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間,原本無聊到打哈欠的芙蓉格格整個心魂都被攝去,癡癡地看著他。從此之後,一心巴望著能染指到手。
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向來對她疼寵有加的皇阿瑪,居然狠下心來拒絕她誠心的請托。
「阿瑪,你不再愛我了。」淚眼汪汪的可憐模樣居然換不回阿瑪的憐愛,她用力地跺著腳。
「總之你想嫁給誰都行,我立刻下召成婚,就是徐磊不成。」別過頭,硬下心腸,康熙首次對女兒展現出嚴厲的一面。
「我就要徐磊。」
「他說過已有婚配,拒絕朕的任何安排。」說完後還深深地歎息。
唉,這才是康熙苦惱的來源呀。首次見過徐磊的達官貴人們,紛紛上書求婚,請皇上做主。
他又何嘗不想留他為已用,早在初見面時已經偷偷詢問過,也得到軟釘子,碰一鼻子灰啦。太過出色的人才,讓他又愛又恨,既然無法留人,只好留他的心,讓他死心塌地為自己辦事。
「已經娶了?」芙蓉格格噘起小嘴,「不可能的,他那麼年輕。」
「還沒有,但他堅絕推矢接受任何人為其說親。」
還好,既然未曾娶親,什麼都不算困難。
「沒關係,我允許那個女人可以進門當小妾。」咬著牙,她刻意表現出大方的形態,「總不能教堂堂的格格當妾室吧。」
「女兒啊,恐怕也由不得你了。」康熙笑著搖頭,「唉,徐磊意志堅強,連朕也無法說服他。」
「放心,我會想辦法的。如果遇上意外,教他等待的那個人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他總沒有拒絕皇恩的理由吧。」她的眼中露出殘忍的凶光,「天不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此乃古之明訓。」
就在那瞬間,康熙忽然發現,有著天真爛漫笑容的女兒,或許內心是精明凶殘的,和表面上的甜美乖巧是兩個樣。
身為大清帝國的皇帝,除了天下百姓的瑣事,還有外在強敵的威協,腦袋瓜中裝有太多的要事。日理萬機這余,實在沒有太多的時間管教兒女,以致每個人的脾性皆不同。
如今,待在宮中的女兒們漸漸長大成人,為了追求功名利錄,常常有驚人之舉,演出兄弟相殘的局面或是姐弟之間的勾心鬥角,歎口氣,是他的錯,造就出一批的險惡之徒。若能長在平常百姓家中,個個皆龍凰,如今定了的性子,只要不為非作歹,想來他也無能為力。
唉!每當提起這被寵壞的芙蓉,他就不禁想起那由銀妃所生,仍流落在外的平民格格玉如意不知道是否過得好?
前些日子已派九哥胤唐去尋她的下落,真希望能快些找到她,並把她帶進宮來,好讓他彌補對銀妃的虧欠。
「對了,皇阿瑪,若徐磊答應娶我,到時候你可別後悔、否則我會翻臉不認人喔。」說完後她帶著銀鈴般的笑聲離去。
竟然有人不將她放在眼中!呵呵,對於這樣的情況,她是志在必得的,徐磊像個新鮮的挑戰,不,比以往的種種都還要刺激,只有到手後才能消去那種著魔的念頭。
自那天開始,芙蓉格格在徐磊身邊安排了暗樁,隨時隨地回報的。只要有蛛絲馬跡,立刻下令拔去擋路的野草,絕對沒有讓其生還的機會。她等著,等待最後勝利的到來。
但轉眼間三年過去,官已經翻了好幾轉的徐磊就像定了性,她像沒婚約那回事般從來就未曾返鄉。
既然如此,未嘗不是件好事,反正機會人人有,就來個公平競爭嘛。其他有意於徐磊的女子也曾寄語琴棋書畫,更大膽的乾脆直接求愛,但是都被婉轉地回拒了。
「徐磊。」大膽的芙蓉格格在一個月前直接向當事人示愛,當著自己兄弟面前道,「我要你娶我。」
「抱歉,我的心目中早有喜歡的人,正等著回鄉成親。」他總是如此說。
「那只是個幌子吧。」看著自己的兄長,她忽然暖昧地笑了,「難道你有斯袖之癬,所以才藉此托詞?」
哼哼兩聲,她故意說出口的,想暗中生點事端,藉著壓力讓徐磊屈服,達到自己的目的。
四目相交間,聰敏如他已然察覺出端兒,更加深內心的厭惡。玩弄心機的女子,比毒蛇還惡毒。
正色地看跟前輕佻地格格,徐磊只是客氣地笑笑,「若這是宮裡最新流傳的謠言,就讓它止於智者吧。」
「你不怕到處說?」不信天底下有動不了的人,面對跟前的情況,芙蓉格格瞳目結舌地問。
「無妨,若閒著無聊的話,格格自便。」說完之後他旋即離開,連片刻也不願停留。「徐某還有事,不陪格格了。」
被奚落後,她咬著手上的絹子,重重地跺著腳。這下子更丟不起臉,天底下的人都傳來,芙蓉格格想要的東西投有要不到手的,她非得親自證實這句話的真實性。
結果哩,虧她空有滿肚子的計劃,如今已然胎死腹中,連施展的機會都沒有。萬萬沒想到,前些日子陪皇阿瑪和額娘到南京避寒,才離京短矩數天光景,徐磊居然就消失在眼前。
這怎麼成,她本是萬事順遂的天之驕女,以為天下人皆得臣服於膝下,唯馬道早瞻。
如今竟有人斗膽犯上,好勝心強的她不容許的,絕對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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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了,打從徐磊等二人住進來之後,諸事不顧。再怎麼鐵齒,顧茵茵也不由啟了疑竇,是否迎人衰神上門,否則哪會處處惹麻煩。
唯一能贏過頭號瘟神任如意的,是他好歹還會付錢,而且是好大的一筆數目。
按捺下所有的不悅,看在金閃閃的錢子份上,再怎麼咬牙切齒,氣極攻心,顧茵茵也只得忍下。
若再生事端,或許她該好好地考慮到廟裡燒香拜佛添香油,早點讓惡運脫離才早。
長吁短歎地走回喜字鴛鴦樓,正想找點正經活兒來幹,卻遇上徐磊和關引川兩人在前廳閒坐。厭惡地吐吐舌頭,顧茵茵本想繞道而行,無意間竟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
相安無事不到三天,正愁著無聊的關引川一個心血來潮,決定要搭畫舫到湖心玩玩。
「不准。」徐磊斷然拒絕。「天寒地凍的,你就乖乖留在陸地上,省得惹出事端。」
「我非得玩不可。」他倔強地說。
「再任性的話,我會修書讓皇……」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因為外頭有聲響,徐磊只能用眼神給予警告。
「你敢嗎?暴露行蹤後,引來的可不只是皇上噢。」悄悄聲地附在他的耳邊,關引川笑意盈道:「進來吧。」
真是個好主意!她早該想到畫舫這一招,都是被徐磊給氣得,原本靈光的頭腦也出了岔。
被發現後乾脆大方地走到前方,顧茵茵的臉上是營業用的虛偽的笑容,「兩位公子早,今天天氣不錯,該出外走走吧。」
「就是說啊,今天我想搭你大力推廣的畫坊。」關引川無視於徐磊的警告,笑意盈盈地說。
「那敢情好。」顧茵茵眼睛一亮,「我們的畫坊輕,駛來平穩順當,保證讓你連聲稱讚。」
今年冬雪來得晚,至今仍是艷陽高照的天氣,風清氣爽,加上洞庭湖面上寬闊的景致,定能為她扳回一城。
「真令人期待。」
「我沒說可以去。」徐磊冷著聲音。
可惜沒人聽見他說的話,他們兀自興高采烈地約定著。
「待會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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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湖上,江水遼闊,煙霧氰氳,隨著冬日的寒冷,在江心環繞著。
舉目兩岸,尚未飄雪的湖畔仍可見蒼松帶綠無懼寒風地鼎立著,落單的飛鳥劃破寂寥的天空傳來幾志悲鳴,妝點精細的畫坊破水的波紋,賃添幾分人生的感歎。
「好美的地方。」關引川心滿意足地歎口氣。
「當然,除了豐饒的物產外,洞庭湖遠近馳名,美景不勝枚舉。」她驕傲地將壯闊山水當成是自己的。
望著平靜無波的水面,關引川問道:「人道是湘女多情,撐船穿梭於蓮池間,若非天冷,茵茵她會吧!」
嘿嘿地乾笑兩聲,開玩笑,她哪來許多的閒情逸致,能四處逍遙?
「可惜徐磊太固執,同游豈不樂哉。」
才不呢!
表面上微笑相對,她在心底大大地回以否定的答案,暗自慶幸他沒跟來,誰知他又會擺出什麼樣的臉色,壞了遊興。難得的好心情,難得鬆口氣,就讓她暫時忘卻種種煩憂吧。
然而本該平靜的遊湖之行,卻在瞬間全變了模樣。就在渾然忘我的當會兒,船身忽地傾斜,在眾人的驚叫聲中,顧茵茵忽然發現整個身子陡然往下降,沒半晌工夫,水飛快地漫上繡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還來不及反應,整個身子已經被冰冷的湖水所吞噬。
突然之間,水從四面八方灌人她的口中,鼻中,深竣的湖水看似風平浪靜,其中隱藏的危險卻是波濤洶湧。在慌亂間,她的雙腳勾不著地面,雙手抓不住東西,只能在湖水中浮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