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見過那堆噁心的蠍子屍體後,她就時常想反胃,每次只能痛苦地乾嘔,因為她根本吐不出任何東西。
「夫人,你怎麼了?」
三天來頭一次聽到聲音,俞戀禧勉強地撐起身子,抬起頭看向來者。
一見到俞戀禧消瘦的雙頰、散亂的髮絲、悴憔的容顏、不整的衣衫,巧兒看得好心疼、不捨,但她除了偷偷地送食物及保暖的衣物來之外,其餘的事她愛莫能助。
「夫人……」巧兒忍不住地紅了眼眶。
「巧兒、巧兒……」一見到是巧兒,俞戀禧緩緩地爬至圍欄邊,握住她的手。
「夫人……」一被她握住,巧兒的淚水忍不住地滑落。
「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為難你?」這些天裡,她一直擔憂巧兒會被她連累,跟著她遭殃。
夫人都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竟還關心她的安危,自己冒著被處罰的危險,偷偷送食物來給她是值得的。
「沒有,我沒事。」巧兒痛哭著搖頭道。「倒是夫人你,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暫時死不了。」現在的她是還活著,但是她還能苟延殘喘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
「夫人……嗚……」一聽到她這麼說,巧兒哭得更傷心。
「別叫我夫人,我已經不是什麼夫人了。」這兩個字聽在耳裡,讓俞戀禧覺得好刺耳。
巧兒當然知道俞戀禧已經不是夫人,但是,她永遠認定她的身份。
「你永遠都是巧兒的夫人!」
「巧兒,你好傻!」俞戀禧感動得想要掉淚。
她已經淪為階下囚,不像從前得寵時可以照顧她、保護她,但她還對她這麼好,只怕會為自己招來麻煩。
「巧兒,回去吧!別再來了,我怕會拖累你。」
「我不怕被拖累,我只要夫人能在牢裡平平安安度過這些日子,其餘的,巧兒都不在乎。」
「巧兒……」俞戀禧強忍多時的淚水在此刻決堤。
想不到在她最落魄的時候,還有人對她這麼忠心,她心滿意足了。
「夫人……」
俞戀禧和巧兒隔著圍欄抱頭痛哭。
哭了許久,巧兒才想起她來的目的,她趕緊擦乾淚水,哽咽地說道:「夫人,別哭了!我帶來了保暖的衣服及被子,你趕緊穿上,要是凍著了,以你現在的身子一定會受不了的。」
巧兒將衣服及被子由圍欄的縫隙塞進去。
「我這兒還有些食物,我沒有辦法常常帶吃的來給夫人,這些乾糧將就點吃,這樣夫人才能撐到我下次來的時候。」
巧兒的食物裡有魚有肉,一股腥味讓俞戀禧忍不住地想反胃。
「嘔——」
「夫人,你怎麼了?你別嚇巧兒啊!」
俞戀禧捂著嘴對巧兒搖手,以手勢跟她說她不礙事。
直到胃中的翻攪平歇,她才放下手,虛弱地說:「我沒事!只是聞到這腥味就想到那天見到的死蠍子,忍不住想吐。」
「我還以為夫人病了呢!」巧兒聽了她的解釋後才放下心。
將這些食物推得遠遠的,不再聞到腥味,俞戀禧這才敢微微地呼吸。
「巧兒,你送這些東西來給我,我真的很感謝你。可是,淩劍霄不要人送任何吃的來給我,你要是被人給發現,那可就慘了。」
俞戀禧不要巧兒為了她而受懲罰,她一個人受罪就夠了。
「夫人,不要緊的。巧兒不怕!」她若是怕,就不會來了。
「不行!你快回去,不要管我了。」俞戀禧趕她走。
她屢次想死都死不了,沒有巧兒的幫忙,她也不會在地牢裡冷死、餓死,而且,所有的事擺明了有人惡意陷害她。所以,為了巧兒好,她還是不要和她過於接近比較好。
「爺不聽夫人的解釋,還將夫人關到地牢裡,像爺那種是非不分的蠢蛋,巧兒才不怕呢!」
俞戀禧想要出手阻止巧兒說出這大不敬的話,卻來不及了。
巧兒背對著大門口,所以不知道有人進地牢了,而面對門口的俞戀禧卻將淩劍霄鐵青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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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是蠢蛋!」淩劍霄冷聲道。
巧兒一聽到後面傳來的聲音,全身一僵,緩緩地轉身,看到的是淩劍霄、榮楮、榮榛三人站在她的後面。
「爺……」巧兒恐懼地垂下頭不敢看他。
榮榛氣惱地上前甩了巧兒一巴掌。
「混帳!竟敢在背後偷偷說爺的不是!」她說完又甩了一巴掌。
捂著刺痛的雙頰,巧兒不敢說什麼,只得咬緊牙忍下痛楚。
俞戀禧實在看不慣榮榛這般的欺負人,她不顧自己是囚犯的處境,硬是出聲幫巧兒說話:「你怎麼能隨便打人?巧兒又沒犯錯!就算她真的犯錯了,你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護衛,憑什麼打她?」再怎麼說巧兒也是跟她的,打了巧兒就如同打她一樣。
榮榛無法忍受俞戀禧身在牢籠裡,還敢如此氣焰高張地為巧兒說話,她立即出言嘲諷她的不自量力:「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夫人嗎?我呸!你現在只不過是爺不要的女人、一個任人宰割的囚犯。」
被榮榛說到了痛處,俞戀禧無法回嘴,只得默默地吞下她的譏笑。
「夠了!住口!」他可不是來聽她們吵架的。
淩劍霄走到俞戀禧的面前,看到她瘦了一大圈的模樣,他的心中微微地泛疼,有點痛恨自己所下的命令;但是,縱使再心疼,他依然要裝作不在乎的神情,他要她親口承認自己的惡行及那個隱藏在狂霄苑的幫手。
「我餓了你三天,你想得怎麼樣?決定要說出那個幫你的人是誰了嗎?」他寒聲問。
她什麼都沒做,他卻硬要逼她承認,這不是很可笑嗎?
「就算你餓了我十天、半個月,我還是要告訴你,我什麼都沒做!我是清白的!你聽清楚了嗎?需要我再重複一次嗎?」
看她不將他放在眼裡,淩劍霄怒不可遏。「榮楮!把牢門打開,把她押出來。」
榮楮聽命地打開牢門,抓住俞戀禧的手,將她拖出牢外。
他用力一甩手,俞戀禧就被他甩到地上,她整個人狠狠地撲倒在地面。
「你要是肯認罪,我倒還能給你一個快活;若是你繼續執迷不悟,就別怪我狠毒無情。」淩劍霄自掛了一排刑具的牆上取下一條鞭子。
淩劍霄揮動鞭子,的聲響在密閉的地牢裡煞是嚇人。
「你、你想做什麼?」俞戀禧懼怕不已。
他該不會是想要鞭打她吧?一想到鞭子抽在自己身上,她就覺得渾身發疼,全身的寒毛似乎全都豎了起來。
「這鞭子若是抽在你的身上,你就會說是不是?」他威脅地問。
「要打就打吧!我什麼都沒做,你要我說什麼?」俞戀禧視死如歸地閉上眼,等著鞭子落在她身上。
她欠他的救命之恩還都還不了,若是能死在他的手裡,那她死而無怨。只是,她寧願死也不願去承認她沒有做的事。
淩劍霄知道她是硬骨子,就算將她打死她也是什麼也不會說,而且他也只是放話威脅她,因為他根本下不了手。
「爺,你真的是誤會夫人了,夫人什麼都沒做啊!更何況,你一直是那麼在乎夫人,那樣疼她、寵她,你要是真的打下去,只怕夫人會更加恨你;那麼,以前爺為夫人所付出的苦心就全白費了。爺,你要考慮清楚啊!」巧兒怕淩劍霄真的下手,她出聲替俞戀禧求情。
榮榛想看俞戀禧受罰已經等了許久,她怕巧兒這麼一說,會讓淩劍霄心軟而放過她,於是便搶在淩劍霄之前開口。
「巧兒,你還敢為人求情,你送食物來給她已經是違抗了爺的命令,爺都還沒處罰你,你倒先替她求情,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再說,你是她的貼身丫鬟,她做的事你一定會盡力替她隱瞞,說不定……說不定你就是那個偷偷在暗地裡幫助她的人。」
巧兒聽了榮榛的誣賴,頓時不知該從何辯解起。
「我……我沒有……」
要是爺聽信了她的話,她可就慘了。巧兒求助地望向俞戀禧,希望她能替她講講話。
「榮榛,你少含血噴人……」俞戀禧想要替巧兒說話,但已經太遲了。
榮榛的話讓淩劍霄想到巧兒這個人。
她是俞戀禧的貼身丫鬟,俞戀禧做過什麼事,她一定很清楚;而且,還非常有可能幫俞戀禧帶赤毒蠍及毒藥進狂霄苑。
「巧兒,你最好把實話全說出來,否則,就別怪我將這無情鞭落在你的身上。」
聽到淩劍霄想要鞭打巧兒,俞戀禧知道他是故意拿她開刀。
「淩劍霄!你若是男子漢就別牽怒巧兒,有本事針對我,別只會找一個弱女子的麻煩。」
「我知道你不怕打,但是巧兒就不一定了。」他就是要拿巧兒來開刀,看她能嘴硬到何時。
俞戀禧知道自己多說無益,她強忍著身子的不適,起身走到巧兒面前,硬是不讓他鞭打巧兒,他若是硬要打,就一定要先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