 」
瞪視著眼前一身髒兮兮的乞丐,仍滿臉淚水的向菁菁驀地捂起鼻子,嫌惡地說:「你這乞丐沒長眼睛嗎?髒死了!還不快給我滾出去!」
「我——」文戲雪一臉無辜地走向翟承堯,抬頭看他,「我是來找爺的,他忘了給我吃的,我手腳都洗乾淨了,那小玉卻說爺沒交代,所以不給小雪吃。」
「在胡說什麼?承堯……」她不解地將目光移至翟承堯。
「不好意思,公主,小雪她現在也算是我家的客人,所以——」他站起身,「我先叫人安頓她一下,再回來和公主談談。」
「什麼?」向菁菁臉色突變,「我堂堂一名公主和一個小乞兒,這……你竟然以那名髒乞兒的事為先?」
驚覺自己說錯話的翟承堯,搖搖頭,歉然地道:「是我失言了,只是小雪身上有股『濃味』,我怕公主聞了不舒服,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聞言,她的心舒坦了些,可是她實在很好奇他怎麼會讓這樣的乞丐來翟家做客?
此日;她心念一轉,想起翟承宣近日引起的軒然大波,「是承宣吧?將女乞丐變成大家閨秀的賭局。」
他牽強一笑地點點頭。
「她就是他找回來的乞丐,要將她變為大家閨秀可要下一番工夫。而依承宜的性子,他肯定找人來之後,就不管了,是不是?」
他勉為其難地笑了笑。
向菁菁想了想,若是她能來教導這名乞兒,那她便能和承堯朝夕相處,讓他明白自己的好……
想到此,她粲然而笑,「讓我來幫忙好嗎?畢竟我們都是女孩兒,在一起什麼話都好談。何況——」她瞟了一臉呆樣的文戲雪一眼,「她那『過於純樸』的口音,還有這一等模樣,可要花費好多的工夫才能讓她脫胎換骨呢。」
凝視著她誠摯的嬌容,翟承堯不由得仔細考慮起這項建議。
所謂「近朱著赤,近墨者黑」,向菁菁儀態大方,琴棋書畫無所不精,若是由她一人來全權教導小雪,也許能讓小雪「有樣學樣」,更快達到他的要求。否則每一位名師各有其教學風格,真要讓小雪適應,恐怕還需一段為期不短的日子……
「爺——爺,我說了,這小姐模樣長得太美了,我看她眼睛就亮得好似睜不開呢!」小雪拚命地眨眼做出一副蠢樣。
「那你想不想和我一樣變得 『明艷照人』?」向菁菁更加溫柔可人地展示自己非凡的氣質。
「什麼『造人』?怎麼造人,人不是生下來的嗎?」她一臉困惑。
向菁菁愣了愣,撲哧地笑出聲,「什麼造人?天,她真的胡亂接字呢!」
不過,翟承堯可一點都不覺得好笑,每一次見她張冠李戴地胡亂接詞,他就感到頭疼不已。
文戲雪突然也嘻嘻地朝向菁菁走去,還扮出一臉欽羨的模樣,伸出手摸摸她身上的華服,「哇,好漂亮的衣服啊!」
「你想不想也穿這樣漂亮的衣服?」雖然明明對她嫌惡不已,但為了以後能堂而皇之地常來翟府,向菁菁只好拚命屏住氣息及心中的嫌惡感,一臉和善地對著文戲雪。
「這——想是想,可是一想到洗澡……」她裝出一臉無奈。
「洗個澡,身子乾淨了,穿起衣裳才會漂亮啊!」
「是嗎?可是瞧你這身乾淨,我總覺得很不自在,不然……」她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突然伸手拿了桌上的茶壺往自己的髒衣服倒些水,再抹了幾下,硬摳了一層黑黑的泥垢就往向菁菁的胸部抹去,「這樣看起來順眼多了。」
措手不及地向菁菁,上衣硬是被抹上了兩團清楚地顯示出女兒曲線的印記,怒視著一臉笑哈哈的文戲雪,她惱怒成羞地揚起纖纖玉
手,用力地打了文戲雪一巴掌,「你這個臭乞丐,竟敢冒犯我?」
好痛啊!「平白討皮痛」的文戲雪連忙揉揉被打得腫得老高的右臉頰,其實要躲過她的一巴掌很容易啊,偏偏在這兒她又不能施展武功。
火冒三丈地瞪視著同樣一臉怒濤的向菁菁,她氣炸心肺了。原以為一個公主教養該挺好的,何況這會兒又是在愛人面前,按理也應該不會對她怎樣,結果竟然甩了她一巴掌!
怒不可遏地向菁菁看到一臉錯愕的翟承堯時,才驚覺自己在他面前展露出潑辣的一面,她心一凜,神情轉為委屈,「承堯,我平常不會如此的,我們認識三年多,你也不曾見我打過下人,是不?我實在是氣極了,哦——不,我是羞愧極了,這乞兒她……」她雙手掩胸,狀甚羞赧。
「我明白,我姑姑的衣服並不適合你,我差下人拿我的披風過來給你套上。」
翟承堯定定神,腦海卻不斷浮現她剛剛那猶如母夜叉的凶悍模樣。
他走到門口對下人指示一番,一會兒,下人便拿來披風,他將披風遞給她。
見狀, 向菁菁嬌柔地低聲道:「你幫我嘛。」
噁心!一下子被當成隱形人的文戲雪不由得生起悶氣來,尤其她被這惡婆娘打了一耳光,他卻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
原以為他會拒絕向菁菁,卻訝異看著他溫柔地為她披上披風,「承堯——」
「請公主不要生小雪的氣,她現在仍是一塊璞玉,不懂得規矩。」
見他頭一問這麼溫柔地凝視著她,她不由得綻放笑靨,「不,我那當然不會生氣,而且我還很願意教導她。」
「哼,我才不要呢!凶婆娘!」文戲雪在一旁做鬼臉,聲音更是不小。
「小雪,不得如此無禮!」翟承堯側過身瞅她一眼。
「本來就是!她打了我啊,我雖然是個乞丐,曾被人踢過幾腳,可臉上從沒被人打過!」她也是一臉委屈。
「你放心,我不會再打你了,相反的,我還會努力將你變成跟我一樣落落大方的閨女。」向菁菁努力地顯現出一臉善意。
不過,文戲雪顯然不買她的賬,還作對地將翟承堯拉得離她遠遠的,附耳在他耳畔,再以向菁菁聽得見的聲音說起「悄悄話」,「爺,我才不要和那凶婆娘一起呢,如果跟她,我寧願出去討飯!」
「你——什麼?我凶婆娘……」
翟承堯深吸了一口氣,禮貌地回道:「公主,我想我還是得婉拒你的好意,而且教導她需要很多的心力,讓公主來做也太委屈了。」
「可我……」她愣了愣。
「就這麼決定了,我還有要事要辦,可能無法再陪公主。」他語氣堅定。
聞言,向菁菁的臉色頓時黯淡—下來,可沒想那名乞兒竟笑呵呵地朝她擠眉弄眼,令她又是蛾眉倒豎。
怒視文戲雪一眼,她轉向翟承堯,泫然欲泣,「好吧!我走,可是我的生日慶宴,難道你真的不能拔空前來嗎?」
他其實無心交際,但她已親自登門拜訪,又被小雪弄得一身髒……
他沉吟一下,點點頭,「好吧!我會準時出席的。」
「真的?太好了!」向菁菁一掃陰霾,笑逐顏開地再凝視他一眼,才轉移蓮步地轉身離去。
見那討厭的女人走了,文戲雪開始發難,她雙手環胸瞟視著他「我的爺,那女人雖然美麗,可是一臉虛假,令人討厭啊!」
「就算討厭,也不該做出那樣不禮貌的舉動!」他走近她,拉掉她環胸的雙手,「姑娘家不該做這樣的動作。」
她撇撇嘴,看看雙手再仰起頭看他,「可我的爺,是我被打啊,你一句話也沒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