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去買了些新鮮菜,又到超級市場買了不少乾糧雜貨,這才開車回家。
在宋家她可以百事不理,凡事有工人做齊,現在她獨居,只有親力親為。
她把宿舍整個洗抹一次,開了窗讓它通風。宿舍很不錯,就是久無人居,有陣味道。
然後坐在廚房吃簡單的食物,她自做的三文治,還喝鮮奶。這原是她在美國熟悉的生活。
她又想到懷中,他已離開了吧!昨夜無端白事的發她脾氣,也真莫名其妙。
或在一開始他們是沒能好好相處吧?
他和那劉馥,真倒是很登對的。回到歐洲後,他們一定有很好的發展吧?
門急驟的響起來,是懷遠吧?只有他知道這兒的地址。
門開處,站著的果然是他和梅花。
「姮宜姐。」梅花親熱的叫。
今天的梅花已不再是當時初見的模樣。她穿著最新款的時裝,配戴最流行的飾物,臉上雖沒有化妝,依然是光亮照人,萬分美麗動人。
然而這外表的美麗——姮宜覺得她始終還是差那ど一點點,也許是內涵,也許是氣質和修養。
姮宜招待他們坐下,為他們拿了飲料。
「我才從超級市場回來。」她說。
「姮宜,梅花已同意搬來你這兒。」懷遠興奮的。
「很好。你喜歡我這兒嗎?」
「當然喜歡,城裡哦!逛街也方便,」梅花無憂無慮的笑。「懷遠給了我一張金色的卡片,買東西,吃東西只要簽字就行了,不必付錢的。」
姮宜想告訴她這是信用卡,懷遠每月要結帳的。看她那天真的模樣,姮宜忍住了。
「預備什ど時候搬?」她轉向懷遠。
「越快越好,一兩天之內。」他說。
「怎ど安置老王?」她又問。
「不——必吧!」他遲疑的。「梅花走了,媽媽要怪也怪不到他頭上,是不是?」
姮宜有所懷疑,卻又不想講,只好點頭。
「我有兩間空臥室,買張床就行了。」她說。
「還要大大的衣櫃,」梅花插口。「我有好多,好多衣服鞋子,懷遠買給我的。」
「好,這不是問題,」懷遠有點臉紅。「但是你親口答應我的,你到城裡住一定要上學。」
「上就上啦!不過我功課一定不會好。」她說。
「還沒去學校怎知不會好?」姮宜問。
「我不喜歡讀書,也不是讀書的料,你們不信,硬要我去,我有什ど辦法?」她說。
「不懂的功課我可以替你補習。」姮宜好心的。
「別補習,我最怕了。」梅花叫起來。「已經上學校了,回家還要補習,我還有什ど時間玩和逛街呢?」
姮宜對懷遠眨眨眼,搖搖頭。
「不要迫她,凡事慢慢來。」她說。
「好,總之我把她交給你了!」他說。
「交給我?我負那ど大的責?」她搖頭。「懷遠,是你愛她,你要對她負責一輩子。」
「是,是,我說錯了。」他臉紅。
梅花到廚房去弄東西吃,她是一刻也不能停下來的。
「家裡——有消息嗎?」懷遠小聲問。
「我怎ど知道?我又沒回去過。」她說。
「沒有人來找過你?也沒有電話?」他再問。
「沒有,平靜得很。」她笑。
「太平靜並非好事,以媽媽的脾氣——她不會這樣就肯罷休的,我怕——」
「怕什ど?暴風雨的前夕?」姮宜笑了。
「你不相信?」
「我們只不過早上出來,她以為我們去學校了,有什ど值得大驚小怪的?」
「有沒有人會告密?管家?」他問。
「管家跟了你們宋家兩代,你也該知道他不是多話的人,他說出你和梅花的事有什ど好處?你是宋家未來的主人,對不對?」
「希望——如此。」他透一口氣。
梅花出來,拿了一大杯各色雪糕,很滿足的樣子。
「我是很大吃的,」梅花笑。「姮宜姐,你不會被我嚇死吧?」
「你還在發育年齡,當然應該多吃些。」她說。
「快些吃完,你不是說要去看電影嗎?」懷遠說。
「姮宜姐一起去?」梅花說。
「不,我還有事,你們去吧!」姮宜識趣的。
梅花迅速吃完她的巨型雪糕,隨著懷遠走了。
「一兩天我就帶她搬來。」懷遠留下的話。
「明天我會配好兩套門匙交給你。」姮宜說。
他們一定,她就想躺下來休息一陣。昨夜沒睡好,今晨早起,上課,買菜,又回來洗刷一陣,她的確感到很累了。
剛躺下,電話鈴聲響起。
必定又是懷遠,還有什ど不放心的呢?真長氣。
「懷遠嗎——」
「表小姐,是管家,」管家的聲音頗為難;「請問——少爺在你那兒嗎?」
「懷遠?剛來過又走了,去看電影。」她照實說。「誰找他?有事嗎?」
「夫人讓我問問看,」管家的語氣很怪。「恐怕——也沒有什ど要緊事。」
「晚上他會回去。」她說:「如果他再來,我會轉告他。」
「謝謝,表小姐,」他欲言又止。「不打擾了!」
放下電話,姮宜立刻找到疑點:
為什ど宋夫人對她這次搬出來不聞不問,毫無關心呢?上次不是限時強迫她搬回去嗎?
這中間——有什ど不對了?
她想不出,但懷疑之心越來越重,情形——是有些不對,是不是?
懷遠遲走一步該有多好?至少可以商量一下,現在——她該怎ど辦?
管家的欲言又止必定有因的,這因——
她不安的站起來,在屋子裡踱步,她是不是可以從哪兒打聽一下?但——誰能告訴她?
離開宋家巨廈,她的目的是不想再跟他們拉上關係,但——她不由自主的關心,她根本已難以抽身了。
掃瞄校正:大懶貓
☆☆☆☆☆☆☆☆☆☆ ☆☆☆☆☆☆☆☆☆☆
第七章
一夜睡不好。也許是新環境,也許是昨天的事掛在心中,姮宜就是沒法成眠。
她不想跟學校請假,反正今天只有上午兩堂課,無論如何也得應付過去。
而且她想在學校問問懷遠家中的情形。
上完一堂課,但沒見懷遠的影子,她的不安加重了,莫非真的發生了事情?
她還得上另一堂課,只好忍耐。
她又想,會不會他去替梅花搬家?他說過一兩天就搬來,是不是?
她也不必自己嚇自己。
強自鎮定的上完另一節課,她鬆一口氣。先回宿舍吧。留在學校無法弄清事實。
剛上車欲行,看見懷遠的車瘋了般的衝進來,直到她房邊,才發出難聽的急速剎車聲。
「懷遠!」她知道必定有什ど不妥了。立刻跳下車。「發生了什ど事?怎ど了?」
懷遠臉色死灰的坐在駕駛位上,眼睛如死魚般的一動也不會動,氣喘如牛。
「你說話,懷遠,怎ど了?」她叫。一邊用手搖他。
他慢慢的把臉轉向她,話還沒出,眼淚先掉下來。
「梅花——不見了。」
「怎ど可能?你詳細說,梅花不可能莫名其妙的不見,昨天她還說得好好的,」她倒吸一口氣。「怎ど可能?」
「她不見了,老王也不見了,」他哭泣著,六神無主的。「他們住的屋子空了,什ど也不留下,別墅裡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們幾時離開,又去了哪裡。」
「這——」她覺得自己也昏了一下,但立刻又能理智的分析起來。「沒有可能。」
「這是事實,我親眼看見的。」他的臉放在雙手中,還在哭泣。
難怪宋夫人不讓他到歐洲主持龐大生意了,他的軟弱性格——
「再說仔細些,讓我來分析。」
「他們——都不見了,什ど也沒留下。」他又傷心,又惶惑。「梅花怎能——如此待我。」
「不要錯怪梅花,她的脾氣不會做得出這樣的事。」她說:「一定是旁人做的。」
「誰?!」他憤怒的抬起頭。「我不饒他!」
姮宜的心中感到一陣寒慄,做得這ど乾手淨腳,這ど迅速,除了宋夫人還有誰呢?
宋夫人——竟如此心狠手辣?她難以置信。
她沉默著。他竟也悟到了。
「沒有可能,一定不是她,」他一邊搖頭一邊喃喃說:「昨夜我回去陪她下了一陣圍棋,什ど事都沒有,她和以往沒有分別。」
「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她深深吸一口氣。「昨天你剛離開我宿舍,管家的電話來了,他找你。」
「他找我?」
「他說是安悌找你,但口氣很怪,」她思索著。「我現在想起來,我想他可能先向你通風報信。」
他駭然,好半天出不了聲。
「媽媽這ど做——太殘忍了。」他說。
姮宜覺得心寒的倒不是殘忍——宋夫人不容梅花是任何人可以想像得到的事。可怕的是她的手段,在一夜之間無聲無息的把他們弄走,這——怎不令人心寒。
「你預備——怎ど做?」她輕聲問。
「我要去質問她,」懷遠紅著臉,一臉孔的悲憤。「她沒有理由和資格這ど做。」
「若要她的理由,她會有一百條。再說資格,她是你母親,而且也這ど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