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餓死就好了,她就不用再受他的淩辱。
「只要你在木蓮山莊的一天,就容不得你不吃不喝,我不要一個餓得將死的女人。」他專制地要她屈服,不得反抗他。
「來人啊!」席尚錦走到門口扯著嗓門大喊。
他的聲音一落,就見席緣來到他的面前。「爺。」
「去弄些飯菜來。」
「我已經要廚房的掌事準備些容易消化的清粥小菜。」席緣早就安排好一切。
「嗯。」席尚錦轉身打算進入房內,隨後又想起被他的內力震碎的門閂,他背著席緣說:「叫人來把門閂修好。」
「是。」
席尚錦走回蘇琴愫的面前,對著她說:「去椅子上坐好。」
她眼中的焦距像是不在他身上似的,視若無睹他的命令。
緊握住拳頭,席尚錦要自己心平氣和些,別動怒。
幾名丫環端著食盤進門,她們悄悄地放下食盤後無聲無息地退出,絲毫不敢打擾他。
明白她故意無視他的存在,他不再和她多說廢話,攔腰將她抱起,走到桌旁後再將她置於椅上。
「吃吧!」他將碗筷塞進她的手裡。
蘇琴愫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筷子,靜靜地坐著,遲遲沒有行動。
他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地要她進食了,她竟還拿喬不吃。
燃燒在席尚錦胸中的怒火因她的不為所動而更熾。
深深地吸了口氣,壓抑下怒氣,他接過她手上的碗,拿起一旁的調羹,舀了口清粥送至她的嘴邊。
「張嘴。」
像是和他作對似的,她的嘴閉得更緊。
「我叫你張嘴!」他怒不可遏地大聲咆哮。
蘇琴愫別開頭不再看他一眼,任由他的手高舉著。
這個該死的女人!他就不信他拿她沒有辦法。
席尚錦扳過她的螓首,左手托住她的下顎,抓緊她的臉頰逼她張嘴,右手拿著盛粥的調羹要送往她的口中。
她都不想吃了,為何要逼她?
蘇琴愫用力揮開了他的右手,調羹也因而掉落地面。
「你!」席尚錦氣得渾身發抖。
既然她打算當個餓死鬼,他就成全她。
席尚錦放開在她臉上的手,怒火攻心之下掀翻了桌子,頓時,碗盤摔碎發出巨響,粥和菜灑了滿地,蘇琴愫的腳下一片狼藉。
他突如其來的掀桌動作嚇壞了她。
他生氣了!
蘇琴愫這時才感受到席尚錦的怒氣。
對於他的怒火,蘇琴愫只有恐懼,那不堪回首的一晚令人記憶猶新,彷彿歷歷在目。
害怕舊事重演,她倏地起身,不顧身上的疼痛逃到離他最遠的床角,緊揪著錦被,戒懼地盯著他。
席尚錦不察她眼中的懼怕,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緊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逃脫。
「你到底想怎樣?」他怒吼。
她沒有任何回應。
「說!」他扳正她的身子,讓她直視他。「你有什麼話就說啊,不要悶在心裡。將你的不滿、怨言、仇恨全都說出來,不要想以折磨自己來讓我屈服,即使你餓死自己、傷害自己,我也無動於衷。少了你,我大不了再找一個人來頂替你的位置。」
既然有沒有她都無所謂,為何要不顧她的意願強迫她留下?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她只想離開呀!
她多想對他說出埋怨的話,但是,她不敢表示自己的意見,怕再次惹惱他,怕他會再次不顧一切地傷害她的身、她的心。
她抿嘴縮著身子,害怕地閃躲,想避開他灼熱的視線。
席尚錦終於發現了她的恐懼。
該死的!她究竟在怕什麼?是自己的怒火嚇到她了嗎?
他收起熊熊怒火,放開她的手,坐在她的面前,緊咬著牙詢問:「你怕我嗎?」他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上,要她告訴他。
等了許久,她只是抖著手,怯懦地縮回。
「如果你真的怕我,你就點頭吧!」他捺著性子等待她的回答。
望了他一眼,蘇琴愫輕輕地點頭,表示她真的怕他。
「為什麼?」
他感到相當不解,他所有的侍妾們雖然對他也有所懼怕,但是,她們還是苦苦地巴著他,沒有人像她這樣怕到躲著他。
為什麼?在他那樣對她之後,他還問為什麼。
她閉上眼不想再提起,緩緩地搖頭。
「說!」她的無言反抗使他緊皺雙眉。
用力地抓起她的手腕,想要她在他的手心寫字,不料卻引來她的痛呼。
「嗚——」她痛得縮回手。
撩高她的衣袖,一圈圈青紫色的痕跡印在她白晰的肌膚上,而手腕則是擦破了皮,紅腫一片。
「你的手怎麼了?」
席尚錦細細地查看,發現這是瘀血形成的顏色。該不會是綁了她一整天所造成的吧?
他轉而掀開她的襦裙,拉高褻褲。如他所料,她的腿也如手一般有著青紫色的痕跡。
「上藥了嗎?」
蘇琴愫搖頭。
「你真是麻煩。」他抱怨地抱起她。
想要幫她上藥,又想到門閂壞了遮不住滿室春光,他只好將她帶到他的寢室。
???
一會兒後——
席尚錦將蘇琴愫置於床上,回身關上門落了閂,翻箱倒櫃地找出一瓶瓶的藥罐回到她的身邊。
「把衣服脫了!」
蘇琴愫看了他的嘴形後,不但沒有聽話地脫了衣服,反而將襟口握得更緊,生怕會再次在他面前裸裎。
見她不聽話,席尚錦乾脆出手粗魯地撕開她的衣衫,她全身大大小小的瘀痕頓時展現在他眼前。
天啊!她的身子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這個席福真是粗心大意,對一個弱女子竟然綁得那?緊,害她的肌膚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瘀痕。
他忽略了她身上有些紫色的痕跡是拜他那晚粗暴所賜。
他倒出瓷瓶中的藥液,輕輕地塗在青紫色的印記上。
身子沒了遮掩,再加上他的手指在她身上的塗抹動作像是愛撫,蘇琴愫羞紅著一張臉,垂首不敢看他。
當他的手滑到她的大腿時,她不知所措地夾緊雙腿。
「別動!」
他分開她的雙腿原是為了上藥,但當瞥見她的周圍淨是一片紅腫時,他鐵青著一張臉,責怪自己的粗暴。
「我……我那晚弄疼你了嗎?」他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詢問。
蘇琴愫偏過頭不敢看他。
她的沉默代表他猜對了,他用手指沾了些藥,小心翼翼地塗抹,怕弄疼她。
他的舉動讓蘇琴愫驚訝地回頭,雙眼緊盯著他無法移動。
為什麼他會這麼溫柔地替她上藥?是內疚?還是有別的原因?
粗暴及溫柔,哪一個才是他的本性?
此刻,她已經分不清了。
第七章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華芷苓手撥弄著古箏,小嘴隨著琴音輕吟。
「芷苓,唱得好!」她一曲唱罷,席尚錦開懷大笑,毫不吝嗇地給予讚賞的掌聲。
如此美好的夜晚,我竟然見到像你這麼好的一個人。
短短的幾句,就將她心底的愛慕表露無遺,這木蓮山莊內的才女她當之無愧。
宋雨情不甘讓華芷苓專美於前,她撥動懷中的琵琶唱和: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宋雨情藉著歌聲訴說她對席尚錦的思念,希望他能常常掛記著她,別讓她害相思。
「雨情,沒想到你的文采越來越好了。」
「爺,雨情沒你說的那麼好,是你不嫌棄妾身。」雖然心中暗自竊喜他的稱讚,但她表面上仍保持謙遜的態度。
眾美人見席尚錦今日反常的開心,為贏得他的歡心莫不使出渾身解數,希望自已能像華芷苓和宋雨情一般得到他的賞識。
席尚錦坐在首位上跟著絲樂聲打著節拍,眼珠子隨著底下盡情舞動的身影打轉。
他擁有這群能歌善舞的侍妾,比起那個擁有無數佳麗的石崇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他比他有智慧多了,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失去所有的家產及性命。
他雖然愛美人,但是,他更愛自己的性命。
席尚錦嘴角微微勾起,環視大廳一周,發現了有個人過於安靜,和這熱鬧的氣氛格格不入。
他不悅地斂去笑意,眉尾上揚顯示他欲發怒。
她人是到了,不過,她的心卻不在這裡。
「琴愫、琴愫。」他喚著蘇琴愫的名,想拉回她的思緒。
蘇琴愫根本就沒有望向席尚錦,不知他正在喚她。
「琴愫!」他提高了聲量。
眾人因席尚錦的聲音而停下動作,見到他的怒容,她們等著看一齣好戲,沒有人肯提醒蘇琴愫。
蘇琴愫原本專心欣賞著身影婀娜的舞姿,發現眾人停下了動作,感到怪異地將視線移到席尚錦的身上。
「很好,你終於知道了我的存在。」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
他知道她的耳朵聽不到聲音,但這不是她不知他喚她的主要原因,她會沒有發覺他的叫喚是因為她的注意力沒有放在他身上。
他的怒火正是因這一點而起。
不明白他為何這麼說,她呆楞地坐在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