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掛玥十二歲那一年,雙親相偕出外洽商,卻在專車接送途中,發生車輛爆炸事件,宗氏夫婦因此喪命,遺體燒成焦黑,只留下四位愛子,和龐大、雄厚的企業王國。
當時宗家的長子宗耀揚只有十八歲,卻必須一肩扛起宗家的所有重責大任,成為宗氏企業的繼承人,另一方面,宗家四位遺孤不惜花費心思在緝兇上,他們兄弟姐妹四人齊心發誓,總有一天要揪出謀害雙親的元兇,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雖然歷經十年有餘的努力,但是案情還是沒有任何進展,久而久之,生性冷淡的宗掛玥早已經不再提起父母的慘劇,她不想讓自己陷在憾恨之中,又無法找出真正的兇手替父母報仇,只會徒增痛苦。
往往想到雙親的慘死,她就會心情大壞,只要心情一差,就會將身邊所有事情拋開,獨自到外頭去旅行三、四天,算是散散心。
沒有人明白她心裡怎麼想,只覺得她冷漠得很。
自從懂事以來,她--直覺得自己沒有什麼才能,是個很平庸的人,即使她對電腦非常拿手,也不覺得自己有特別厲害之處。
若不是父母意外雙亡,她不可能會被逼上掌管宗氏內部機密的重職,更不可能專精電腦,成為一位電腦程式設計師,她所學習的一切,只為了在宗氏企業派上用場。
老實說,她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相當沒有用的人,如果當初大哥指派的人選是星或珧,成績一定都會比她來得優秀。
拿起遙控器關上電視,放下手中的洋芋片,宗掛玥起身打開衣櫃,拿出一個旅行袋,熟練地收拾幾套衣物放入旅行袋中,長髮隨手綁起,在腦後紮了一個利落的馬尾,細頸上的銀製項鏈,是爸媽送給她的禮物,她一直戴在脖子上。
離開前,她打開置物櫃,拿出慣用的相機,這是她唯一談得上是興趣的東西。
她提著旅行袋走出房門,按下了雅屋周圍的紅外線防盜裝置之後,便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不料,宗浮握卻半路跳出來攔截--
「等一下!你要去哪裡?」
她是個關心弟妹的好姐姐,但是宗掛玥卻從來不吃她友愛手足這一套,只覺得她很噦嗦。
「到外面流浪幾天,看看回來之後,你會不會少來煩我。」
宗浮星露出燦爛的笑臉,對於宗掛玥的冷淡,她早習以為常,這是玥對他們手足說話的模式,她很能接受,沒辦法,誰教她們是姐妹呢?
「你又心情不好啦?」她問。
「對,所以你最好別再煩我。」
宗掛玥拎著旅行袋,逕自往前走去,宗浮星緊緊尾隨在後頭,仍然一臉笑容地說:
「那你要小心一點,現在社會很亂,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旅行千萬要當心,知道嗎?等你回來,我再燉湯給你喝。」
宗掛玥深呼吸一口氣,心裡頗為感動,但是表面上卻相
當平靜。
「知道了。」說完,她走進了車庫,打開車門,將手中的旅行袋扔進後座,隨後上車。
「小心喔!」
在宗掛玥驅車離開之後,宗浮星仍然很用力地朝滿天塵沙飛揚的方向揮手,祝宗掛玥一路順風。
在不遠處,有一輛黑色跑車停駐在一片綠樹蔭下,車上坐著兩個人,位於駕駛座的男人緩緩放下望遠鏡,目光仍舊盯著站在宗家大門前的宗浮星。
「宗掛玥出門了。」
坐在副座的男人,一雙修長的腿,足見他身型高俊挺拔,翻閱手中的資料,不經意瞥見資料上的照片,他不禁莞爾。
照片中的女人,有一對清澄透澈的眼睛,相當迷人,尖挺的鼻樑格外秀氣,這張照片是在某場晚宴中偷拍的,所以照片中不見她的笑容,但是透過想像,他覺得她笑起來肯定很美。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身為他的拍檔已經有五年時間,郝建安至今還是無法掌握住他的思想。
「僱主怎麼委託我們,就怎麼著手。」
男人說話的嗓音既低沉又好聽,彷彿有股魔力似地,可以輕易地催動人心去為他完成每件事情。
一對霸氣的眼神,帶著些微陰柔的特質,好看的臉龐,有著一副精緻的五官,和英俊的輪廓線條,這個男人名為--樂亞神。
他是蟄伏在黑暗邊緣的危險人物,他的身世成謎,沒有人知道他來自哪裡,只有郝建安是最親近他的人。
在五年前,郝建安因為一樁綁票案被通緝,加上他之前有公共危險罪的前科,所以成為頭號通緝要犯。走投無路之下,他一心求死,卻意外遇上了樂亞神。
他欣賞郝建安的特殊才能--自製炸藥,他擅於動用腦筋,卻欠缺一個默契十足、合作無間的夥伴。
初遇郝建安時,郝建安正被逼到絕盡,他欣賞郝建安的才能、異於常人的勇氣與大膽,於是他對郝建安提出邀請,擅用攻心術的他首先攻陷郝建安的心房,再取得郝建安百分之百的信任,從此,他們兩人成為無堅不摧的拍檔。
只要有人出得起好價碼,他們隨時可以為僱主達成任務,服務項目不限,只要他們滿意酬勞,即可演出。他們可以是殺手,也可以是騙子小偷,只要接下任務,他們便在下一刻戴上偽裝的面具。
多年來,他們聯手出擊,從沒有失手過,全憑樂亞神過人的智慧與才華,一個足智多謀,一個有勇好戰,兩人合作無問,可說是天下無敵,有誰能逃得過他們的算計?
這次,他們接受楊氏企業總裁楊信風的委託,企圖竊取宗氏企業的商業機密,經過詳細調查,確定宗掛玥將是他們下手的對象!
看來,這次不用我出手了,一個女人,靠你那張臉就夠了。「郝建安最不屑女人了。
他本來是一個高學府的高材生,但是人窮,一直都是半工半讀。五年前,他為了跟所愛的女友結婚,努力賺錢存積蓄,甚至為了替女友籌措到外國留學的費用,不惜鋌而走險,干下擄人勒索的大罪。
不料最後卻被自己的女友出賣,變成了通緝犯,他才知道,原來他一直真心對待的女人,只是一個女騙子,只想從他這個傻瓜身上謀取錢財,最後見情勢不對,為了甩開他,竟然報警抓他。
從此,他不再相信女人,甚至痛恨全天下所有女人--
「應該去買一份晚報。」郝建安笑了笑道:」看看那個背叛者的下場有多轟轟烈烈。」
「我最討厭白忙一場的差事,這年頭竟然還有這種僱主。」樂亞神打了一個呵欠。
「說得也是,如果他按照?約定,乖乖給付我們五百萬的酬勞,也不用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他們兩人也是費了不少功夫,才設計出一場完美的仙人跳,讓柯青彥徹底身敗名裂。
「多說無益,還是開始新工作吧。」樂巫神將資料扔到後座,準備展開他的行動。
說完,郝建安重踩油門,驅車前進,不一會兒便跟上了宗掛玥的車,對於接下來將發生的一切,樂亞神心中都有了明確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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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宗掛玥連續開了四個小時的車程,來到了東台灣的海岸線,她將車子隨便停在一處空地,便拿著相機下車、她四處拍照,最重要的焦點擺在夕陽西下的整片天空,雲彩披上橘紅的外衣,沾染著無限的詩情畫意。
宗掛玥朝天空捕捉最後一個鏡頭,才放下手中的相機,在海岸邊的堤防稍坐一會兒。
任由傍晚的海風吹拂!她整個人慢慢地放輕鬆,感覺像在一個沒有壓力的世界裡。
不遠處忽然傳來小孩子的笑聲,她移眸一望,看見了前方有一對夫妻帶著兩個孩子正在玩耍著。
應該是一家人吧?她心想。
望著他們一家和樂的氣氛,她忍不住心生羨慕,但是因為外表的冷漠神情已經是一種習慣,所以她內心的情緒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只是最後,她還是不自主地拿起了相機,往他們一家人的方向對準焦距,為他們拍下一張親子和樂的紀念照片。
也許這張照片今生今世都不會傳到他們手中,但是卻能被她收藏,在偶爾寂寞的夜裡,她會拿出來欣賞,至安然入睡為止。
不知道凝視那一家人多久,直到他們手牽手離開,慢慢走出她的視線外,她才回過神來,心裡卻不知道還在戀棧什麼,竟然對他們一家人感到依依不捨,可說奇怪極了。
是一種缺憾嗎?因為她沒有辦法擁有像那一家人團圓幸福,所以只好羨慕,是不?
她回望剛才仍然是彩雲片片的天空,才發現時間已經是晚上了,天空也呈現暗色,不再絢麗奪目。
於是她起身準備離開,回頭時,卻意外撞見一個人影在她車旁鬼鬼祟祟。
「你想做什麼?」她出聲發出警告。
對方見到她,卻往另一個方向迅速拔腿逃開,她沒有追上前去,因為她不想浪費精神和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