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依看到裡的兩張照片, 其中一張是熟悉的面孔,是在報紙或周上常見到的上流社會富豪;另一個年輕的就是那個出租車司機.
「是他.」卓依吸一氣.「他是陸小鳳 ?另外那個是陸世龍?」
陳警官點頭,再點頭.
「他不是很有名的───」
「噓.」警官打斷她的話,「正因為他有名、他富有、他有地位,我們必極小心,否則被他們反咬一口就麻煩,卓小姐,你真肯定是陸小鳳 ?」
「絕對是,他我記得他的眼神.」卓依點頭,「一直以為他是年輕的好心司機,可是轉過頭來時,那眼光令我嚇一大跳.」
警官皺緊眉頭沉思.
「有麻煩 ?」家傑問:「早上你著收線,有原因嗎 ?」
「我們相信卓小姐的電話已被竊聽.」陳警官慎重地說:「賀志堅家也不能例外.」
「可惡,他們有什麼權力這麼做 ?」家傑發怒,「這是犯法的.」
「別忘記,他們做的全是犯法事.」陳警官搖搖頭,「這意味著他已迫不及待.」
「到底有什麼事 ?」
「陸世龍必然有什麼東西或把柄落在賀家俊手裡,他急於取回.」陳警官說:「連陸一倌都出動了,可見事態嚴重.」
「我們該怎麼辦 ?」
「卓小姐要加強保護.」警官說:「如果可以,可否請兩星期假期 ?」
「不能.我已沒有假期,請會扣薪水.」卓依急叫.
「生命比薪水重要 ?」警官笑.
卓依呆怔半,晌尤其看見家傑也望著她,益發不好意思.
「我的意思是──請假並沒有意義,我人還是在香港.」
「人在香港可以躲起來,警方保護下你可以在秘密的地方休息兩星期.」
「如果你向公司提,出我想可以答應.」
「警方不能出面.」警官搖頭,「顯然我們保護卓小姐的事仍未被對方知悉.」
「由爸爸出面.」家傑想一想,「理由是家俊需要陪伴.」
「可以.隨便什麼理由.」陳警官說:「總之明天下班你去賀家後就要在我們安排下失蹤.同時,我們立刻在你們兩家的電話內安裝反竊聽系統.」
「失蹤───到哪裡 ?」
「只有警方和極少人知道,譬如賀先生.」
陳警官正色.「愈少人知道愈好.」
「不必每天再去賀家?」她問.
「不.我們要對方著急,以為你離開香港,或者他們會露出馬腳.」
「那不行,家人看不見卓依會懷疑.」家傑反對,「我不能解釋陸世龍的事,他們會害怕.」
「只能這麼做,這是唯一的機會.」陳警官很堅持,「連陸一倌都出馬,事態絕對嚴重.」
「讓卓依住在我們家,警方可以更方便保護.」家傑急起來.
「住在賀家沒用,我們的目的是要對方著急,他們才有機會露馬腳.」陳警官說:「對方萬分狡猾精明,這麼多年來我們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這難得的機會我們不能放棄.」
「這豈不是在利用卓依 ?」家傑不滿.
「但我們絕對密保護她,不會再出任何錯誤.」
「你知不知道家俊需要她每晚在耳邊說話,加緊喚醒他 ?」
「那只是個未知數,我們也與賀家俊的主診醫生談過,在耳邊說話、播音樂也只不過盡人事而已,並無把握.」陳警官說.
「但──」家傑激動起來,到底是自己哥哥,手足情深.立刻,他令自己平靜下來,警方有他們的難處,於是他改口,「對不起!我是自私些,我同意你的做法.」
「除警方外,你是唯一的知情者.」陳警官吩咐,「我們會把卓小姐的地址告訴你,沒極重要的事你不必前往.你的工作是應付你家人的懷疑.」
「我的工作是否太困難了些 ?」他苦笑.
陳警拍拍他的肩,很瞭解的.
於是,他研究明天帶走卓依的方法,約好時間地點,他們便告亂.
「說得這麼嚴重,我都害怕起來.」她忍不住說:「保護我的人真在四周 ?
昨天下那麼大的雨山泥傾瀉時我們後面應沒有車跟著,他在哪裡 ?『
「別擔心.」家傑笑,「他一定用對講機聯絡, 一個跟在後面,一個守在你家附近,或者還有一個在你公司,接班式地保護.」
「但願如此.」她喃喃自語.
# # #
送她回家後,家傑獨自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他從一開始就覺得卓依怪怪的,也說不出怪在哪裡.她──常常不敢正視,他眼光閃縮,似怕他,那逃避又似有另一種深的意思,他一點也不懂.
但她是可愛親的,有十分好的氣質,是那種令人愉快的開朗女孩.難得有這麼高的高度,五尺八寸在一般女孩子中屬太高了,他卻欣賞這類型.家俊真是好運氣.
從小家俊都好運氣,無論哪方都一帆風順,無往不利.家傑沒有,卻也從來沒羨慕過,各人頭上一片天,他有屬於自己的一切,一直很滿足.可是今天──家俊能擁有一個像卓依這樣的未婚妻,心中竟有絲酸溜溜.
卓依配家俊,看起來滿了矛盾.她是純樸、自然、簡單,充滿野的氣息,平凡中有絲動人的傲氣.
家俊喜歡卓依什麼 ?他自己絕對入世,一流的享受、一流的排場、一流的地位、一流的朋友──卓依全然不是他的要求,兩人怎麼合得來 ?或者就是那句,愛情盲目,沒道理可說.
躺在床上,他竟失去了睡意.
他想起童年時與家俊一起的情形.家俊在家盡得父母、祖母寵愛,做任何事都優異,既敬愛教順長輩,又聽話,更有一張討人喜歡的臉和會說話的嘴,所以論在任何情形下,他都被家俊壓在下,黯然無光.
幸好他內心和,性格低調,從來不妒忌、不爭、不搶,是他的就是他的,何必爭搶 ?父母不是不愛,他只是在太光芒的家俊身邊,他顯不出那珍珠般的內蘊光華.
他也以家俊為傲、為榮.三十歲的俊能做到今日的名成利就,絕對不是件簡單的事,他是成功人士.
只是,成功後家傑彷彿就夫去他的哥哥.
家俊極少回家,難得回家也匆匆吃頓晚飯,或只對公母及祖母說聲(哈羅),又匆匆離開.大家只知道家俊成功,他成功的背後是些什麼 ?
他又做過些什麼 ?他結交的朋友是誰 ?大家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問.如果不是這次車禍意外,誰也不知道他已有這樣的一個未婚妻.
未婚妻──卓依,家傑下意識地搖頭,真的不能把這兩個人連在一起,好像格格不入,好像風馬牛不相及.
他記起來了,有一次在鄉村俱樂部吃晚飯,出來時遠遠地看到家俊和一位女士正要上車,那女人很高──這是對的,卻豐滿又濃艷,絕對不是清瘦骨感卓依,肯定不是.那是多少日子前的事 ?多久 ?半年 ?四個月 ?記不得了,彷彿很久又像只是上個星期──是不是卓依 ?明天一定得問問.
初見卓依時,他很震驚.她像個非常熟悉的老朋友,存在記憶中好久好久,甚至久遠到上一輩子.她又可親可愛,純樸自然,他們居然談得極融洽,融洽得望著卓依,他像看見鏡子裡的自己.
家傑很想很想親近卓依,可是不行,她是家俊的未婚妻,是未來的嫂嫂,他必須正視並面對這不可改變的關係.
有的時候──是,他覺得在壓抑自己.
昨夜是那麼好的機會,令他們很自然地同處一室,他看見她的真,她毫不掩飾的神情與作,她是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做麼的人,但──談到家俊,她仍是閃縮.
有原因嗎 ?
忍不住又笑起來,看化想到哪裡去了 ?他懷疑得毫無道理,必然是心中有鬼,──他是不是有點喜歡她 ?
嚇了一大跳,差點從床上跌下來.怎能如此想?都不行,想都可惡.她是家俊的未婚妻,他要永遠記住.
她對他好,對他友善、親,切是因為家俊,必然的,因為家俊.他不能再有任何念頭,否則對不起他倆──
他記起昨夜的情形.兩人雖聊得很愉快,但倦意還包圍了他們,她努力支撐,勉強睜大眼睛,看那辛苦狀,他真不忍心,後來她終於睡著那種憨憨的微張嘴唇的樣子很可愛,就像個無邪的嬰兒.
他喜歡純真、無邪、自然的一切,第一次在女人身上看到,可是那人卻是未嫂嫂.
他警告自己,別多接近她,否則情不自禁,難以自拔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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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上課,心中卻恆著一件事,就是放不下來.下課去接卓依時,他歎口氣,今夜開始,將有兩星期看不見她.
她仍在平日約好的地點等,他一身長裙,令她的身形更高、更苗條,更美好,然有不曾試過的或感覺──想吹口哨.
忍住了,在她微笑上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