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樣的戲碼不斷地上演。因為保護主子不受傷害是他們的工作,但偏偏他們有個恣意妄為的主子。於是他們就必須常常出言相勸,當然,一旦勸言說得太多,往往也會引起他的不悅,不免又是一番訓斥及嚴懲。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到現在還留著一條命,主子從沒親自動手過;否則,他們有十條命也不夠。
淩劍霄不再搭理他們,他靜默地起身。
見他起身欲離開,榮楮和榮榛隨即跟在他的後面。
「退下休息去!」他出聲斥退他們的跟隨。
他現在要去的地方是淩雲閣,若是讓他們跟著,在那女人還沒動手前他們就會先殺了她,那不就毫無樂趣可言。
「不知爺要去哪裡?」榮楮心中祈禱他不是要去淩雲閣。
但自淩劍霄口中說出的答案卻讓他心驚。
「淩——雲——閣!」他不打算隱瞞他們。
「爺,這太危險了!」想也知主子此去是危機重重,榮楮不能讓他涉險。
「爺,別為了一個女人而讓自己喪命啊!」若是讓主子見了那女人,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淩劍霄完全不理會他們的勸阻,將他們拋下,兀自走出大門。
榮楮和榮榛則是亦步亦趨地跟著淩劍霄,既然無法阻止他,那他們誓死也要保護他的安全。
「不准跟!」停下腳步,淩劍霄寒著臉再次警告。
「爺,為什麼?」榮榛不懂主子為何執意要去見她,如果真是要個女人,她亦可以無怨無悔地獻身。
淩劍霄陰沈地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明知山有虎,他就是偏要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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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俞戀禧走至門口張望,沒發現這間閣樓附近有人的蹤影。
他大概不會來了!她在心中猜想。
這也難怪!她的來意,相信眾人都心知肚明,而淩劍霄當然也非常清楚,既然知道,他自然不會自投羅網。
可是他若不來,她的仇要何年何月才能報呢?
俞戀禧緩緩地步回屋內,坐回床畔,想到無法報仇,她不禁落下悲傷的淚。
她多想到黃泉與夫君團圓,奈何大仇未報,她暫時無法如願。
箋哥哥!原諒禧兒還不能隨你去!她趴在床上痛哭。
淩劍霄靜悄悄地來到淩雲閣,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幸好他的眼力相當好,尚能在黑夜中視物,不至於完全看不見。
他的目光向屋內四處逡巡,床畔一抹紅色的身影立即映入他的眼簾。
哼!她該不會等不到他就累得睡著了吧?
就憑她這樣,哪有當刺客的資格?
「嗚……嗚……」
一陣陣哀戚的哭聲傳來,令他大感意外。
迎接他的應該是刀、劍、毒藥這些能令他斃命的東西,最不可能出現的就是她軟弱的哭泣。
該不會來到黑焰門並非是她的本意,她是被逼送來的?
唉!真無趣!他還以為她是個有趣的刺客,想不到只是個無用的女人。
「嗚……」沒發現身後有人,俞戀禧專心地哭著。
淩劍霄站在她的背後好一會兒,想等她自動發現他的存在,但她沒有習武人該有的警覺,完完全全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被她持續不斷的哭聲給惹煩了,他沉聲的開口,讓她知道這淩雲閣裡不只有她一個人。
「若是你不甘願來黑焰門,我可以大發慈悲地放你回去。」
收下她只是想看看那群怕死的人想搞什麼鬼,但是,他不用和她交手就可以斷定,這個女人根本不會武功。
派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來送死,他們真的是犯糊塗了。
實在是無趣極了!淩劍霄原本期待她會是個狠角色,在瞭解她的能力之後,他的希望就落空了。
像她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縱使真有沉魚落雁之姿,也勾不起他對她的任何興趣。
一個無趣之人,他留她有何用呢?倒不如遣她回去,讓自己圖個清淨,省得自己因為她而受到榮楮他們的叨念。
被突如其來的低沉男音嚇著,俞戀禧倏地轉身,警戒地盯著眼前黑色高大的身影。
「你……你是誰?」她說話的聲音微微地顫抖,顯示她被嚇得不輕。
這樣就嚇壞了?真是沒用的女人。若是她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她不就要嚇得一命嗚呼了?
心中的不屑再加上身處暗處,讓他沒能看清她的容貌,但也沒有心想要看清。
「狂王!」
他會開口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為了想要讓她更加恐懼,看到她懼怕的模樣還能讓他感到些許樂趣。
「你就是……狂王……」
果真不出他所料,她在聽到他的封號後,就真的嚇得說不出完整的話語來。
俞戀禧不敢置信地起身,緩緩地走向他。
她原以為自己報仇無望,沒想到,他竟然會出乎意料地出現在她眼前,上天一定是垂憐她的遭遇,特別賜給她一個報仇的機會。
見她一步步地靠近自己,完全沒有方才對他的害怕,這令淩劍霄大感意外。
「你就是人稱狂王的淩劍霄?」恨意讓她忘了她現在面對的,是人人懼怕的狂王,也忘了自己要害怕。
真是個大膽的女人,她竟敢直呼他的名諱!
在狂霄苑裡沒有人敢連名帶姓地喊他,人人不是叫他狂王就是一聲爺,這個搞不清楚的女人竟直呼他的名。
她明明是如此大膽,他方才怎麼會誤以為她是膽小、軟弱的呢?也許,他這次是看走眼了。
很好!她終於有趣點了!對她的興趣又輕易地被挑起。
「沒錯!」他沒有打算糾正她的稱呼。
既然沒有弄錯人,那他就該死!
俞戀禧在靠近他只有一手之距時,快速揮出藏在衣袖內的匕首,用力地往他的胸口刺去。
黑暗中有異常的銀光閃耀,淩劍霄下意識的以手隔開,擋下了她的力道,只不過,他的手仍是被她給輕微劃破。
打落她手中的凶器,淩劍霄擒住她的人。
「來人啊!掌燈!」他大吼的聲音傳出了淩雲閣。
他倒想看看這個膽敢行刺他的女人長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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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淩雲閣內大放光明,而淩劍霄擒住俞戀禧的姿勢也落入聞聲趕來的榮楮及榮榛眼裡。
「爺,你受傷了!」
見到淩劍霄被血染紅的衣袖,榮榛立即驚呼。
「榛,幫爺上藥!」榮楮命令驚楞在一旁的妹妹。
榮榛這才趕緊掏出懷中治刀傷的金創藥,掀高淩劍霄的袖子,輕輕地在他的傷口上撒下止血的藥粉。
榮楮惡狠狠地怒瞪著傷害主子的兇手,不由分說凝聚內力在掌上,注滿功力的一掌便要落到俞戀禧的頭上。
「住手!」淩劍霄喝止榮楮的動作。
「爺——」
榮楮不懂為何主子不讓他動手。
淩劍霄見藥已上妥,他抽回自己的手,不看這對護主心切的兄妹,他的目光全集中這個身著紅衣的女子身上。
「下去!」
「爺,這個女人不是善類,不能和她單獨相處啊!」榮榛不放心地忠告道。
憑主子高強的武功竟敵不過她的刺殺而受了傷,可見這女人的武藝高深莫測,她不能讓主子和她獨處。
「爺,把她交給小的發落!」榮楮請求地說。
這女人膽敢傷害主子,他是絕對不會放過她。
「下去!不要讓我再說一次!」淩劍霄的聲音中透出他的不悅。
不讓榮楮動手是因為這女人沒有武功,若真受了那十成內力的一掌,大概就要向閻王報到了,他不打算讓她這麼快死。
縱使再不願就這樣饒了她,但不敢拂逆主子的榮楮和榮榛也只好噤聲離去。
見身邊已無旁人,淩劍霄這才仔細地審視著被他捉在手裡的女人。
秀氣的鵝蛋臉配上水靈的杏眼及飽滿的嫩唇,天然色澤的桃腮不是由坊間的庸脂俗粉裝扮而成;如此清新自然的美,讓他不禁讚歎這世上竟還有這樣脫俗的美人。
如果她的眼中沒有深沉的恨意,那她一定像極了天宮裡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一頭烏黑的長髮披散在她白皙的肩上,微微遮住了她鎖骨至凸起渾圓處的袒露,令他不由得想要撥開她的秀髮一探發下的風光。
察覺他有些微的失神,俞戀禧朝擒住她的手使勁一咬。
「你……」淩劍霄沒有因疼痛而放開她,反而是怒瞪著她。
「放開我——」她想要掙脫他的束縛。
若是一直讓他抓著,她只能坐以待斃任由他處置,她的仇就報不了了。
「為什麼這麼恨我?」她眼中的恨讓他無法忽視。
若她只是被派來的尋常刺客,她不該對他有這麼深的恨意,更加不可能在得知他的身份後就鹵莽地想要刺殺他,完全不像訓練有素的殺手。
「你不配知道!」她將頭撇向一旁。
「我會讓你親口告訴我的!」他扳正她的臉,讓她直視他。
要逼供的手法多的是,他就不相信她的嘴有多硬,他總會逼她說出來。
「我給你兩個選擇,看你是要自己說,還是要我逼你說,不過後果可就要你自行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