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娜娜的臉愈來愈紅了。
他們貼得這麼近,她的身體一直發熱,宋傑猛盯著她瞧,她心中似有什麼在蠢動,情勢愈來愈尷尬。
她知道自己一直沒忘記他,也沒有真的討厭他,只是沒想到多年後,他們會以這種情況相逢,距離會一下子拉得這麼近。那份多年前深植的愛令她頓時不知所措。
「莫非你對我有非分之想?」宋傑賊笑問。
「誰……誰眼睛瞎掉,對你有非分之想?」娜娜逞強的嚷嚷,眼睛卻自始至終不敢看他。
她知道他變帥了,雖然他的五官看不出什麼重大變化,可是那身骨架氣質、笑容、聲音、氣息,在在都說明他已經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會令任何女人失魂掉心的男人。
他變得愈帥,她就愈不敢瞧他,怕多年前的愛戀重新萌芽,讓她無法自拔。
她不能讓自己再重蹈覆轍,那一年他已經以最惡劣的方式拒絕她了。但,那是拒絕嗎?她不確定,根據她研究心理學這麼多年,理論告訴她,某些人習慣用惡意表達心中最深沉的情感難道就像她現在的逞強嗎?她明明不討厭他,卻說著違心之論……不,她不確定,她什麼都不確定……
「是嗎?」宋傑輕笑著,將手伸至她的後頸,明顯的感覺到她的輕顫,面對這麼有趣的反應,他的玩心更重了。他惡作劇的在她的唇上吹氣,她困惑的表情很耐人尋味。
手往她的後腦一撥,亮紫色假髮應聲而落。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如飛瀑奔流而下,在皎潔的月色下閃閃發亮,連帶那逐漸褪去彩妝的臉龐,也在月光中煥發出亮麗動人的光采。
天!在這一瞬間,宋傑的眸光發亮,身上有根神經被牽動,心中有什麼復甦,下腹有了莫名的蠢動………
「別惡作劇。」娜娜擰起眉來警告他,他吹得她的臉又熱又癢。可惡,剛剛那些心情轉折都不算數,這個可惡的喑子只是想逗她而已。
「我對你有非分之想。」他凝視她的眸子,似真似假的說。
現在他知道了,原來能勾起他「性趣」的,是烏黑亮麗的長髮,對了,還有這對慧黠的眼眸,還有這眉、這唇、這鼻樑……
「既是非分,又何必去想?」娜娜轉頭脫離他的視線。白癡才信他這一套,他不是曾笑她扁鼻子、小眼睛、大嘴巴嗎?她才不信他會轉性。「你還是想想分內該想的事吧。」比如如何防範她惡整他呀。
「我正在想。」他專心的扳正她的臉,用令人無所遁逃的眼神鎖定她閃爍的眼眸,指尖在她臉上游移,從發到眉到眼到鼻到唇,輕輕描繪她的輪廓。
「喂,你在做什麼?」娜娜一直閃躲,卻又一直躲不開他的手,「住手,別亂摸。」
「別吵,」宋傑目光深沉的制止她,手繼續從肩膀往下滑到手臂、腰際,回溯到胸口……「你會吵到隔壁的情侶。」
「你住手呀。」娜娜果然壓低聲音,但是一想到隔壁在做的事,她小臉灼熱如火。可惡,他是色狼嗎?
「噓,不要吵,我在想事情。」他在她的唇畔噓一聲,胸膛直接抵在她的胸脯,雙手在她的背後游移。
「你想事情也不用亂摸我。」娜娜嚷嚷,雙手抵著他的胸膛,那觸感令她驚訝,也令她心動——昔日那壞嘴巴的學長,已經變成一個強壯的男人了!
而他輕易地令她心動,令她神志飄忽。
「不摸你,我就找不到問題的答案。」宋傑若有所思,他想更確認體內那陌生的感覺。
一股熱流在他們之間流竄,他的體內更撩起了難得的興奮,而這一切是因為這個以怪異姿態出現在他面前的女人——
姿色、氣質、內涵、妝扮比她好千萬倍的女人他見過不少,他不去為那些女人心動,卻偏偏為這個說氣質沒氣質、說姿色沒姿色、說內涵沒內涵、說女人味,也沒半點女人味的女人心動,他愈想愈不服氣,決定找出問題的癥結。
「我要喊色狼了,色……」娜娜決定大喊以自救。
宋傑原本打算以手掩住她的嘴.誰知他雙手被她激動的身子壓在背後,只好善用這張平常用來罵公司主管的嘴,堵住那不安分的唇,誰知唇與唇相觸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觸覺沖人大腦,將他迷眩。
我的天!她年少曾夢想的情景,怎麼會在多年後成真?在她把那份感情擱在腦後多年後實現?喔,天,她該怎麼辦?她該不該相信他也有一點喜歡她?可惡,她是來整他的耶,怎麼反而落得這麼狼狽?她非想法子脫身不可。
「把你的嘴張開。」宋傑在她的唇畔命令,「把手拿開。」
他痞啞的聲音有如一股魔咒,對娜娜的神經和理智進行催眠,讓她不由自主的順從。
正當她的手無力的下垂,雙唇也情不自禁的開啟,一個聲音倏地轟進來,將這窄巷內所有旖旎風光掃得一乾二淨。
「時間不早了,你們這些約會的情侶該回去睡覺了。」
巡警的手電筒照亮窄巷,好像早就協定好似的,情侶們紛紛走出窄巷。
「別忘了做好避孕措施,別亂生小孩又亂丟。」
趁著巡警叨叨唸唸,娜娜趁機屈起膝蓋,往宋傑的鼠蹊部撞去,火速掙脫宋傑的手,不顧身子與牆壁摩擦的疼痛,一溜煙的跑得無影無蹤,只差沒對他說,這筆帳先記著,總有一天會加倍討回來。
「可惡!」宋傑咬牙悶哼,蹲在地上,遲遲起不來,只能眼看娜娜嬌小的身影沒入黑暗中,這才想起他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可惡!」居然撞他好不容易一柱擎天的命根子!她最好祈禱它「毋忘再舉」,否則,看他會不會找她算帳!
這筆帳,宋傑深深記下了。
「她總有一天會來要回她的九官鳥。」宋傑走回公園的水池找那只聒噪的鳥時,發現它已經被救起放在水池邊。
他走過去時,那隻鳥還在拚命的嚷:「宋傑,你這個沒天良、沒良心、沒風度、沒人要的大痞子!宋傑,你這個……」
它大概就是因為這樣被救起來的。宋傑不禁苦笑,被一隻鳥罵成這樣,感覺還真特殊呢。
「笨鳥,你最好祈禱你的主人快來找你,否則她一天沒來,我就餓你一天。」雖然它的主人一再強調它罵的是「送錢」,宋傑還是忍不住對它恫嚇。
那女人,勾起了他罕有的慾望,卻又撞傷他的要害,跑得無影無蹤,難道心裡打著要他「絕子絕孫」或「積欲身亡」的鬼主意?可惡,這惡毒的女人,被他捉到,非毒打她一頓,再讓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不可!
那隻鳥則好像存心跟宋傑槓上一樣,一路罵個不停,讓宋傑氣得想把它宰來吃。
第三章
宋傑一早上班的時候,憋了一肚子氣,原因還不是因為那隻鳥。
他走到哪裡,它都「宋傑,你這個沒良心、沒眼光、沒節操、沒水準的大笨蛋,宋傑,你這個沒志氣、沒風度、沒……」的罵個不停。
他幾次氣得想親手掐死它,回頭想到這是唯一握在手上的「鳥質」,便又打消那念頭。
「等你的主人來,再把你們兩個活埋。」宋傑咬牙切齒,已經準備找人在外頭的田圃挖個洞。
那傢伙害他昨夜慾火焚身,要不斷的做「手工」才能勉強發洩那股慾望,可是,一想到她,那慾火又狂燒起來,他只好又去做「手工」……沒精盡人亡,真是祖上積德。
「喂,老闆,你幹嘛頂著一對熊貓眼,又拿著一隻聒嗓的九官鳥?喜歡黑色也不用喜歡成這樣嘛。」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宋傑的特助王和彥,是宋傑的大學同學,也是道上某個幫派老大的兒子,為了有個正當職稱,自己跑來當他的特助。宋傑覺得黑白兩道合作無間並無不好,也就答應了。
「別笑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宋傑戳戳王和彥的肩窩,「說說看你那對熊貓眼,是去跟哪個幫派火拚來的?」
「哪是去火拚?是找人,找了一整夜,毫無所獲。」王和彥大有不甘心之意,妹妹詠月要他去找一個怪異的女人,真是無聊透頂。
「全台灣還有王老大找不到的人?這人還真神通廣大。」他們平常就這樣挖苦來挖苦去,誰也不以為意。
「是個染著亮紫色頭髮,戴著大圓帽、插白羽毛的女人。」王和彥描述,早就有被取笑的心理準備。這是什麼時代了,誰還會做這種打扮?又不是神經病!
什麼?昨天的龍鳳虎豹是王家幫的人?那女人怎麼會這麼倒霉,去招惹到這群人?還讓他變成幫兇!噢,她真不是普通的惹禍精!
宋傑心虛的不敢再追問,連忙轉移話題,「最近那個合併案處理得怎樣了?」
「差不多了,只剩財產清點的部分。」王和彥表現特助該有的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