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警?」
「報甚麼?誰犯了法?」愛咪笑。「除梁美儀威脅過你之外,甚麼事也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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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週日,可若睡到九點鐘,她被一陣又一陣急驟的門鈴聲吵醒。披件晨褸開門,誰呢,會不會是令剛?
門才開,三個大漢一擁而入,不由分說地把她推回小小客廳。
「你們是甚麼人?找誰?」她睡意全消,驚怒交加。
「方令剛在不在?」其中一個人問。又粗魯又不禮貌。另外兩個逕自在臥室,廚房,浴室打了一圈,出來搖搖頭。
「令剛?他怎麼了?他怎麼會在這兒?」
「見到他讓他立刻回公司,戲在趕,若不準時完成,誰也負擔不起損失。」
那男人根本不回答她。「叫他聰明些。」
「他——不見了?」可若心中巨震。
「記著我講的話。」三個大漢像來時般突然就退出去。
這是些甚麼人呢?進出別人家裡加入無人之境,放肆得無法無天。令剛背後真是有些這種人?他的公司?
很明顯的,令剛離開或躲起來,這其間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他一直很聽公司話的。
他會往哪裡?會聯絡她嗎?匆勿梳洗,心中忐忑地在家中苦等。她只能等,若有機會,令剛一定找她。隱隱覺得.令剛這麼做,多半因為她。
坐立不安地拖到下午,一點消息也沒有。
令剛會不會回到清水灣那秘密家裡?他說過那兒沒有任何人知道。但她不能去,她擔心有人會跟蹤她。
的確,愈來愈神似電影情節,她就快變成女主角了。
把令剛的那套影帶拿出來,在電視上一次又一次的放。天黑了,他沒消息。
「愛咪,幫一個忙,」她再也支持不住。「請來陪我。」
愛咪二話不說,立刻趕到。「試試周子奕電話。」愛咪提議。
當然不通,沒有人接聽。可若知道,出過一次事,能有第二個周子奕嗎?
「目前方令剛一定安全,」愛咪旁觀者清。「只要他不露面,那些人找不到他就安全。」
「他不能永不露面。」
「放心。他是搖錢樹,頂多捱打,就像上次一樣。」
可若又心痛又無奈,人真變成待宰之動物?「我害了他。」她歎息。
「未必全為你。令剛一定不滿他們那樣對付周子奕,他一定是重義氣的。」
「最怕他背後的人不跟他講義氣。」
愛咪凝望可若一陣。「可若,這句話或許不該問,但我還是想說,妳打算就這麼下去?」
可若的心一陣猛跳。她明白愛咪的意思。若別人問,她會生氣會反臉,但愛咪,她懂得其中的關懷和憂慮。
「我沒有想過。」她照實說:「一切來得太快太急,我沒時間想,真的。」
「是不是該想一想?」愛咪衷心的。
「愛咪——」可若好為難。「我們才開始。」
「是。要你現在想這件事很殘忍,但面臨的環境令你不能不想。」
「他們——難道對付我?我並不知道他在哪裡。」
「別太天真。巨大利益下,他們甚麼都能做,」愛咪說:「你別把自己變成犧牲品。」
「愛咪——」
「我說話直率,但絕對是事實。」愛咪歎息。「你還看不出,方令剛非跟他們妥協不可,他單獨一人怎能跟他們鬥?除非——」
「除非甚麼?」
「像電影的大結局一樣,跟他們拚命,兩敗俱傷。」
「那是電影,不是現實生活。」可若神經敏感地大聲叫。
「你沒有注意,他們那個圈子現在是現實跟電影情節已經不分了?」
可若呆呆的想了好半天。「他難道一輩子都沒有希望?」
「不是一輩子。當他不紅,沒人看他,到那時,或者他們就放棄他。」愛咪說:「不過,那時他不知變成甚麼樣,搾乾了。」
「他總還是令剛。」
「可若,處理於立奧的事你做得極好,乾淨利落又漂亮,為什麼對著令剛不能?」
「我——」
「你愛他。女人的致命傷。」
「現在我真六神無主,該怎麼辦?」
「自保的唯一辦法是明天一早離開香港,隨便去哪兒躲一陣,事過境遷再回來。」
「他找不到我會著急。」
「他們會傷害你,明白嗎?對他們,你全無價值,他們不會客氣。」
「會不會我們想得太嚴重?」
「事實可能比我們想的更可怕,可若,你三思。」
「難道沒有人可以幫我們?為甚麼現在已經沒有公理、正義呢?」
「沒有超人,沒有蝙蝠俠,也沒有女黑俠木蘭花,」愛咪永遠不忘幽默。「警方也幫不到你。」
可若望著台上的時鐘,一整天過去,令剛看來是不會有消息的了。「他這麼離開,會不會也有安排?也有對付那些人的方法?」
「他只是一個人,可若。」
「他一個人,我怎麼可以就這麼走開?」
「跟電影裡的女人一樣傻,可若,這不是你,理智些。」
「至少——我要知道他消息,跟他見一次面方可以走。」
「你見不到他,」愛咪肯定。「他若出現在你四周,早被人捉回去。」
「愛咪——」
電話鈴聲起,兩個女人都驚跳一下。
「喂——」
「是我。一切很好,放心。這次我跟他們攤牌,談好條件我就會出現。你等我。」他永遠要她等。
「你在哪裡?他們來找過我——」
「你能找個地方躲起來嗎?或者再見他們的人就報警?」令剛說得急切。「現在我幫不到你,可若,你要自己保重。」
「你也是。有人跟你一起嗎?令剛——」
「我不能多講,你保重。你那秘書,可以找她陪你。我愛你,可若,妳等我。」
「我一定等,多久都等,」可若心頭激動。「令剛,安全第一,其它的不重要。」
「我的唯一要求是要跟你在一起,」他說。
「令剛——」可若好感動。
「我很安全。我已把條件告訴他們。」他在電話裡笑了。「我並不過分,是不是?」
是是,當然不過分,簡直是太基本,甚至不算要求。他要和相愛的女人在一起,如此而已,天公地道。
「有好消息我立刻找你,可若,我有信心會成功。」他再說。
「是。我等你好消息。」她吸吸鼻子,不知道怎麼,竟然有淚。「小心,保重。」
收線後,愛咪疑惑地望著她。
「沒有事,他們談判,他只要求准我們在一起,沒有別的條件,」可若努力展開一個笑容。「這並不過分。」
愛咪的疑惑變成憂慮。「他們不會答應,超級巨星身邊不應該有女人,他是偶像派,」她說:「他這麼做對你不利。」
「不——」
「把你放在前線,一個活生生的目標,」愛咪極不安。「可若,我們走,你跟我回家。」
「為甚麼?不會有甚麼事的。」
「我家至少人多,哥哥跟爸爸是男人,」愛咪說:「立刻走,希望來得及。」
「你想到甚麼?」
「有你在手,方令剛非露臉不可,你怎麼傻得連這點也想不到?」愛咪說。
「他們原是自己人——」
「自己人上次打得他那麼傷?」愛咪不由分說替可若拿了手袋。「暫時避一避,聽我話。」
她們匆勿落樓,也不去停車場,愛咪說做的士比較好,可若的車目標大。
剛站定,兩個大漢走過來。「林小姐外出?」他們問。
「你們是誰?關你們甚麼事?」可若簡直不能相信,太戲劇化了。
「對不起,你還是留在家裡好,」其中一個看愛咪一眼。「別連累別人。」
「甚麼意思?我為甚麼要聽你講?」
「你最好聽。」大漢陰惻惻的。
的士來到,停在她們面前,一個大漢彎身對的士司機做個手勢,司機皺眉,匆忙離開。
可若勃然大怒,真是沒有王法了?她拖著愛咪返回管理處,本想報警受人威脅,但肯定拿不出證據。她們奔向停車場。可若不顧一切開車衝出去時,那兩個大漢也上了車,不即不離地跟在後面。
「去差館。」愛咪往後望。
可若沒出聲,衝動過後她冷靜下來。
報警,肯定把事情鬧大,對令剛不會有好處,反為有害。而且,我們並沒有受傷害,他們只會被視作無聊男人而已,警力不會受理。
「愛咪,你下車自己回家,」可若決定了。「我不想拖你下水,他們要對付的是我。」
「我陪你。」愛咪再往後望。
「他們只不過想把我留在家裡,我不離開他們不會對付我,」可若分析。「你回家,萬一我有事,你還可以報警求助。」
「為甚麼現在不報警?」
「令剛和他們談條件,不要影響他。」
可若吸一口氣,把車停在路邊。「你下車,抄下他們的車牌以防萬一。」
「小心。立刻回家。千萬小心。」愛咪下車。
可若故意停多一陣,好讓愛咪抄下車牌號碼,然後一個大轉彎朝原路回去。兩個大漢仍然跟著,他們的任務大約只是看守若可若,所以倒算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