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恐懼,害怕會再受傷害,所以,她刻意更加冷漠地對人,希望眾人能離她遠去,給她一個可以自我療傷的安靜之地。可事情卻出乎她意料之外,他們不但沒有在這時拋棄了她,反而更加地關心她,害她整日不得安寧,人也更加地封閉。
望著躺在她身旁的黑肱曦,她不知不覺又流下淚來。
他這是何苦?既然不愛她,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守著她?
她知道他是想要補償,可是,她的心已經被他戳破了一個大洞,怎麼補也補不完整。
越想越傷心,她摀住嘴,生怕哭聲會吵醒他。
睡夢中的黑肱曦總覺得似乎有人在他身旁啜泣,他以為他是作夢不想理會時,那哭聲卻是那麼真實地傳進了他的耳裡。
真的有人在哭!會是誰?是她嗎?
哭聲是那麼的接近,好像就在他的耳邊。
他好希望真如他所想的,哭的那人是她,因為,她會哭,那就表示她不是無心的明晰玥。
黑肱曦倏地睜開眼,果真,看到明晰玥坐在他的身邊哭泣。
「晰玥!」看到她哭了,他的心有如死灰復燃,無比的雀躍。
沒想到他會醒來,她趕緊轉身背對著他,不讓他看到她的眼淚。
「晰玥,你哭了。」他感動地由後抱住她。
她拚命地掙扎,想要掙脫他的懷抱。
這個懷抱太假、太會傷人了,雖然她是那麼喜歡,可一想到自己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她就不敢要也要不起。
他只不過對她絕情一次她已經傷透了心,要是再受一次那樣的苦,她大概會受不了地了卻殘生。
「放開我!」她哭著哀求他。
他若是想要報復她,也已經達成目的,她再也禁不起任何的打擊了。
「我不放!」在她變成沒有感情的木頭人時他都沒放手,更不可能在知道她恢復後放開手。
「為什麼不放過我?」
「晰玥,你聽我說。」他將她的身子扳過來,讓她面對著他。「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在衝動之下誤會了你,還將你傷得那麼深。你要怪我、怨我,我都無話可說,可我求你,別再封閉你自己,別再以那冷絕的面孔拒我於千里之外。你可知,看到你那樣折磨自己,我的心有多痛。」
她撇開眼不看他,更不想聽他說話。
「你可知當我聽到你坦白說你愛我時,我內心受到多大的震撼嗎?我好想喚住你,要你別用那可怕的淡然對我;可我喊不出口,因為,一時之間,我不敢去接受你的感情。我知道自己錯了,你可不可以再愛我一次?我保證,這一次我會珍惜你的感情,不會再以你的愛來傷害你了。」
他不知道她現在對他殘存多少感情,可就算只有一丁點也好,他希望她對他仍是有情的。
「我的心中已沒有愛,也不想去愛了,愛一個人竟要受到如此大的傷害,我已經沒有勇氣去愛了。」
黑肱曦沉思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說:「你不敢愛沒關係,這次換我來愛你,只要你別拒絕我的愛就行了。」
要開口說愛她要鼓起莫大的勇氣,因為,他怕她會狠心地拒絕他,害怕會受到她對他表白時一樣的傷害。
「你的愛……」明晰玥感到可笑至極。「你的愛我看不到、摸不著,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是愛我的?以前我以為你對我百般疼惜,那是因為你愛我,可是,後來我知道我錯得離譜,你對我好並不是因為你愛我,而是你報復我的一種手段。現在你的目的達成了,你還來說你愛我,你不覺得你這個謊撒得太不高明了?」
「我是真心的!」現下,黑肱曦終於體會什麼叫作百口莫辯。
「省省吧!人只會笨一次,同樣的當我不會再上第二次。」一次的痛已經傷得她體無完膚,她不會蠢到忘了教訓,再去迎接第二次的痛。
他的心好痛,痛到他快發瘋、發狂。
她那時對他表白時,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痛苦?如果是,他真的是太殘忍了,竟然讓一名女子承受這種無邊無際的痛楚。
「這次我是真心的,你若是不信,你可以用心去體會,你就會明白,我的心一點也不假,就是真的很愛你,愛到發疼的地步。」
明晰玥並不因他的話而感動,她只是發狂地大笑。
「晰玥……」她這模樣令他好擔心。
「我連我的心都找不著了,我怎麼用我的心去體會你心中的愛?更何況,你的心藏在你的身體裡,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你別白費心機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你的。」
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受過傷的心不願再敞開,她寧願錯失也不願再受一次傷害。
「我會讓你看見的。」黑肱曦已經豁出去了,因為,若是挽不回她,那他活著也沒有意義。
以前他總是愛江山,可現在,他可以為了她放棄大好江山,甚至是他的命,因為,她就是他的命、他的一切,沒有她,他就算擁有再多的江山也無用,他的心依然會因缺少她而空虛。
「看?要怎麼看?」她覺得他是在說笑話。
「我挖出來給你看!」為了她,他是掏心掏肺在所不惜。
心挖出來不就死了嗎?明晰玥認為他是在說謊,只是想要藉此來打動她,可惜,她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了,她不會上這種荒謬的當。
「好!只要你能挖出來證明,我就相信你。」世上沒有人會真的做這種挖心的事,他只是隨便說說罷了。
「是你說的,你不能騙我。」黑肱曦下了床,翻箱倒櫃地找出一把利剪,拿到她的面前。「我這就挖給你看!」
「你瘋了!你要是真把心挖出來,那你的命也沒了,就算我相信你是愛我的也無用,你什麼都得不到。」
「我是瘋了,我愛你愛到瘋了。如果我一死能證明我的心,那我心甘情願,我只希望來世你能再給我個愛你的機會。」
黑肱曦高舉起利剪,迅速地往心窩處刺去,想將他的心挖出來向她證明。
「不要!」明晰玥見他不是開玩笑,立即飛奔下床阻止他。
她不要他死!不要他死!
見來不及了,她撲上他的身子,以背擋住他的剪刀。
黑肱曦在察覺她以身子擋在他胸前時,想要收回手勁卻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剪刀插入她的背,鮮血立即噴灑出來。
「晰玥……!」他心痛地大喊。「叫御醫!快叫御醫!」
有什麼痛苦會比親手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還痛?他現在是痛不欲生,懊悔萬分,要是他不以死明志的話,她也不會犧牲在他的手下。
「我相信你……信你……」她的口中不停地重複著同樣的話,就怕他沒聽到。
他都肯為了她這麼做了,她怎麼能去懷疑他的真心。
在他揮下剪刀的那一剎那,她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自己的心,其實,聽到他說愛她後,她的心便一點一滴地甦醒,而她對他的愛根本沒有死去,仍然活在她的心中。
「我……愛你……」在陷入昏迷之前,她將最想說的話說出口。
「晰玥!」
尾聲
「那些庸醫,真該砍了他們,竟然治不愈你背上的疤,害你無瑕的背留下了一個醜陋的傷疤。」每當黑肱曦親自為明晰玥換藥時,總是會重複這一席話,然後對御醫恨得牙癢癢的。
「好了!治不好就算了,把他們砍了也無濟於事,更何況,這是你的傑作,若真要算帳,應該要先算你自己才是。」明晰玥調侃地說。
其實,背有沒有疤她不在意,至少,御醫搶救回她的性命,讓她和他能繼續相愛,一個疤換回一對真心,怎麼算都值得。
「晰玥,對不起!」他對於那件事一直耿耿於懷。
「我是自願的,不要跟我說對不起。」
要是她沒有挺身那麼一擋,刺上的可是他的心窩,那後果可就比現在還嚴重。
「不過你以後別再做這種蠢事了,我可沒有九條命再替你擋刀。」一回想當時的情景,她仍是心有餘悸。
「不會了。」黑肱曦拉高她的衣襟,將她擁入懷裡。「現下我們已經愛到難捨難分,我才不敢再做那樣的事,我怕我會永遠失去你。」
「誰愛你了?你又跟誰難捨難分?」他開口閉口都是愛,令她羞死了。
「是我比較愛你,是我難捨對你的愛。」他就是喜歡把愛掛在嘴上,因為,能這麼對她說的人就只有他,這可是他得來不易的權利。
「哪有?明明是我比較愛你,我愛到連命都可以不要呢!」她就是愛計較愛的多寡,畢竟,她是先說愛的那一個。
「我何嘗不是如此。」為了她,他連命也可以不要。
是啊!他和她都是傻瓜,為了愛連命也可以不要的傻瓜。
明晰玥轉過身,回抱著他。
「你再這麼誘惑我,我會忍不住的。」她老是把他當成柳下惠,要不是看在她傷未痊癒的份上,他早就把她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