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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昕語

  連小妹都看不出來……是我不夠用心嗎?阿保的心情跌落谷底,只有為自己泡上一壺濃純的黑咖啡,藉著苦澀的味道來為自己解憂化苦。

  ※  ※  ※

  「妳家住哪?」走到停車處,郝優看著一臉呆楞的她。

  一回神,倪琇琇慌張的直搖頭。

  「你真的不用送我回家啦。」

  這怎麼成!她現在是病人耶。郝優似乎絲毫沒察覺到自己的恐女症一碰上她就完全消失無蹤,反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保護欲。雖然倪琇琇並不是柔弱的嬌嬌女,但可能是因為她現在一副病弱的模樣吧,護送她回家是身為現代好男人應盡的義務。

  「郝優,你不覺得奇怪嗎?」倪琇琇皺著眉說。

  奇怪?奇怪什麼?郝優納悶了。

  「就是……就是……我跟你根本不認識……然後你……你……哎喲!」哀號一聲,倪琇琇真想甩一記耳光在自己臉上。

  她說這是什麼蠢話?看他那副人畜無害、天真無邪的表情就知道這個人根本就是絕種的善良好國民,難道他還會有什麼不良企圖嗎?就算他是壞人,恐怕每個人都甘心成為受害者吧!

  「我們……還不算認識啊?」郝優的表情好無辜,那種教人腿軟的神情,簡直比核子武彈還恐怖。

  「認識……認識……」倪琇琇扯著嘴角乾笑。她真懷疑他是不是沒出過社會、見過世面?完全不懂人心險惡哩。

  「認識妳我很開心耶!上車吧!」郝優燦爛一笑,為她開了車門。

  老天……我一定在作夢!倪琇琇懷著忐忑的心坐上側座,這還是第一次有男人這麼為她服務呢!

  車身駛向街頭,夜晚的台北城依然有著白晝的喧鬧,車內的氣氛卻是隔離於外的熱鬧,顯得十分滯悶詭異。

  偷偷瞄了一眼專注開車的郝優,他依然掛著淺淡的微笑,並不因為沉默而露出窘色,倒是倪琇琇自己不安的絞動手指,不知所措。

  快啊!快找個話題聊聊啊!倪琇琇催促著自己停頓的腦袋。

  「那個……小恬很可愛哦?」哦!我是白癡!哪壺不開提哪壺!

  「喔?對啊!」郝優傻傻地笑了起來。

  嗚……倪琇琇好想撞窗。

  「妳們感情很好?」

  終於打開話題,但是倪琇琇實在很不想回答。

  「是啊,認識兩年了……」

  「妳們怎麼認識的?」郝優很好奇。

  倪琇琇變得懶洋洋的。

  「她老哥阿保開了那家咖啡酒館,我去應徵,就這樣認識的。」一點都不特別,讓他失望了吧?

  「妳怎麼會想去那裡工作呢?」

  他是在身家調查嗎?其實他想問的是有關小恬的事吧?倪琇琇有氣無力的說:

  「大學考不上,沒有一技之長,除了好酒量什麼都不會,只好去酒吧上班啊。」知道了吧!這就是一無可取、悲情苦命的我。

  沒想到郝優居然笑了起來,笑得讓倪琇琇直蹙眉。

  「你笑什麼?」

  「呵!沒什麼,我覺得妳很了不起啊。」

  了不起?他這是在恭維她還是諷刺她?

  「我覺得可以獨立自主的人很了不起耶!像我從小到大都是第一名,從來沒做過任何叛逆的事。這幾年到美國修碩士學位,我前兩天才回國的。雖然也有很多大公司找我去幫忙,可是我還在選擇,有點苦惱。坦白跟妳說,今天還是我第一次到酒吧這種地方,我覺得感覺還不錯。」

  郝優說的雲淡風輕,倪琇琇卻是聽得眼睛愈睜愈大。

  果然!郝優好優!誤落凡間、出淤泥而不染的郝優啊!她再一次體驗到一個殘酷的事實,這世上沒有烏鴉飛上枝頭做鳳凰的白日夢,更沒有粗俗的村姑匹配上王公貴族的童話故事。

  倪琇琇!清醒過來吧!他不是妳高攀得上的,妳跟他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啊!

  第三章

  回到家的倪琇琇,連開燈都懶得動手,全身軟倒在床上,睜著失神的眼睛呆望著漆黑的天花板,滿腦子都是郝優那張驚為天人的俊美容顏。

  她瘋了嗎?居然對一個萍水相逢的男子一見鍾情,而且簡直是毫無理性的就一頭栽進他的完美幻象中。這不是瘋了會是什麼?

  她老早就以為自己大概會孤家寡人一輩子,就算哪天真想不開想踏入婚姻的墳墓,她大概也只有相親的命而已。

  郝優!這麼優秀的男人,會看上她才有鬼!何況他中意的,應該會是像小恬那種美女吧!

  原來……自己還是跟一般平凡女孩沒兩樣,也會作夢、也會期望撞上白馬王子。

  但是現實殘酷的告訴她:白馬王子只適合白雪公主!

  夠了!她可是女中豪傑!怎麼可以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幻美男子亂了心緒?明知道只是單純的朋友,不會有任何交集與未來,她又何必把自己搞得跟個深宮怨婦一樣悲情!反正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這個人就像幻影一樣,根本不像存在於真實世界的人。

  所以,忘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振作起來!明天又是一條好漢!

  ※  ※  ※

  「小優!」一聲親暱的呼喚,來自郝優開門後伴隨而來的一抹倩影,兩雙同樣迷魅懾人的星眸映像在彼此眼中,輝映著斑斕璀璨的星芒。

  「媽咪?!」郝優睜大了眼。眼前這名猶如畫中仙女、美麗不可方物的絕麗女子,就是他的母親郝愛。

  「小優,我回來了!媽咪想死你了,你又變帥了。」郝愛捧著他的臉就是一陣狂吻猛親。

  美麗如幻的郝愛,不食人間的郝愛。若郝優是誤入凡間的天使,那麼郝愛就是只存於天上雲端、純淨不染的仙女。

  沒有人會相信,她已經是個年過四十的中年婦女。更不會有人相信,她有個這麼大的兒子。但見過他們母子倆的人絕對相信,他們是上帝造人最精心的傑作、最偏心的雕塑!

  「小優,媽咪沒有及時趕回國接你,你不會生氣吧?」捧著愛子的臉,她一雙盈盈若水的美眸滿溢著心疼憐惜。

  「怎麼會?」郝優笑道。他長這麼大,還不知道生氣為何物呢。何況……他早就習慣他的親親媽咪飄忽不定的行蹤了。

  「我就知道小優最乖了!」

  又是一個響吻直接貼在他臉上,隨即將手上的隨身包往沙發上一拋,放鬆自己略顯疲憊的身軀賴進沙發裡,郝愛睜著一雙好無辜的眼神仰頭看他。

  「我好餓……」

  「我馬上去做飯!」郝優可是出了名的孝子,誰叫他有個夢幻天使般的母親,柴米油鹽對她來說根本不像存在現實中的產物。

  「別麻煩了,這樣吧!找威哥吃飯去,我也好久沒跟他見面了。」郝愛笑得一臉燦爛。

  也好!威哥看到媽咪一定會很高興的!何況他也想找威哥談談自己的恐女症,他這個怪病不趕快治療痊癒是不行了。

  ※  ※  ※

  「他的電話呢?」

  「沒問……」

  「地址咧?」

  「不知道……」

  「身高?體重?星座?有沒有女朋友?」

  「哎喲!我統統不知道啦!」倪琇琇大吼一聲,雙手重重拍在桌面上,瞪起一雙煩躁的大眼睛,模樣甚是駭人。

  但,對座的小恬可一點都沒被她的氣勢嚇到,反之瞪起比她更凌厲的眼神。

  「琇姐!妳真的秀逗啦!」要是面前坐的是一個不解風情的小毛頭,小恬肯定是一個巴掌呼過去。

  倪琇琇扁著嘴。又不是身家調查,問那麼多幹嘛?何況昨日一去,今天又是新的開始。她只能當那個帥哥是不存在的,知道的愈多,只有讓自己愈陷愈深而已,她可沒那個命!

  「我問妳,妳可要老實回答我!」小恬一副氣勢凌人的模樣。美女生起氣來依然是賞心悅目,只不過妳千萬不可漠視她的威嚴,否則絕不是鼻青臉腫的下場而已!

  「妳到底喜不喜歡郝優?」小恬開門見山的問。

  大眼一瞠,倪琇琇整個人快塞進椅背。她就不能拐彎抹角一下,要不稍微措詞修飾一下,非要這麼直接不可嗎?

  吧檯後的阿保,立刻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兩個女生的對話。

  「我……」

  「是或不是?」

  小恬應該去考律師或是法官之類的。倪琇琇緊蹙著眉,好生委屈的開口:

  「是又怎麼樣?他……」

  「是就對了!」小恬連話都不給她說完,一拍掌,隨即貼向她那張十分驚恐的臉龐,一副狗頭軍師的俏模樣。「琇姐,這是可喜可賀的好事啊!我真不知道妳在怕什麼?拿出妳平時的豪氣來吧,小妹我挺妳到底!」

  倪琇琇簡直欲哭無淚。

  「問題是……」

  「沒問題啦!」一巴掌拍向她的背脊,讓倪琇琇差點岔了氣。「追男人嘛,妹子我是沒經驗啦,可是我可以把男人追我的那些絕活統統傳授給妳啊!」

  還傳授咧?她還是心領了!倪琇琇猛搖頭。

  「我不想……」

  「不想才怪!」小恬再一次打斷她。「妳昨天的眼神明明就寫著──郝優,我想跟你交往!」

  我有飢渴成這樣嗎?倪琇琇直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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