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大嫂也跟著哭,狂亂哀嚎地指控著古映崗,「你是害死我丈夫的兇手!我要你賠命!」 祁冠御俊眉一挑,心裡大概握有七、八分的底。
肯定是她又拿什麼自製的藥帖讓人服用,現下鬧出人命了!
「相公……我害死了重大哥……我該死……」她斷斷續續地抽噎著。「要不是我拿了除病藥給童大哥服用,童大哥就不會死了!」
果然!
祁冠御在心裡重歎一聲。
「好吧!讓我瞧瞧。」他暫且拉開古映嵐,邁步走向垂死在床的童二虎。
「不准你碰我相公!」童大嫂展開雙臂擋在祁冠御身前,在她眼中,他也是幫兇之一。
「真麻煩!」他一揮手,推開了童大嫂,肆無忌憚地走到床邊,一見童二虎慘白著臉,立刻伸手點住了他的脈穴。 童二虎整個身子向上空躍空,又重新躺回床榻「你要做什麼?!」童大嫂驚呼道。
祁冠御從袖口滑出一顆藥丸,迅速送進童二虎口中,他反手一抓,擒住童二虎的後頸,掌氣頓時流竄!沿著奔騰的血流,延伸至全身,不一會兒,便見他收手,童二虎仰躺於床,嘴角微微抽搐著。
「相公!?」童大嫂急撲至床遏,瞠目直視丈夫逐漸恢復紅潤的臉色,堪稱神奇!
「我……剛才怎麼了?好像看到了……牛頭馬面……」童二虎又能開口與妻子說話了。
「沒那回事!是你做了惡夢!」
「爹!」
祁冠御輕勾唇角,將一個已死之人,硬是從閻羅王手中搶回,對他而言,還真不是難事。
「神醫!真的是神醫!」童大嫂轉身朝他跪拜,口中念
念有辭:「感謝神醫大慈大悲!感謝神醫……」
「哼!」他冷哼一聲,拂袖離去,不願接受她的感激。
走到古映嵐面前,仍見她一臉傻愣愣,呆若木雞,似乎尚未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跟不跟我回去?」他酷酷地問。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古映嵐急急點頭,不過一會兒,又突然搖頭如撥浪鼓。
祁冠御臉色一凝,心裡直罵她是不知好歹的女人!
「由得你作主?」他將她往肩上一扛,像扛米袋般硬擄回去。
「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第七章
「你要哭到什麼時候?」祁冠御厭煩地問。
古映嵐坐在床沿,忍不住掩面哭哭啼啼,沒辦法,她所受到的驚嚇實在太大了。
差一點!她差一點就成為殺人兇手了!
「人家……真的很難過嘛!」
「難過什麼?」
「我差點就害死了童大哥……」
「不是救回來了麼?還有什麼好難過的?」
若不是他及時幫她彌補,說不定她現在早以死謝罪了,哪裡還能坐在這裡哭泣?
「可是我——」
「別管那些了!先來算算我們之間的帳。」他踢過一張矮凳,與她近距離對坐,膝對膝。
古映嵐吞了吞口水,用一雙淚眼汪汪看著他,心裡有股不祥的預感。
「什、什麼帳?我不知道。」她怎麼有種心虛的感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祁冠御將臉龐格近她,一張好看得沒天理的臉突然拉大,佔據了她雙眼的目光。
古映嵐不自覺屏住呼吸,想往後退坐,無奈他一雙手擱在她臀後的床榻上,她根本不敢亂動。
其實她不反對和他曲膝暢聊,但是像他現在這種樣子,真像是要和她算總帳,叫她不膽怯也難。
「好拘謹的氣氛,你先坐遠點,緩和一下情緒,可好?」她勉強在他極其魅力的逼視下開口說道。
她很怕他浮動的情緒一不小心就吞噬了她!
「不好。」他回覆她的話,同時貼上她的嘴,輕吮一下便離開了。
她的臉頰頰若火燒。
「你——」
「從現在開始,只要你說的話讓我覺得不悅,我就親你一下,以示懲戒,懂麼?」
拜託!他竟然拿自己的吻當作懲罰她的方式?這不是侮辱了自己麼?他怎麼也變笨了!
祁冠御在心中暗忖,但是臉上始終嚴肅。
見她呆若木雞的表情,他忍不住又輕啄她的小嘴。
「你發什麼愣?到底懂不懂啊?」他老大不高興地問道。
「喔!懂、懂!我懂!」她有些回魂地露出驚慌的神情。
其實她心裡正猶豫著,到底該不該說一些惹他不悅
的話?
因為他懲戒她的方式——比較像是一種賞賜!
相公不是一向對她愛理不理的?甚至同她說個兩句都懶,不是麼?怎麼今日話這麼多?還……親她呢!
古映嵐是又驚又喜地坐在他面前,她的心思,他應該不知道才對,要不然,她可真是羞死人了!
哪有一個姑娘會在腦中想著「那種事?」
不過,她是他的妻子,想想「那種事」,也不算不正經吧?
「說,我交代你去買的藥材呢?」
「藥材?就已經……」她吞了吞口水,望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比較可以接受。
見他橫眉豎目,表情很是凶狠,她幾乎沒了聲音。
他又吻了她一下,然後才不悅道:「快說!」
「我……見那大夫嗜財,又沒有慈悲心,總覺得他賣的藥一定也不是好藥,所以就將藥還給他,不買了。」
她沒有說謊,但是心裡卻不安得緊,怎麼,她又不是作賊心虛!
「銀子呢?」他不是在和她斤斤計較,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他從來不放在眼底,只是恰巧可以拿來脅迫她罷了!
脅迫她什麼?又為何要脅迫她?
他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一切都是事實——他要她留在他身邊、因為他不知曾幾何時起,早已放不開她!
祁冠御第一次確認自己的心意,差點失笑,畢竟,他沒想過會為一個女人而亂了獨來獨往、我行我素的步調,他以為再也沒有人可以影響他、撼動他!但是,她卻無端端地出現在他面前,甚至死纏爛打地加入他的生活,左一聲相公、右一聲相公,叫得他已經從渾身不自在變成習慣,一時之間,當她轉身離去,他竟然不顧一切又將她追
回!
他是愛上她了麼?
他怎麼會愛上她?
只不過是覺得她煩、愚蠢、沒腦袋……也會愛上麼?
祁冠御愈來愈不明白情感這一回事了,還是——他根本沒有瞭解過?
所以當她赤裸裸地展現她的心意,他也不懂得自己心動的原因,只認為是胡思亂想罷了。
「你、你別生氣!」她急急解釋道:「你的銀子,我拿去幫童大嫂還藥債,因為那個大夫好沒良心!在人家危難之際,既是袖手旁觀、又是趁火打劫——呃,不對!是強人所難!」
欠債本來就是要還的,她怎麼能指責藥鋪大夫趁火打劫呢?失言、失言!
「童大嫂哪裡還拿得出錢呢?所以,我就直接用你的銀子,替童大嫂還了債。」她愈說愈小聲。
是!擅用他的錢,是她不對,但是,她這麼做也是為了幫人解圍啊!應該不是大錯特錯吧?
「你真是悲天憫人。」他反諷道。
古映嵐又哪裡聽得出來他言語中的咬牙帶勁?只是一味地感到不好意思起來。
「謝謝相公稱許。」她忍不住抿唇而笑,滿心地以為他是在讚賞她的所作所為。
雖然貪戀相公軟軟的吻,但是他說了!只要吻她一下,就是代表他心情不悅懲戒她一次,竟然如此,她怎麼能期盼他在下一刻又吻她呢?還是像之前那樣比較好。
盡情在床榻上纏綿,或許羞怯,但是內心是滿滿的期待,當然有著害怕和不安,但是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如坐針氈。
「你吃到苦頭了吧?」他笑看她的一片好意,被人當成一堆屎亂踩。「幫人救人又得到什麼?」
是一陣哭囂和打罵!他希望她可以收拾起那股慈悲心腸,別再醉生夢死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幻夢裡。
他不是天上的神,她更不可能是天上的仙!
在他眼中,她的確太過自不量力。
「是我不對,人命這麼寶貴,我怎麼可以拿一瓶自己製造的藥說是補藥呢?差點害死了……」她的話中有著感歎。
祁冠御很想再吻她,但是她說的話並沒有觸怒他,會想吻她,是因為他想吻,而非任何不成原因的原因。
她微顫的唇瓣,看起來似乎如此惹人愛憐,他若不將她含在嘴中小心呵護一番,也許就太無情了!
思及此,他的動作已經比想法快了一些,早俯下臉攫住了她欲啟的小嘴,仔細探索一回僅屬於她的可口。
「唔……」當他放開她,她的心中是氣惱的!
她連自責都會讓他覺得不愉快,是麼?
她真笨!不會說好聽的話,也不懂得討他歡心,只會一次又一次地惹他生氣,究竟她算不算一個妻子?居然連相公的心情都不會掌握!說來,還真有點丟臉。
「相公……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
她問了一個在他心中早已有了肯定答案的問題,叫他另外找個口覆她的話都很難。
「嗯。」他只能老實點頭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