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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昕語

  「郝優,你跟你媽媽感情似乎很好?」

  「是啊,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啊。」

  倪琇琇輕蹙眉宇看著他。

  「你爸爸呢?」

  郝優聳聳肩笑道:

  「我還在等媽咪告訴我呢。」

  詭異!倪琇琇皺著眉不明白。

  「妳什麼都不用擔心。」郝優握著她的肩膀看著她說。「先換好衣服,然後輕輕鬆鬆的到我家吃飯。嗯,可能還會有一個客人,不過妳不用擔心,威哥是我家的常客,今晚的大廚應該是他。」郝優笑的有些孩子氣。「媽咪她……對做飯是一竅不通的。」

  ※  ※  ※

  果然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無敵夢幻仙女!

  當倪琇琇戰戰兢兢地踏入這片位於黃金地段的高級住宅區,內心一陣忐忑難安。真該破例一次跟小恬借個像樣的裙子之類的衣服來穿的!她不安的只能緊抓著郝優的手,看著他拿出鑰匙開門,然後大門敞開的剎那……她就活生生變成現在這副石化狀的呆樣。

  人家說,美若天仙、美目盼兮、美不勝收、美輪美奐,她想得到的所有關的形容詞,全部都在這一刻印證了傳說的事實存在。

  天、啊!郝優果然是跟他的仙女媽媽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是不同於郝愛的絕艷俏美,而多了一份屬於男子的英挺氣概。然而眼前這名虛幻不實,宛若名師巧手畫下的絕塵美女,真正教她開足了眼界……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人長得像虛擬的漫畫人物,在她第一次見到郝優的時候就已經產生過這樣的錯覺了,現在看到郝愛,又再度陷於天人交戰的幻象之中。

  「小優你回來啦!」

  一聲甜蜜的呼喚,加上熱情的擁抱,再配上瑩燦的星眸,然後印上一記響亮的親吻……倪琇琇現在的表情絕對像個白癡一樣張口結舌!

  「妳一定就是琇琇哦?」

  郝愛纖手按頰,燦笑染顏。在倪琇琇來不及回神之不就是一個熱烈的擁抱,倪琇琇只覺得當場渾身一僵,被她身上散發的淡雅馨香渲迷得一陣神魂顛倒。

  「好可愛哦!」郝愛一把捏住她為之一楞的雙頰,然後牽著她的手入內。

  倪琇琇緊張的回過頭,看著郝優對她綻放了笑顏,彷彿鼓勵說:我說過媽咪會喜歡妳的。

  直接將渾身下自在的倪琇琇壓坐在餐桌椅上,郝愛拍拍她的肩笑道:

  「我去幫威哥,馬上可以開飯了。」說著,還對著身後的郝優俏皮的一眨眼,隨即便轉身跑入廚房。

  倪琇琇呆望著面前這鋪著綢緞蕾絲的純白桌巾,橢圓形的長桌上綴飾著高級精緻的造型燭台,擺上鮮艷欲滴的巧致插花,有如皇室貴族般的豪華盛宴,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五星級飯店準備吃一頓高級法式料理?

  「還好嗎?」郝優在她身旁坐下,輕持起她失溫的小手。「妳的手好冰。」

  因為她很緊張……瞧瞧她這副寒酸樣,簡直就像入宮打雜的野丫鬟。看著郝優滿懷期待的溫柔笑靨,她只能硬生生地把一句「我想回家」吞回肚中。

  「我……忘了打招呼……」真是該死!她又不是男人,居然看到夢幻美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第一眼的印象真是讓自己的癡呆給搞砸了。

  「沒關係。」郝優還是笑容可掬。

  「我該叫她什麼?」伯母?還是阿姨?她看起來簡直像郝優的姊姊,保養得跟她這個二十出頭歲的大女生沒兩樣!上帝不公啊!

  「隨妳怎麼叫,媽咪不會介意的。」

  倪琇琇皺著眉,她已經可以想像這頓飯會是如何的難過了。

  郝愛端著托盤走來,笑盈盈的靠近郝優。

  「威哥簡直可以去飯店當大廚了,這一桌的好菜都是他一個人做的。」

  「我可是有乙級廚師執照的。哪天心理咨詢不想幹了,我就開餐廳去。」呂威笑著走來,端來一鍋熱湯。

  「好啊好啊!我去當助手。」郝愛像個小女生一樣笑著。

  「妳跟小優只要坐在門口幫我招攬生意就好了。」

  呂威的笑意中滿是寵溺,看得倪琇琇一楞一楞地。這位郝優口中的好大哥,果真是名瀟灑倜儻的中年帥叔叔,跟郝愛之間的曖昧關係還真教人匪夷所思。

  看著這優秀的一家人,她就顯得多麼庸俗不堪,這會兒她更加地手足無措了。

  郝愛果如郝優所形容,天真浪漫熱情好客,對於初次見面的倪琇琇一點也不生疏,反之熟稔得像個熟識老友般開朗又健談,舉手投足間充滿嬌氣,又不失與生俱來的貴雅氣質。

  如坐針氈的倪琇琇硬著頭皮強裝笑臉,平時的談笑風生,到了此刻都成了拙口笨舌的語言障礙者。不懂他們之間的幽默,不解他們笑中的優雅,倪琇琇只覺得同坐一桌共食一餐,卻遙遙如天壤之別,孤身落寞。

  從來沒有像這個時候,倪琇琇感覺自己卑微得像株路邊的野草,更不曾如此強烈的感受到自己居然也會變成委屈的小媳婦一般,只敢默默地吃著眼前的佳餚而不敢逾矩,放肆大笑出聲。

  有夠難受!憋得她快內傷了!

  吃完飯,依照傳統,她應該搶著洗碗才對,她立刻起身在郝優收拾碗筷之前開口:「我來。」

  郝優一笑。

  「妳跟媽咪到客廳坐吧,這是我的工作。」真是個無可挑剔的好兒子。倪琇琇一時不知該怎麼響應。

  「到客廳去吧,待會兒讓你們大開眼界。」呂威自信迷人的說道。

  「威哥要展現水果花彫的絕活呢。」郝愛挽著倪琇琇的手來到優雅的大廳。「吃的還習慣嗎?」

  這麼溫柔有禮,實在教她難以適應。倪琇琇只能傻傻點頭。

  「我看妳吃的好少,以為妳不喜歡。」

  「喜歡,很好吃。」我是怕我的吃相嚇到你們!其實她根本沒吃飽。果然裝氣質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她現在只想立刻回家去泡麵……

  「琇琇,妳是小優第一個女朋友。看到小優談戀愛,我真的好高興。」

  郝愛璀璨的美眸瑩瑩耀耀,閃爍著讓她昏然目眩的晶瑩,突然之間,倪琇琇非常感動。

  「其實……郝優也是我第一個男朋友……」倪琇琇紅著臉說。

  郝愛笑的美不勝收。

  「看得出來。」

  知道她是無心的,怎麼聽起來就是讓她難受。倪琇琇啊!你真是無聊!

  「初戀最美了,如果真心相愛,千萬不要讓它溜走。」郝愛笑著,卻讓倪琇琇微微一楞。

  郝愛起身到書櫃拿了一本書過來。

  「送妳一本我的書。很好看哦!」她始終帶笑。

  倪琇琇始終蹙眉,看著手上精裝的書本,封面上渲染著粉彩柔紫,霞光中一抹澄澈星鑽似的瞳眸,那是郝愛美麗的眼睛……

  看書?對她來說向來就是最佳的失眠治療良方,但是現在攤在她手中的書,她卻很願意認真的閱讀。如果不是環境背景偌大的差異,如果不是自身畏縮的感歎不斷的刺激,其實今晚的飯局是多麼美好!只是她無法漠視心中那份慨然,總是隱隱的在胸口作疼……

  她抬起頭,送上一朵笑花。她由衷地啟口:「謝謝妳……」

  謝謝妳沒有給我難堪,謝謝妳對我這樣熱情,謝謝妳……生了一個這麼優秀的兒子,讓我遇見他、愛上他……這絕對是我生命中最華麗的美好、最燦爛的樂章……

  ※  ※  ※

  「琇琇……」郝優駕車開往她家的途中,見她一路上沉默發呆,從他家離開之後就是這副恍惚失神的模樣。「妳怎麼了?」他有點擔心。

  「郝優……」別過頭看著他,倪琇琇突然開口:「我不想回家……」

  啊?

  「我們去走走……哪兒都好……我們好像還沒有去看過夜景哦?」

  郝優一笑,一手握住她的手。

  「好啊!到陽明山去。」

  台北能看夜景的地方還真不多,但是到哪裡都不重要,她只想多膩在他身邊而已。望著山下萬家燈火,夜空難得拂開濃厚塵漫露出閃爍星斗,映亮了他此時深若幽潭的黑眸,她望之失神。

  「琇琇?」她怎麼一直盯著自己,一臉茫然的模樣。

  「郝優……」應該是深情的注視、濃情的告白,配合這天時地利優美情境,倪琇琇卻道出一句讓他為之絕倒,俊臉翻紅的巧言:「你真美……」

  很深情……很浪漫……但是,也很冷……

  「琇……琇琇,妳在說什麼呀?」郝優紅著臉低喊。

  「呵呵……」倪琇琇傻笑了聲,偎進他懷裡。「你媽媽好美啊,美得讓我這個做女人的真想撞牆,我看我到了她那個年紀,一定是死老太婆一個。」

  她終於恢復正常了!郝優笑著環抱住她的肩頭。

  「妳跟媽咪是不同類型的女人啊。」

  「我喜歡你媽咪。」

  「這樣就好。」

  「也喜歡威哥……」

  「他是好人……」

  「但是最喜歡你……」

  郝優笑了。

  「真的很喜歡……」倪琇琇膩進他懷裡,整張臉埋入他溫暖的胸膛,汲取他身上迷人的芳香。這個味道……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樣就好,有些心事她自己保留就好,別破壞了此時太過美麗的氣氛,享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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