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焱重新評量她,給她表現真心的機會,只因為她是完璧——
或許他也是她口中所謂痛心的人之一。
「我要你陪在我身邊。」他語氣強硬,卻又隱含絲絲柔情。
想蓉雙眸瞅住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讓一切盡在不言中。
突然她有些明白他的表達方式,一半霸道,偶爾的輕忽,剩下的,就是溫柔無限了!
他令人捉摸不清,又似乎教人一眼看穿,好奇特的男子,好擾人的心思啊!
夜愈來愈深,想蓉終於有了睡意,幾夜的難眠,今晚彷彿獲得補償,已經可以安心入睡。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他低吟。
迷的意識中,她以為自己聽見了什麼,是聽錯了嗎?
「為什麼?!為什麼——」趙銀香發狂似的怒吼,嚇著了一旁的月環。
她想幫趙銀香設法,可是爺派人駐守曉風院,她根本出不去,也找不到法子。
「我什麼都比花想蓉好,論出身、論才貌……為什麼表哥卻看上她,而不理睬我呢?」
趙銀香的歇斯底里很駭人,她的崩潰更令人無法招架。
誰教她魅力不足呢?總是盛氣凌人,只有在爺面前佯裝柔弱,任誰看了,也只有無力。
月環搖頭歎氣,等趙銀香息怒之後,才敢上前安撫她的失落。
「小姐可別發這麼大的脾氣,月環一定會幫你出口氣。」
「真的?」趙銀香重燃鬥志的火焰,她就是等著月環提主意。
這一次就算要要更狠的手段,她都在所不惜!只要能除掉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即使必須充當劊子手,她都樂此不疲!
嫉妒會令人發狂!失去理智!
嫉妒會教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轉身一變成為復仇的魔鬼。
她的殘酷,是因為愛得太過火!她不只要名利,更一心一意想得到表哥的心!
「我們該怎麼做呢?」趙銀香心急如焚,她不希望毒瘤持續成長。「我恨不得立即吸乾她的血、活剝她的肉!」
她的憤恨清楚可見。
月環眼珠陰狠一轉,鬼主意立即浮現腦中。
要置人於死地還不簡單,只要用個毒藥即可讓人喪命!
眼波流轉中,可怕的陰謀已產生雛形,漸漸地確定了。
月環在趙銀香身邊附耳私語一會兒,才見兩人滿意認同的神色。
「不過,院外有人看守……」
月環狡獪地笑。「我有辦法。」
「哦!」趙銀香笑了笑。「那真是太好了!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她慘死的模樣呢!」
女人心的確可怕可畏!如虎更如狼。
此時的趙銀香,面目可憎!
雖然非日日相隨,但是卻夜夜相伴,想蓉的心時喜時憂,在浮動與穩定之間,似乎還有一段距離,卻又像只有一線之隔。
或許短短的瞬間,他便對她生厭了。
她的不安漸漸明顯,有什麼方法可以解去煩惱呢?她願意試一試。
然而,這卻是不實際的希望。
支開了芽兒,想蓉漫不經心地來到後園,只求一片寧靜的思慮空間。
以前,她老愛幻想,無論如何天馬行空、乘虛御風,都沒有人管得了,可是現在不同,她驚覺自己再也不適合編織夢想,細想她的未來,她必須是第一個喚醒自己的人。
悠閒的身影後,藏匿一雙歹毒的瞳眸,想蓉沒有發覺,依然逕自發愣。
月環陰森地從樹幹挪出半個身子,目光瞬也不瞬地看著想蓉的背影。
可惜她已經選擇芽兒那賤丫頭當貼身丫環,否則月環還有意投靠呢!至少爺現今眷戀花想蓉,跟著她,當然勝過服侍那無可救藥的趙銀香!不懂魅惑男人、更不會爭寵的手段,教也教不來,笨死了!
等趙銀香真的坐上主母之位,沈總管說不定都成親了。
她不允許有人破壞她的未來,誰敢阻擋,誰就得死!
要怪就怪自己吧!貪慕虛榮,而招惹殺身之禍,誰會同情?
月環一步步走近她,不敢呼吸、不敢出聲,她打算讓她死得含冤不明。
孰料,花想蓉卻忽然旋過身,與月環面對面撞個正著!
「是、是你?」想蓉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之前落水的恐懼還存在心中。
月環暗自竊笑,表面上依然佯裝恭敬。「花姑娘,萬福。」
見她態度和善有禮,想蓉不自覺鬆了一口氣,或許她不是壞人。
心裡如此一想,想蓉的神色也鎮定不少,她認為自己剛才失禮許多。
「有事嗎?」想蓉十分客氣地問。
多日不見趙姑娘主僕兩人,她以為危機已經消失,就算有深仇大恨,也應該可以化解了。
「我……」月環的眼眶中,盛滿盈盈淚水,可憐兮兮地說:「請姑娘救救我家小姐!她被爺禁足在曉風院,就像被打入冷宮般……」月環唱作俱佳,將趙銀香的處境形容悲慘,要引發花想蓉的同情,更要讓她失去戒心。
如果每個人都可以如她一般單純,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她月環辦不到的事了。
花想蓉的心地善良,竟成了最大的致命傷!
「……小姐非常喜歡爺,我雖然是個丫環,但是對于小姐的癡情,我看在心裡,小姐會對姑娘做出報復手段,純粹是因為嫉妒,和深懊失去最愛的人啊!望姑娘成全我家小姐一片癡心!」月環啜泣著,看起來很為趙銀香不平。
「我……能成全趙姑娘什麼呢?」想蓉一手摀住胸口,不敢大力呼吸,彷彿空氣變得稀薄而珍貴,她想離開,但是她又不能置之不理。
「只要姑娘離開——」
「不可能!」想蓉打斷月環的話,隱忍著滿腔痛苦。「我無法離開,就算逃得到天涯,也到不了海角!我的感情早已經被控制……」
她本來想一走了之,也決定不再和南宮焱有所瓜葛,但是他卻在最後關頭,用款款深情圈住她失望、悲傷的心。
他對她的用心,談得上十足十嗎?她雖然覺得沒必要再貪求,但是多日來,她的心卻鬱鬱寡歡,終日愁容滿面。
沒有愛情的相處,令她感到疲倦,她抱怨的是無法付出真心的相擁,而非物質上的享受不夠奢華。
「我不是故意要奪人所愛,但是我真的離不開啊!滿心的牽掛和眷戀,你要我帶著這些心情走到哪裡呢?」想蓉苦笑著。
她的心再也無法收放自如,或者說,她一直是多情的!從不曾保留真誠,她以為真心待人就能得到別人真心回應,所以她的親切是無限的真心所構成,沒有虛偽。
無奈人間感歎的事太多,包括無常的人際關係,無論是敵是友也都是緣分。
月環低著頭,沉沉地說:「奴婢冒著生命危險,私自逃離曉風院,只為求見姑娘一面,難道姑娘還是鐵石心腸嗎?」
想蓉歎了一口氣,旋過身去。「原諒我……」
月環森冷的眸光散發恐怖的訊息,她從袖口抽出一把匕首,慢慢地舉高,然後狠狠刺下——
「啊!」
尖銳的叫聲、四濺的鮮血,處處埋伏可怕的殺機!
月環不留情地連刺幾刀——
眼前的景象,單純是一幅畫,看她漸漸失血慘白的臉龐……
月環心中升起一陣陣得意。
「花想蓉死了?!」
趙銀香看著滿手鮮血的月環,心底不禁竄起一股顫慄。
她很高興聽到花想蓉的死訊,但是一顆心卻又忐忑難安。
「我剛才從密口進來,沒有人看到,希望小姐鎮定些,若出什麼狀況,還請小姐冷靜應付,千萬不可自露馬腳。」
趙銀香猛喘著氣,頻頻點頭。「我、我知道。你趕快去洗澡、換掉這身血衣吧!小心一點,別被其他人看見。」
她的慌張,月環盡數看在眼中,也許心中多少有些罪惡感,但是為了達成目的,她可以泯滅良心。
「奴婢先下去了。」
「等一下!」趙銀香又確定一次。「她……真的死了?」
「是。」月環緩緩抬起頭。「倘若她沒死,我們便完了。」
她本來想人不知鬼不覺的暗殺她,孰料花想蓉會突然轉過身,既然讓她知道兇手的身份,就更加不能留活口!
「她一定得死!一定得死——」
第八章
南宮焱不敢相信,有他鎮守府中,竟然還有膽大惡徒敢行兇?!
他瘋狂似地橫掃屋內的東西,面容恐怖。「是誰?!敢傷害我的女人?!」
府中的僕役能避則避、能躲則躲,深怕倒霉被活捉開刀。
直到大夫搖頭歎息從內房走出,南宮焱才停止瘋狂的宣洩行為,急忙抓住老大夫問道:「她的情況如何?要不要緊?!
大夫心裡充滿無限訝異!在南宮府當專醫幾十年,從不會見過南宮爺替誰焦慮擔心,如今卻為一位姑娘心急如焚——
大夫人老心不老,當然清楚這位姑娘對南宮焱的重要性。
「這位姑娘傷勢嚴重,有幾道致命傷口老夫已經搶先處理,但是她氣脈虛弱,加上體力不支,實在有生命之憂。」
聽完大夫的述說,南宮焱蹙緊眉心,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