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啦!我一定加倍小心,好不好嘛?」柳元春忽地拉起姚玄燁的手,祈求他的首肯。
薄心仁看在眼底,忽地說了句: 「大人若不放心,學生亦會幫忙照看夫人。」
聞言,姚玄燁無語,惟那一雙黑沉的眼眸在剎那間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凌厲。
就在柳元春以為希望要落空的時候,耳畔忽然傳來一句——
「只許一次,下不為例。」語罷,姚玄燁率先上了轎。
柳元春感激地朝薄心仁笑了笑,轉身人轎。
薄心仁再度為這一抹笑而失神了。
而轎子才出了金陵城不久,柳元春的臉色又白了起來。
天哪!她又暈轎了。惡……好、好想吐……
「來,張口。」姚玄燁忽然湊近了她的臉。
柳元春微有遲疑。
「張開嘴。」姚玄燁再次催促。
對著他關切的眼眸,柳元春乖乖地張了嘴。
姚玄燁很快地送了顆藥丸到她嘴裡。「吃了這個會讓你舒服些。」語罷,他順勢將她擁住。
果然,清涼的藥丸人口後不久,柳元春的頭不再暈了,噁心感也一併消失。
「謝謝你。」她把頭枕上他的肩,舒服地打起了盹。
姚玄燁的眸光頓時柔和起來。
由第一回見到她起,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對他有著難以言喻的影響力,如今他更確信這個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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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一行人抵達了神機營。
柳元春興奮地跟在姚玄燁身邊東瞧酉看。
讀了這麼久的歷史,好不容易可以親眼見到抗倭的戚家軍所使用的「狼筅」。
柳元春駐足良久,瞧著狼筅,心中頗有感慨。
歷史上的戰役,一次比一次可怕,武器一年比一年更具毀滅性,殺人的武器往往比任何醫學或科學新知還發展得更快。
緊接著,她還看見了梨花槍。
那是一種在長矛之首縛以噴花火藥,擊敵時點燃藥引,先亂敵而後刺,是中國傳統兵器與火藥的結合。
柳元春一路走來,瞧見了各式由安南傳人的神機槍、神機炮。
之後她獨自來到長刀之前——
亮晃晃的刀光映著她的眼,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取過其中一柄鋼刀,並且以指腹輕輕地滑過刀鋒。
薄心仁一見,立即上前道:「不可以——」
然而,隨著這句警告同時而來的,是鮮紅的血!
柳元春並不覺得痛。
下一刻,薄心仁已拉過她的指頭輕輕將血拭去,並撕下自己衣角作長條,將她的手指小心裹住。
「謝謝你。」柳元春並不避諱,反倒朝他露出淺笑。
「夫人毋需生分。」薄心仁歡喜地道。
這一幕讓回頭前來尋找柳元春的姚玄燁瞧見。
「不是叫你別亂動刀槍嗎?」嗓音裡倒聽不出怒意,惟有那一雙黑沉的眼閃動著陰晴不定的危險光芒。
「我……」
「大人請息怒!」薄心仁立即接口道,「都是學生不好,沒能及時警告夫人。」 他把錯全攬在自己身上。
姚玄燁冷冷地瞥他一眼。「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語罷,他對恩生及綠袖開口:「送夫人上轎。」
「不要!」柳元春不依。
「由不得你。」話起時,姚玄燁一把抄起柳元春的手,拉著她往外走。
恩生從沒見過主子對女人發脾氣,可知夫人在主子心中必佔了極奇特的份量。
「夫人……」綠袖跟在恩生之後快步追了上去。
大人究竟是為什麼事而生夫人的氣呢?綠袖仍是一頭霧水。
薄心仁仍佇立於長刀之旁,並不急著追上他們,而他那張一貫溫文的俊朗面孔上一片漠然。
終於,他邁步上前。
當他來到思生與綠袖身旁時,臉上已掛回了慣常的平和之色。
「起轎。」低沉的嗓音自轎內緩緩傳出。
一行人離開了神機營,結束例常的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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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春泡在木桶裡,舒服得幾乎要打起盹。
在古代,泡個熱水澡可不是簡單的事,光是提水。燒水,便要花去許多時間,十分麻煩。
不過,柳元春認為等待絕對是值得的。再一次的,她舒服地歎了口氣,仰頭合上了眼。
當姚玄燁回到房裡,來到木桶邊時,柳元春依然毫無所覺。
注視著她的深沉眼眸很快地燃起兩簇火焰,他情難自禁地傾下身,吻住她泛著粉光的柔滑唇瓣。
柳元春倏地睜開眼,立即對上一雙熾烈的眸。
「不!」她震驚地推開他,雙手掩住仍浸泡在水裡的裸露身軀。
姚玄燁居高臨下,一動也不動地將誘人的體態盡收眼底。
「你快退開!」柳元春仰著小臉,半是警戒。半是驚恐地喊著。
「我是你的丈夫,自然有權利欣賞屬於我的一切。」姚玄燁恣肆地盯住她,臉上露出以往未曾有過的獨佔霸氣。
柳元春尚不及回話,又教他封住了唇。
姚玄燁不僅吻住她,一雙大手還伸到水底將她拉了起來。
「我要你!」他抵住她的唇輕哺道,一雙大手鎖住她纖薄的肩,將她壓向自己。
柳元春閃躲著他索求的吻。「不、不要,你答應過不逼我的……」她的語氣裡夾雜著一絲顫抖。
姚玄燁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答應不逼你與我因房,並不表示也答應你可以勾引別的男人。」壓抑了一整天的妒怒,在這一瞬間盡數爆發。
不可否認的,當他瞧見她和薄心仁那旁若無人的親密模樣時,他幾乎想殺了那小子。
從來沒有人可以影響他波瀾不興的心緒,她卻輕易辦到了!
直到今日,他才明白,原來自己用情比所想像的還深。
勾引男人?她什麼時候這麼做了?
瞧他萬分認真的眼眸,柳元春小聲而試探地問:「請問,我勾引了誰?」
「你心裡最清楚。」姚玄燁微擰起眉。
拷!老狐狸!他這分明是設了陷阱教她往裡面跳嘛!
萬一她隨便說了個男人的名字,他豈不自行對號人座,搞不好還治她個通姦罪?
嘿!她可不是白癡,由不得他唬弄!
「我什麼都不清楚!」她仰著小臉,滿臉無辜狀。
他的黑眸閃了閃。
「無妨,我只要你成為我的人。」他說著,同時收緊雙臂,將她抱出木桶,走向床榻。
「不……你不可以這麼做。」柳元春低喊。
「我愛怎麼做,沒有人可以管。」他朝她露出霸道的眼神。
糟糕!
「你發過誓的!」她提醒他,半年之約如今也不過才過了月餘,她還有五個月可以想法子離開他。
「我可以不當君子一次!」姚玄燁勾起一抹邪氣的笑,灼灼目光梭巡著她橫陳的玉體。
「你、你無賴!」柳元春又羞又怒,卻無法阻止他。
怎麼辦?再由著他這麼放肆下去,她可能真的會死在這個古代人手裡。
驀地,一計掠過她腦海。
不知道在一分鐘之內流淚是否可行?以前在電視上看過幾次,嘿嘿!她不妨試試。
正當他親吻她頸子的時候,柳元春腦中正努力地想著令她傷心的往事。
開頭很難,可是當柳元春想起去世的外婆時,忽然感到一陣心痛,緊接著就真的哭了出來。
「你……」姚玄燁訝異地抬起頭,他自問待她並不粗暴啊!
柳元春愈哭愈激烈,到最後竟欲罷不能,真的哭得極傷心。
是因為回不了家吧!她又觸動心底最不敢想的這件事。
見她如此傷心,姚玄燁輕輕擁住她,讓她偎在他胸膛上。「別哭,是我不好,不該反侮。」強摘的瓜不甜,他無意迫她。
一切都是讓嫉妒沖昏了頭。
柳元春搖搖頭,沒有說話,有太多的事情,她無人可以傾訴,反正說了也沒人信。
這一夜,姚玄燁擁著她人睡,僅此而已。
然而,也是由這一夜開始,他夜夜擁著她人睡。
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得到她的心。
他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第六章
「夫人、夫人……」
一道遙遠的嗓音打破了柳元春的好夢。
她揉了揉眼,打了個呵欠,懶懶地睜開眼。
其實不用瞧也知道是綠袖擾了她午睡,只有她敢。
剛才在夢裡,她夢見正回家翻冰箱找東西吃呢!
唉……
「有什麼事?」柳元春坐了起來,恰北北地開口。
綠袖卻一把將她拖到梳妝鏡前,著手為她梳理一頭長髮。
「幹嗎?把我挖起床就為了梳頭?瞧我不掐死你才怪!」話甫落,柳元春作勢翻身要鬧綠袖。
「呀——」綠袖跳了開來。「您饒了綠袖吧!叫夫人起來是有件好玩的事兒。」
「哦?快說,是什麼好玩的事?」
「俯裡來了客人。」
「那有什麼稀奇?尚書府從早到晚都有人來拜訪,有什麼好玩的?」 莫說是金陵城裡的百姓和朝臣,就連遠在北地的官吏也照常遣人給尚書府送禮,官僚間少不了利益輸送。
前些天,廣都府的夫人還親自來拜訪柳元春,說盡了好話還送了一對翡翠鐲子,只為替她的獨子謀個一官半職。
柳元春一打聽之下,得知廣都府的公子非但不學無術,還常常仗勢欺民;當天,她便原封不動地退了那對翡翠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