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他人打憂,向菁菁早差人守在庭院四周,不准任何人進來,只是看著眼前這張俊臉上似乎沒有因她這特別的待遇而有一絲喜悅,她更覺落寞起來。
「承堯,你有心事?」
他愣了一下,隨即搖頭,「沒有!只是——」他笑了一下,一天沒見到小雪那張瑰麗的容顏,他竟會思念起來。
「你——」她抿抿嘴,「聽說你這些日子和你姑姑都用心地在訓練那乞兒成為大家閨秀,是嗎?」
他沉寂點點頭。
「能談談嗎?我聽說她貌似天仙,承宣更是為她傾心不已,是真的嗎?」
他沉吟了一下,坦承回道:「她外貌確實不凡,至於承宣也確實與以往的行徑有大大的不同,這原因和她應該也是大有關係吧!」
聞言,她不由得擔憂起來,她輕咬下唇,喃聲問道:「那你呢?你對她的感覺如何?」
他再度一愣,表情有些不自在,迴避地說:「今天是公主生日,我們別談她如何?」
瞧見他一向沉穩的臉—上競出現一些難得的溫柔神色,向菁菁難以置信地出言:「你不會也對她動情了,是嗎?」
「公主別多心,我至今還沒有娶妻打算,又怎會對女子動心?」翟承堯炯炯有神的目光定視著她,但心裡卻有著心虛。
「是嗎?」她難過地搖搖頭,「今天是我十八歲生日,以女子成親的年齡而言已算年長,我守候的是誰,等待的是誰,你應該清楚的,不是嗎?」
他愣了愣,「我有負公主情意……」
向菁菁不悅地打斷他的交際言詞,「就這樣?是我配不上你嗎?」
「不!公主乃金枝玉葉,王公貴族有多少人傾心,我希望公主別再將心放在承堯身上。見公主虛度青春,我也內疚難安。」他欠起身子,微微恭身。
她也跟著站起身子,凝視著他,哽聲道:「那何不娶我呢?我有自信能當一名賢內助。」她淚光閃動地主動伸手握住他。
翟承堯喟歎一聲,推開她的手,神情轉趨凝重,「我說這話也許不中聽,可是我必須說清楚,就算我今生有意娶妻,公主也決不會是人選之一。所以如果我們每回見面,公主便在這等話題上打轉,那我日後不會再和公主相見。」
「你——」她神情突變,「你竟如此絕情!」
「公主藕斷絲連的愛戀對我都是一種負擔。或許是我不好,早該說出厲言之詞,才能快刀斬亂麻,那麼,公主也許早已傾心他人了。」他神情凝重。
向菁菁淚流滿面地頻搖頭,「我明白了,是那名乞兒是不是?因為你也愛上她,所以你就對我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忠言逆耳,我是為公主好,不想公主再繼續留戀這段不會有結果的感情!」
「你——」她涕淚縱橫地咬牙哭泣,她一個天之矯女,竟然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男人,這是多麼可悲之事?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就在翟承堯無奈地見她痛哭之際,寧相府前廳的燈光突然全滅,而一些驚叫聲也跟著此起彼落。
「哎呀,那是什麼啊?」
「救命咧,這粘稠稠的是什麼啊?」
「小偷啊,那名小偷又來了,有人偷走了我的玉珮啊!」
翟承堯的眸光突地變得犀利,而哭成淚人兒的向菁菁也錯愕地凝視著那烏漆抹黑的前廳。
「你留在這兒,別亂跑!我去看看。」
「不,我會怕,不要,承堯!」她驚慌大叫,但他已一個縱身飛離了。
正當她驚惶失措的當兒,一個全身黑衣只露出一雙明亮的大眼的蒙面人陡地朝她飛身而來,她慌亂地要出聲大喊救命,那名黑衣人卻一彈神指點了她的啞穴。
文戲雪笑嘻嘻地站在嚇得跌坐在地上的向菁菁面前,得意地斜視著她,回想她那日甩耳光的凶婆娘樣,便不客氣地彎下身子,「啪」一聲,用力地甩了她一巴掌,而那粉嫩的臉頰一下子紅腫起來。
向菁菁嚇得頻往後移,雖想高喊救命,但就是出不了聲。
文戲雪瞥了一眼前廳那逐漸點起的燈火,看來她已是不能久留,否則「調虎離山」地將翟承堯引到前廳的計策就要宣告失敗了。
她蹲下身子,「劈里啪啦」地連打了向菁菁好幾個耳光,滿意地看著那張美麗的臉變成「發糕」臉後,才施展輕功飛身離去。
可是才一上屋頂,翟承堯那個挺立的身影居然也飛了—下來。她心頭一凜,嘀咕著自己和他還真是犯沖,身形一旋,她避開他凌厲的掌風,朝府外飛去。
見狀,翟承堯神色更顯犀利,這熟悉的黑衣身影,他可不會忘!若不是這小偷,他翟承堯還不會成為北京城的大紅人呢!施展輕功追逐之際,他大聲怒道:「你這小偷,才療好傷便迫不及待地重出江湖了?」
她回頭瞟他一眼,腳步未歇。
「我說過了,他日再見你時,我定當將你抓入衙門!」他神情一凝,霎時掌影飛旋。
文戲雪雖奮力還擊,但怕不小心會傷了他,只求防守之下卻將自己陷入危險當中。
在邊打邊退下,她陡地注意到自己又來到當日和他初次對決時,逃難至郊外的那片樹林裡。宗叔位在半山腰遠,肯定救不了她,這次她可能真的大難臨頭了!
思緒間,翟承堯掌勢雄渾有力,積憤之下更是快攻頻頻,才一會兒工夫,文戲雪陷入掌風之中,危險極了。
此時,他再出一掌,眼見已不及迴避,她慌亂地要擊出掌勢,但卻遲了一步,硬生生地被他的掌風擊中,踉蹌地倒退了好幾步,一時血氣翻湧,「嘔」的一聲吐出滿口鮮血。
翟承堯收直攻勢,睨視著她,「看來這兒是你的賊穴之道,上回你也是脫逃至此。」
文戲雪咬緊下唇,痛楚地將受傷的身子移靠在樹上。
「你放心,我只是教訓你,你還不會死的!」他一步一步走近她。
廢話,就算不死也剩半條命了!她垂下眼簾以眼角凝視著他,心中還是挺哀怨的。
「怎麼?你無話可說?」他兩湖深潭似的黑眸閃著冷峻之光。
說什麼?就怕一出聲,她還會死得更慘呢!她在心中直嘀咕。
「上回見你留在寧相府上的諷刺賀詞,可知你還是一個受過庭訓的小偷,而今日你以多種顏料噴灑在寧相府的賀客身上,再將他們大部分財物偷放到桌椅下,讓那些權貴為了撿回自己的財物,全像隻狗兒似往桌椅底下鑽——」他頓了頓,擰起了濃眉,「你並沒取走財物,而我一回到庭院,你卻甩了蘭香公主數十個耳光,這是為什麼?」
文戲雪生氣地再以眼看他一眼,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見她久久不浯,翟承堯怒氣再起,「我是和你這名小偷白費唇舌了,倒不如先見見你的廬山真面目為何。」
一見他右手快速地探向她,她慌忙地別開臉,卻仍讓他將臉上的黑巾扯下。而本來挽起的長髮更是流瀉而—下,她手足無措地撩起長髮遮住臉孔。
「你是女子?」翟承堯怔愕地瞪視著那張長髮遮掩還低垂著頭的女子。
怎麼辦呢?文戲雪急死了,她逃不掉了,一旦被他知道她就是全城有名的小偷,那該怎麼辦啊?
他難掩驚訝地直盯著她,「你一女子武功不弱,文采亦不差,為何會成為一名小偷?」
甭問了,她什麼也不會回答的!她頻頻搖頭,卻是一語不吭。
「你是無話可說還是你不會說話?」
天啊,別再問了,看在她是女流的份上,就放她走吧!她不停在心中乞求。
就著月光,翟承堯定定地望著她。多注視她一會兒,他就覺得她那半傾的姣好額頭及嬌俏的鼻樑更熟悉,沒有細想,他陡地伸手一把撥開她的髮絲。
而反應不及的文戲雪在愣了一下之際,雖趕忙想再以手掩臉,但那張無比絕倫的美麗臉孔映入他眼簾。
「小雪!」他錯愕不已地脫口叫道。
完了!這下全完了!凝視著他逐漸轉黑的雙眸,她只能無助地將身體更往樹幹貼去。
第八章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就是那名全城聞之色變的小偷,為什麼又扮成乞丐混入我翟家?你的目的是什麼?」翟承堯怒不可遏地放聲咆哮。
「哦,我的耳朵——」她呻吟一聲,乾脆滑坐到草地上,拍拍那嗡嗡作響的耳朵。
他挺立在她面前,斜視著她,「說,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文戲雪拭去嘴角的血漬,答非所問道:「我對你手下留情,你下手卻挺重的。」
這個動作是提醒他剛剛連傷了她好幾掌,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捨,可是他硬是將那份感覺拋諸腦後,冷凝地說:「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她輕歎一聲,抬頭看他,「你站那麼高幹嘛?這樣跟你說話很累人,而且我又受了傷。」
「不要岔開話題!」他聲音雖仍冷峻,但卻坐下身來與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