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綵衣氣得舉起手打算賞他一巴掌。
彭嶄巖卻先她一步地攔住了她的手,沒讓這一巴掌落到他俊俏的臉蛋上。
「我是你娶進門的,可你最好要有自知之明,別再對我動手。」他冷著聲警告。
受了那麼久的窩囊氣,彭嶄巖漸漸恢復了大少爺的本性。
安綵衣縮回被扯痛的手,氣得全身發抖。
「滾!你給我滾出去!」她指著門口大喊。
望了她一眼,彭嶄巖旋即轉身往外走,打定了主意不再回房。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大不了他找間空著的客房睡,再不然他還能去睡書房。
和一堆書相望,也比和她在房裡相看兩相厭來得好。
見他真的離開,安綵衣不但一點也不開心,心反而微微地鬱悶。
她不是真心要趕他走,她只是一時氣昏了頭,才會衝動地說了氣話,沒想到他卻當真了。
其實,她要的不多,只要他哄她幾句就行了,而不是要他譏諷她、對她不理不睬或是唯唯諾諾的一句話也不反駁。
她想要的,他為什麼不懂呢?
第三章
彭嶄巖和安綵衣鬧到分房睡的事自始至終都瞞著安老爺,所以安老爺還以為他們夫妻倆和樂融融,令他每天樂得帶著女婿出門打理生意。
也就因為這樣,彭嶄巖白天都躲得不見人影,就連晚上,從他在書房過夜的那天起,他也沒再回過房間。
他既然打定主意不回房,那她也不會低頭去求他回房。
「小姐,姑爺已經回來了。」翠兒探得消息後,立即回來稟告給安綵衣知曉。
「嗯。」安綵衣點了下頭表示有聽到。
她每晚一定要知道彭嶄巖的行蹤,知道他回來了,她才會放心。
她並不是和他鶼鰈情深,或是擔心他的安危,她只是擔心他在外頭和別的女人胡搞,丟了她的顏面。
「小姐,你不見姑爺嗎?」翠兒見安綵衣這麼關心彭嶄巖,以為她會先低頭認錯。
「我有說我要去見他嗎?」雖然她的氣焰已經收斂了大半,可她的驕傲依舊,絲毫沒有半點折損。
現在回想起以往種種,她也知道自己那時說的話實在太過分了,完全沒有留給他一點男人的自尊,他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知錯歸知錯,要她先低頭認錯,打死她 她也不會做這種事。
「是沒有說。」翠兒覺得自己是自討沒趣。
安綵衣思索了下,才決定開口問她最想知道的事。
「他還好吧?」怕翠兒誤會她在意彭嶄巖,她立即改口解釋:「我是說,他剛接觸到我們安家的生意,不知他做得如何?」
翠兒沒有發現安綵衣的欲蓋彌彰,只是老實地回答安綵衣的問話。
「聽說姑爺的表現還不錯,很得老爺的讚賞。」
安綵衣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沒聽到翠兒話似的,淨顧著沉思;而翠兒知道她正在思考,也不敢出聲吵她,直到她回神。
「我要去找我爹。」有些話,她必須和她爹談談。
「可夜深了,老爺說不定睡著了,小姐明早去見老爺會比較妥當。」
「有些事若是等到明天再說,那麼一切就來不及了。」她想到就做,才不會去管現在是什麼時辰。
若是不趁著現在和她爹談談有關彭嶄巖插手安家生意的事,她怕遲了,整個安家的產業就已經交到他的手上。
「小姐!」翠兒想要勸阻安綵衣,卻怎麼也勸不了。
唉!只得由著她去,畢竟她只是個小小奴婢,根本就沒有插手的餘地,只能打著燈籠在前方為她引路。
***
行經書房,見書房燈火通明,裡頭的人似乎還沒睡,安綵衣打消了去見安老爺的念頭,轉而走向書房。
一想到他只和她隔了道門,她就忍不住想要見他,之前高傲的決定在此時全部消失殆盡。
她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正在更衣的彭嶄巖聽見開門聲,他惱怒地轉身,想看看是誰這麼不知禮數,竟然連敲門也省了。
「是你啊!」一見是她,他壓下了心中的怒火。
像她這種不知認錯的人,他就算和她吵也無用,因為她永遠會有理由證明自己沒錯 。
「怎麼?我不能進自家的書房嗎?」安綵衣一開口語氣就非常沖。
不是她不懂溫柔嫻淑為何物,而是一看到他似乎不怎麼想見到她的樣子,她就一肚子的氣。
「沒人說不可以。」彭嶄巖將褪了一半的外衣重新穿回。
「說話這麼不情願,是不是不想見到我啊?」她實在不想這樣,可每每和他交談,她就無法克制地擺出高傲的態度。
彭嶄巖知道不能老是容忍她,否則她會食髓知味,一味地欺凌他,他現在要拿出男子氣概,恢復他的本性。
「我是不怎麼想見到你。」他負氣地說。
「你、你實在是好大的膽子,竟敢這麼跟我說話。才不過幾天的光景,你就以為安家是由你作主,不將我這個正主兒放在眼裡了。」
他睨了安綵衣一眼,對她那示威性的話根本就不以為然。
「安家是由你作主沒錯,可是安家的事業現在卻由我接掌,你要是惹得我一個不快 ,我只要三兩下的工夫就能讓揚州首富在一夕之間負債纍纍。」
他一臉的得意,很顯然地,他已經不是昔日任人使喚的妻奴。
「你敢?」安綵衣一臉猙獰,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她真是引狼入室,當初若不是被他俊美的外表吸引,現下也不用落入他的手中,任人宰割。
「你可以試試看,看我敢不敢。」彭嶄巖輕鬆地說。
「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安綵衣實在不明白他為何想這麼做。
她現下是滿腹的後悔和懊惱,氣惱聰明一世的她竟會在緊要關頭看錯了人,選錯了夫婿。
「是對我沒有什麼好處。」他實話實說。
安府是彭家起步的助力,兩家相輔相成便能如魚得水,他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安家的事業倒閉。
會說這種話只是為了威脅安綵衣,要她以後說話收斂點,別老是發千金小姐的脾氣 。
「對你沒好處的事你還做。」
「但對我也沒有任何壞處啊!」彭嶄巖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我又不是安府的人 ,你們安家的人有什麼下場,又與我何干?」
他話一說完,安綵衣立即發火。
「你既已嫁入安府,你生是安府的人,死是安府的鬼。」
她說的話是不無道理,可是他的心中亦有自己的想法。
「我要是能償還那一萬兩的聘金,就沒理由要成為安府的人或鬼,且隨時都能說走就走。」
那一萬兩聘金是場及時雨,救活了彭家僅存無幾的家業,再加上安老爺這個教他做生意的貴人,他預估不用多時,他定能還清那一萬兩,讓自己脫離寄人籬下的痛苦。
「你想要走?」他這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麼?
她是他的娘子,而他未來的生活裡卻沒有她,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她和他共同的未來 。
「沒錯!」他毫不掩飾心中的渴望。
見他去意已決,安綵衣知道她無法留住他,為了安府的將來,她心中漸漸凝聚了一個想法。
她不能再當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了,她若是再不插手安府的生意,那這龐大的產業就將斷送在她的手上。
當初是自己識人不清,現在她要彌補這個錯誤。
「從明天開始,我要插手家中的生意,我會跟在你的身旁監視你。」
決定這麼做是有她的用意的,一來,他若是真的要走,那麼沒有他,她也能一手撐起家中的生意。二來,跟在他的身邊也多點和他相處的機會,這樣他說不定就不會想離開了。
她說的是什麼話?他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妻子出去拋頭露臉!
聽到她的決定,彭嶄巖原本想要拒絕,可腦中卻突然閃過一個想法,要他點頭應允 。
她若是不學點做生意的手段,哪天他要是離開,這安府的家業該怎麼辦?難不成要像他那時一樣眼巴巴地看著自家事業斷送,然後再找個有錢人攀權附貴來救家中的生意 ?
不!他絕不會允許他的女人出賣自己。
「可以!」他點頭應允。
安綵衣感到非常奇怪。她是堅決要插手管生意,但說出來可不是要徵求他的同意的,她只是告知他一聲罷了,他點頭應允未免太過奇怪。
「不過……」他可是有條件的。
對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她可好奇極了,於是她隨口問:「不過什麼?」
「你得遵守我開出的條件,否則沒有我的同意,我相信爹是不會讓你出門去拋頭露臉的。」
他以為拿她爹來壓她她就會屈服了嗎?他實在低估了她在安家的地位。
「什麼條件?」她倒想聽看看他會開出什麼條件。
「第一,除非我跟在你的身邊,否則你不准出門上安府的商行。」她的美貌可是有目共睹的,若沒有他在身邊,她定會招來一堆覷覦她美色的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