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廉——」倩予才開口,就發現了士廉神色古怪的原因,她皺皺眉,使自己力持自然。「嗨!杜非,你也來高雄?」
原來杜非就在一邊,手上拿著串酒店鑰匙一晃一晃的,笑容是那麼的吊兒郎當,看來令人生氣。
「拍外景,真巧。」杜非有意無意的望望電梯。「會不會破壞你們的遊興?」
「別以為自己這麼重要,你影響不了我們。」心穎是永遠不放過杜非的。
杜非舉起兩隻手作投降狀。
「在潘心穎面前,我杜非永遠沒有地位。」他說。
「知道就好。」心穎挽起倩予。「我們走,他拍外景,我們吃晚餐,河水不犯井水。」
「三更半夜的拍什麼外景?邀不邀我一起晚餐?」杜非開玩笑的說。那神情分明告訴人,他沒打算去。
「我們吃街邊的小攤子,大明星不覺得委屈嗎?」心穎說。
「我無所謂。」杜非聳聳肩,神情突然變得熱烈。「只是不知道珠兒習不習慣。」
「珠兒?」心穎皺眉。
「過來,珠兒,」杜非向一個剛踏出電梯的女孩子招手,女孩清純美麗且年輕,更特別的是她溫順聽話。「我給你們介紹,珠兒,我下部片子的女主角,這幾位是我的老朋友,青梅竹馬的朋友。」
珠兒又黑又圓的眼珠在倩予他們臉上溜過,然後怯怯的「嗨」了一聲,乖乖的站在杜非旁邊。
心穎和士廉都有些不以為然,勉強的招呼一下,倩予卻自然又友善的微笑。
「不打擾你們,我們去吃晚飯。」她的淡漠不但能保護自已,而且是最佳的攻擊式器。「很高興認識你,珠兒。」
「我也是。」珠兒黑眸定在倩予臉上,顯然,倩予的美麗與氣質都令她羨慕。「你——不是拍戲的?」
「任倩予是最美麗的空中小姐。」杜非誇張的。倩予的不在意確實打擊了他,他以為帶了珠兒來——唉!他以為。「你以為她在拍戲,那就是你太傻了。」
「別相信社非的話。」心穎似笑非笑的瞄珠兒一眼。「杜非這人永遠不說真話的。」
然後,一聲拜拜,拖著倩予和士廉大步走出酒店。
走過一個街口,士廉停下來,責備的對心穎說:「你不該那樣對杜非的,知道嗎?」
「有什麼不該?」心穎不服的翻個白眼。「你不覺得,杜非是故意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嗎?」
「人家比我們早到。」士廉是老好人。
「白癡才會相信。」心穎冷哼一聲。「要先到還不容易?分明是安排好的。」
「他並不知道我們會到南部旅行。」倩予也說。
心穎氣嘟嘟的,十分不服氣倩予也同意士廉的意見。
「你們都太天真了,想知道我們來南部,對杜非來說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派一個人跟著我們,或者去倩予的公司查一查,他那種人——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倩予和士廉對望一眼,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倩予淡淡的說:「他要來就由著他來,南部這麼大,又不是我們的,誰都可以來,而且——他來了又不能改變什麼!」
「你這人有沒有脾氣呀?」心穎對著倩於嚷,她激動得頗怪異,倩予才是當事人呢!「我是為你抱不平,杜非那小子帶個珠兒來,分明想示威。」
「由著他去吧!」倩予一絲兒也不在意。「示什麼威呢?難道他以為有誰會嫉妒?」
心穎還想說什麼,吸一口氣,終於忍住了。
「走吧,不要生這種莫名其妙的氣,記住,我們是出來玩的。」士廉拍拍她。
「忘掉杜非和珠兒吧!」倩予挽住心穎的手臂。「他是個和我們毫無關係的人。」
心穎看看士廉又望望倩予,毫無關係?或者吧!為什麼她就是不能和他們一樣淡漠呢?為什麼她——一部漂亮的汽車從身邊開過,她清楚的看見裡面坐看的是珠兒和杜非,他一定也能看見街邊的他們,但他連眼尾也不掃一下——杜非——杜非是個與他們毫無關係的人,倩予說得對,她不該再為他浪費精神和時間了。
「杜非和珠兒?」士廉似在自語。
「發覺一件事沒有?台灣最闊氣的人就是那批明星們,他們的衣食住行,樣樣都超人數等。」倩予說。
「很畸型,是不是?」士廉摸摸頭。「難怪這次我回國,發現一般人的讀書風氣大不如前。」
「讀什麼書?」心穎剛才的岔岔不平全發洩在聲音裡了。「書讀得越多的人越窮,所謂清廉之士,全是滿肚子學問。反而大字只認得三個,打得、捱得、或唱得、做得,又略有幾分姿色,臉皮夠厚的,就名利雙收了。」
「哪有這樣的事?人家不必努力嗎?」士廉不同意。
「努力?我看是運氣重要些。」倩予也說:「努力一輩子的人,不及人家一次時來運轉,這個社會越來越令人莫名其妙了。」
「你們似乎都很感慨。」士廉望著兩個女孩子。
「何止感慨?」心穎誇張的揮一揮手。「我們是奉公守法的一等良民,也許因為人數太多吧!誰也不被重視。有些人囂張、狂妄、打架、生事、欺負女孩子、擾亂安寧,反而更得到人的重視,捧得半天高,寵得飄飄然……我簡直是憤怒極了。」
「你是說娛樂圈的人?」士廉問。
「別不相信,可以問倩予。」心穎立刻說:「我實在不明白那些人對社會有什麼了不得的貢獻,竟享受社會所給予如此特殊的待遇。」
「不必岔岔不平,有一句廣東話——我在飛機上聽香港旅客說的——『有多少風流,就有多少折墮』風光不會水遠跟著他們的,當他們沉寂時,你可想過那是怎麼難捱呢?」倩予微笑地拍拍她手。
「我就是看不慣他們的狂妄、囂張。」心穎說。
士十廉帶他們走進一家餐廳,找了張桌子坐下。
「你很針對杜非,為什麼?」士廉問。「尤其最近,更變本加厲。」
「一句話,看不慣,更不能忍受他那樣對倩予。」心穎說得很快。
「他並沒有對我做什麼,我完全不受影響。」倩予回答得很快。「心穎,我不會傻得和自己過不去。」
心穎看倩予一眼,臉色有一剎那的改變,很快的又把視線移開了。
「那我豈不枉作小人?」她說。
「反正你做慣了小人,多做一次也沒關係。」士廉笑。
「好!我就多做幾次吧!」心穎故意擺出一副「八婆」狀。「那個什麼珠兒,一臉孔的小家子相。」
「心穎——」士廉皺眉。
「我不是小人嗎?」心穎笑。她心裡有些什麼事呢?為什麼今夜顯得特別古怪。「我看哪!杜非對珠兒,說穿了也不過是互相利用。」
「在這個世界上,嚴格點說,哪個人不是在互相利用呢?」士廉說。
「你利用過人嗎?」心穎尖銳的。
「明知故犯的沒有,不知不覺的總是有吧?」士廉說。
「不談這麼悶人的題目,好嗎?」倩予笑著。「我要宣佈一件事。」
「什麼事?結婚?」心穎好敏感。
「哪有這麼快?」倩予搖頭。「我已經查出是誰送我百合花了,這是『逼供』的結果。」
「誰?是誰?」心穎感興趣的睜大眼睛。
「大澤英雄。」倩予輕描淡寫的掠一掠頭髮。「我早猜到只有他才會這麼做。」
「原來是他。」心穎吐一口氣,很失望似的。
「怎麼?你希望是誰?」士廉好笑的問。
「杜非!」心穎坦然地說:「若是杜非,這件事的戲劇性就強些。也有更多羅曼蒂克味道。」
「你是走火入魔了。」士廉直搖頭。「感情的事扯得上什麼戲劇性?它應該是實實在在的。」
「士廉老哥,不要食古不化,好不好?」心穎嘖嘖感歎。「再這麼下去,我有嫂嫂的希望准落空!」
「我有什麼不對?什麼不好?」士廉皺眉。
「你好,你就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這年頭已經不流行好人,不流行老實人了。」心穎誇張的。
「那麼——流行什麼?」他問。
「男人要帶點邪氣,吊兒郎當,灑脫下羈,婚姻綁不住的。」心穎說:「像杜非一樣。」
又是杜非,要糾纏到幾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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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旅行一直按照計劃進行著,從高雄到台南,到嘉義再到台中,他們遍游了墾丁公園、大貝湖、安平港、赤嵌樓、阿里山、日月潭等名勝,因為時間不夠多,他們只能像普通遊客般的走馬看花;也因為天氣實在太熱,「到此一遊」已經夠了,仔細的、周全的去玩、去看,恐怕誰也會吃不消。
從日月潭回到台中酒店,他們三個人都累垮了。
「想不到旅行這麼累人,早知如此,說什麼我也不來,寧願在家睡大覺。」心穎嚷得最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