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雖然翟承堯在他臥病兩個月來,一次也沒探望過他,但他也只能「從善如流」地親自登門拜訪目前這炙手可熱的大紅人!
聽出他話中的不悅,翟承堯抿嘴一笑端起酒杯,「近日因訪客眾多,再加上事業繁忙,著實抽不出時間去探望相爺,還望相爺見諒,我先乾為敬。」
語畢,他仰頭一口飲盡。
聽翟承堯這麼說,寧相爺心中是舒服多了,他哈哈大笑:「不敢不敢,這長江後浪推前浪,老夫老了,這後起之輩,你絕對是其中的翹楚。」
「謝謝相爺誇獎。」
「哦,對了,下下個月初八是我甥女菁兒的生日,由於你是個大忙人,她特別要我提前邀你,請你務必先將那個日子空下來。」
一聽又是交際聯歡會,翟承堯實在心生厭煩,而且向菁菁從不在他人面前掩飾,對他的好感,一臉深情款款,更令他心煩不已,因為他對她實在沒什麼感覺。
思緒百轉下,他仍微微一笑婉轉地拒絕:「這些日子承堯堆積了相當多的要事尚未處理,我怕無法前往祝賀,不過我定當準備一份賀禮差人送去。」
寧相爺心中怒意暗起,抿著唇道:「承堯,你已三十了,成家立業乃男人當然之事,我知道你擔心舍弟之事,一直不論婚事,可是話說菁兒也已近十八了,她一直對你心儀有加,你怎能一再辜負她的真情?女人的青春有限,這婚事也該談淡了。」
翟承堯的俊臉頓時沉了下來,他語氣一重,「不瞞相爺,近日前來說親之人眾多,令承
堯煩惱不已,所以想請相爺跳過此話題可好?」
再次被坦言拒絕,寧相爺只好強按捺下心中的怒火,乾笑兩聲,「好好,這事得靠緣分,我不多談了。」
「謝相爺。」
「哈哈哈……又一個被打回票的,而且還是鼎鼎大名的『京城之花』,當今聖上的女兒,蘭香公主向菁菁呢!這可好玩了,哈哈哈……」一個嘲諷的聲音突然響起,下一秒,喝得醉醺醺的翟承宣跌撞撞地衝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臉疼惜又無奈的翟秋玲。
「姑姑,你怎麼讓弟弟進來了?」翟承堯凝著一張俊臉看著雍榮華貴的姑姑和那張和自己有著極為相似的外貌,但卻顯得稚氣許多的弟弟。
「是我要進來的,哈哈哈……嗝,這相爺難得來我們家做客,我也是主人啊,嗝,怎麼可以不來招待呢?」狀甚頹廢的翟承宣跌坐在椅子上,伸手就拿起一壺酒大口地仰灌起來。
一向疼愛他有加的翟秋玲看見翟承堯臉色轉為鐵青,慌忙地拉起他,「好了,承宣,起來了,已打過照面,敬了酒就該走了。」
「不行,我還沒說話呢!」完全不理會大哥的嚴厲俊容,他嘲弄地笑了笑,並指著寧相爺,「嗝,我大哥有太多人來說親了,真要他選他也不知從何選起。嗝,可是我不同!」他大力地拍拍自己的胸膛卻嗆了一下,咳起來,還將口水直往那一桌佳餚上噴,讓眾人不由得擰起了眉頭。
「咳——哈哈,嗝,我對菁兒是一見傾心,再見鍾情,相爺,我要她如何?一樣是嫁到我們翟家來嘛!」他醉眼濛濛地看著寧相爺。
「胡說什麼!」他怒哼一聲,這翟家兄弟是一為天一為地,翟承宣可說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整日無所事事,而翟承堯卻是做事沉穩,、圓滑、自重。要將菁兒許給扶不起的阿斗?門都沒有。
瞧見他眸中的鄙夷之光,翟承宣心中的苦澀加劇,從小到大,他都是在大哥的光彩下存活的。
換言之,他永遠是處在陰暗的人,他沒有一件事比得上大哥,所有人的目光也投注在他身上,他永遠是那樣的微不足道,不過……
他得意一笑,從開始學會那些吃喝嫖賭、蹺課與其他貴公子在街上閒晃後,注視他的目光終於增多了。人們終於也知道翟家還有他這個老二,雖然名聲不怎麼好,便至少人們正
視他的存在了。
「姑姑,請你將他帶出去!」翟承堯強抑住怒氣。
「好,他喝醉了,別怪他,哦,還有寧相爺……」翟秋玲尷尬地朝他頻彎腰點頭,「承宣喝醉了胡說八道,你可別介意。」
「不會,不會,到是別在我的視線內,礙眼得很!」他不客氣地回答。
她僵直地忙點頭,正打算喚僕役進來幫忙拉翟承宣時,翟承宣卻說話了。
「我還想請相爺先走一步好了。」
「你——」寧相爺錯愕地皺起了眉頭。
「舍弟這番胡鬧是掃了相爺的興,但畢竟舍弟的家在此,他既礙相爺的眼,只好勞煩相爺先行離去了。」這話雖說得客氣,但翟承堯一張俊臉可是凝重得很,雙眸更可見怒意。
「好!我走!」寧相爺怒不可遏地轉頭離去。
「承堯——」翟秋玲不安地看著他。
「呵!這算什麼?」翟承宣可一點都不感激,「嗝,是要讓相爺知道你有多愛護弟弟?還是要表現你的寬恕?嗝,抑或是表現你現在的得意,連相爺也能轟出府?嘖!」
他又嘲諷一笑,「嗝,反正你現在是紅人
嘛,怎麼高傲也沒人敢說你一句,是不?」
「你一定要表現得如此難看,如此墮落嗎?」翟承堯神色冰冷。
他哈哈一笑,看了翟秋玲一眼,「姑姑,你看看,他又要抬起他大哥的樣子來欺壓我了,幹嘛?」直視著大哥的冷峻神情,他怒焰高漲地吼著:「我是被你嚇唬長大的,但我現在也長大了,怎麼?嗝,你以為我怕你?」
「承宣,我怎麼可以和你大哥這樣說話?」翟秋玲難過地拉著他的手。
翟承宣用力地甩開她的手,「不然要怎麼說?說我好尊敬他,嗝,我好愛他?謝謝他辛苦地撐起這個家,光耀門楣?」他嗤之以鼻地站起身子,將整桌的佳餚一掃落地。
翟承堯沉著一張俊臉,雙瞳不見一絲波動地對著翟秋玲說:「我出去一下。」
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翟承宣仍忍不住地在他身後叫囂著:「怎樣?聽不下去了,那幹嘛不像以前一樣,點了我的啞穴還是睡穴?這樣我就不會煩你了,嗝,不是嗎?」
「承宣,你別這樣!」翟秋玲趕快拉住他。
步入庭院,他仰起頭看了湛藍的天際一眼,這兩個月「送往迎來」的生活實在太累人了,成為北京城的大紅人也間接讓弟弟的自卑
感更重。說來,他實在有些的後悔那日出手傷了那名小偷,否則今日也不會有這麼多的是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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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在北京近郊半腰的森林中,一間純樸雅致的竹屋坐落在青翠的林蔭間,前有清澈的池塘小溪,裡面悠遊的小魚,旁邊有兩三棵泛紅的梅桃楓樹,看起就恍若置身在一幅美景圖畫間。
一個輕盈的白色身影此時也繞過一棵高聳入天的榕樹朝竹屋而來,她在走去間不時地揉揉肩上的傷口,粉雕玉琢的秀麗臉蛋也不時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怨懟。
此時,一名虎背熊腰、左眼還戴著眼罩,卻已是一臉滄桑勁的中年男子步出竹屋,一瞧見她臉蛋上的埋怨之氣,不由得露齒一笑,「雪兒,還在生宗叔的氣嗎?」
文戲雪噘起了那紅艷艷的小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哪敢氣宗叔?我只是你從雪地裡撿起來的小女嬰嘛!」
他爽朗地哈哈大笑,「我是為你好,傷口還沒完全康復就想再回北京城展雄風,這不是太猛浪了?」
「哪是!」她嬌俏地斜視他一眼,「那個翟承堯傷了我,現在成了北京城裡的大紅人,我不去他家光顧怎麼對得起自己?」
宗叔搖頭一笑,「翟承堯是個正直、不好交際之人,恐怕還挺懊悔出手傷了你呢!」
她不解地蹙起柳眉,「好奇怪啊,自從我負傷回來跟你談起是翟承堯傷了我之後,你既不氣也不幫我時回公道,反而盡說他一些好話,到底是為什麼?」
他淡然一笑眸中閃動著複雜之光。翟家和他有相當深的淵源,這些年來他對翟家的一舉一動也是瞭若指掌,只是目前還不是向雪兒說明的時候。
一見他又是那副平靜的神情,文戲雪大歎一聲:「算了,早知道你不會跟我說的,就像你只要我叫你『宗叔』連姓名過去什麼的也不跟我說,想叫你一聲『乾爹』你還說免了呢!」
聞言,宗叔儀是笑了笑。
她抿抿小嘴,再揉揉肩上的傷,「其實這傷已好了七八分,我真地想下山了。」瞧見她明眸中出現的情愫及期待之光,宗叔笑了笑,看來是女大不中留了。這兩個半月來,這小丫頭老是又笑又歎的,心神電顯得不寧,若不是他硬將她留在山中,恐怕她早已溜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