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怎麼辦?我好想吻妳。」他喃喃地說,手已不聽使喚地擁住她。不!不行!她想搖頭,卻搖不動;她想出聲,卻瘖啞著。她體內彷彿有另一個人取代了她,再迎向他,任他的唇飢渴地、深切地索取著。他模糊地說著一些話語,彷彿是不滿足之類的詞句。頭腦來不及思考,唇與手又進一步探索她細緻柔嫩的肌膚。倩容感覺到極熱之後,是一陣清爽的涼,然後是從未體驗過的快感,像烙著火印,令她輕輕顫抖著。她知道衣服備一層層剝去,知道與他裸裎相對,但她完全無力阻止。她明白事情的不可收拾,卻忍不住欣賞他的偉壯身材,及沉醉在與他繾綣交纏的激情中。
「艾薇,我受不了了,我非要妳不可,就現在!」他的汗水凝結在額際,英俊的臉上充滿著難忍的慾望。不!不行!她躺在床上設法要搖頭,但意識愈來愈模糊。他徹底地迷失在她的清香、嬌喘與柔軟之中,當穿過那層障礙時,他有著前所未有過的顫動,他彷彿飛到極高,全然不在乎會落在何處,就算粉身碎骨也罷。那撕裂人的痛楚讓倩容有片刻的清醒,但所見的是兩人親密的姿勢,她的手早極大膽地在他背上游移。來不及羞赧、來不及悔恨,她已和他飛過好幾座山峰,滿天的星都紛紛灑落,連太陽及月亮都來了……
「哦!艾薇,我的艾薇……」他吻著她的唇說。她或許未醒,但她的心已響滿了警鐘。天呀!事情怎麼走到這地步的?那肉體的交纏,她只記得「七重紗之舞」的樂曲不停蠱惑著。她引誘了他,竟也失去了自己!
「艾薇,真對不起。」他的意識似乎回 來了,但聲音仍帶著慾望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妳怪我嗎?想想看,妳已經屬於我了,屬於我俞智威一個人的……」他想再碰她,她卻如被火燒般彈跳起來,笨拙地穿衣繫帶,眼淚大串大串地流下來。
「艾薇……」智威慌了,也下床穿衣。
「你快走,你再不走就完了!」她語無倫次地說。他才扣上褲腰帶,還光著上身,房門口就傳來一陣拍打騷亂。接著,紀宗祥踢開門衝進來,後面還跟著幾個薩國的警察及一些看熱鬧的群眾。
「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我把妹妹交給你,你竟然強暴她!我不剁爛你,誓不為人!」紀宗祥一見到他,就拳打腳踢,招招劈過來。
「荷西,你誤會了……我……」智威一邊躲一邊說。
「還說誤會。瞧我妹妹哭成那樣,瞧那床上的血跡……」紀宗祥故意用西班牙語大嚷:「我妹妹是天主教修道院的學生,才二十歲,是教會選出來準備送去當修女的,竟備你這變態狂玷污!你侵犯上帝、耶穌及聖母,你比撒旦還可怕,該被閹割、該被千刀萬剮!」
智威這才發覺事態的嚴重,他再愛玩、再玩世不恭,也絕不會混蛋到去強暴女人。何況他和艾薇之間是無法克制的兩情相悅,他百分之兩百願意負責。
「我沒有強暴艾薇,她是心甘情願的。」智威強作鎮靜地說:「不信你可以問她。」
「不必問。艾薇是純潔的處女,一輩子沒跟男人說過幾句話,一心想服侍上帝的。全修道院的人都可以作證,艾薇絕不會和男人上床,除非她是被強迫的。」紀宗祥火紅著眼說。門外的竊竊私語聲愈來愈大,其中有不少人都看過智威如何在女人間來去周旋,自然抱著起哄看戲的心態。
「艾薇,妳說,我有沒有強暴妳?」智威的語調冷了下來,心中也逐漸產生怒氣。
倩容從頭開始就蒙著臉,她害怕、傷心、愧疚,巴不得當場死掉算了。
「艾薇,妳說呀!」智威向她走去。
「艾薇,妳說,說他強暴妳。」紀宗祥擋在她面前,一隻手還捏著她說:「妳不怕爸爸死嗎?他若死了,沒有人會原諒妳的!」
「艾薇!」智威吼著。全場鴉雀無聲,都在等待她的答案,久久她才開口,聲音幾乎聽不清楚。她說:「他……強暴我。」
「看吧!把這色魔抓起來,還我妹妹一個公道!」紀宗祥勝利般地嚷著。
四個警察馬上一轟而上,逮住智威,一秒鐘都不浪費。智威氣急攻心,眼睛瞪得大大的,幾乎要爆出來。
他想衝向艾薇,但抵不過幾個男人粗壯的力氣,只能狂怒地猛踢猛打,口裡激動地說:「妳為什麼要說謊?妳是自願的,妳也樂在其中,為什麼說是強暴?妳這樣陷害我對妳有什麼好處?為什麼騙人?為什麼?為什麼……」
他每喊一句,憤怒的情緒就愈升高一分,在他被拖上警車時,腦海中的理智已被炸得碎碎片片。昨日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今日賽馬冠軍的英雄,此刻竟被當成強暴犯入監獄大牢,教人情何以堪呢?
好奇的人群散去後,倩容依然掩面痛哭。「好了啦!我知道妳受了委屈。」紀宗祥低聲下氣地說:「我已經盡量趕了,哪曉得和我串通好的瑞奇警官喝醉了,害我又拖又拉,好一陣子才能來,結果……結果就弄假成真……」她仍是哭,彷彿要哭到死似的。
「早知道我就不下藥了。」紀宗祥嘀嘀咕咕說:「但我哪料到效果會那麼強呢?我只不過是在啤酒裡加一點點,想催情一下……」
「你說什麼?你在啤酒裡下藥?」她猛抬頭,面色蒼白、兩眼通紅,像見到鬼一樣。
「只是一點興奮劑,一點點而已啦!他用手比著,陪笑地說。
神愛世人,寬恕大眾,但倩容此刻只有一股殺人的衝動。她瞪著自己嫡親的哥哥,咬著牙,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巴掌打在他的笑臉上,火辣辣的,她以為自己的右手即將折斷。她絕冷、絕哀、絕對地想吐。
在清脆的響聲後,她奔到大街上,荒寂的夜襲來,像堵牆撞到她臉上,痛苦是如此之真切,卻又無法避免。她跑不動了,人崩潰了,摔跌在刺人的草地上,絕望地對天喊著--「喔!上帝我主,我該怎麼辦呢?」她本能地想找胸前的銀白十字架,卻發現它仍在智威的身上。她霎時間被掏空,如一個無心的人,呆了、傻了。沒有十字架、沒有清白之身,她徹底失落了,這樣的一生還有意義嗎?夜空下,她靜跪如一尊石像,月悄悄來,又悄悄去,只有低位聲始終徘徊… …
第二章
這是什麼陰森森的鬼地方?大概還停留在十六世紀西班牙初來時的情景--大塊而粗糙的石壁、潮濕黑暗的走道、腐臭的味道,簡直像人間地獄。
上了警車,智威就安靜下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但他的心依舊是滿滿的怒意沸騰。他被丟進一個鐵欄裡,門匡啷一聲鎖上,他忍不住又叫著:「喂!我不是有打一通電話的權利嗎?我要找我的律師!」
那些獄卒逕自走掉,回答他的是黑暗中的一個聲音--「閉嘴,你以為這是美國嗎?」智威這才注意到,間隔的牢房裡都有蜷曲的身影,如果不出聲,還以為是死人呢!
「那我該怎麼辦?」他向黑暗中問。
「禱告囉!」有人說,隨著幾聲竊笑。
呸!見鬼了!他忿忿地轉著身子,但空間太窄,兩大步就差點撞牆。天呀!這不是全世界最大的笑話嗎?一向高高在上的俞智威居然坐牢,而且還是強暴的罪名!不行!他必須冷靜,事情一定不是那麼單純。他又想到那團紫,他的艾薇,仍是那甜美的笑、溫柔的舉止及羞赧的神情。不!她曾給他那麼美好的感覺,他們之間迸出的熱情是前所未有的,她絕不會存心說謊。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她太害怕了,怕家人的責罰、怕學校的處分、怕社會的輿論,像她這樣純潔又乖巧的女孩子,婚前失去貞操,對她而言一定是個極大的震驚,所以她要把一切罪過往他身上推。
如此想來就萬事好商量了,他俞智威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他可以娶她……呃!他被自己嗆了一下。需要娶她嗎?不對,她哥哥說她要當修女的……更不對了,她已經是他的人了,如何去服侍天主呢?萬萬不可……他正陷入一團混亂時,紀宗祥和瑞奇警官出現在通道上,像黑白無常般。
「嗨!荷西!」智威高興地說:「你們來放我出去的嗎?只是一場誤會,對不對?」
「強暴罪的人證物證確鑿,怎麼叫誤會?」紀宗祥瞪圓著眼說。
艾薇還是沒有承認錯誤?智威極端失望地說;「你們是決定誣告我到底了?」
「這哪裡是誣告,在場的人都可以做證,你就直接認罪吧!」紀宗祥說。
那口氣讓智威有極不愉快的感覺,他轉頭對瑞奇警官說:「貴國還有法律吧?無論調查審判都該有一定的程序,我需要我的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