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結束了!
雖然對他感到虧欠,但她的心中竟有股輕鬆的感覺,說到底,她還是個無情的人吧……
探照燈突然被打亮,習慣黑暗的視線變調,她用手半遮著眼。「誰?」
「是你呀。」韋天君走到她身邊的椅子落坐。
「你怎麼會在這裡?」
「說來好笑,也許沒有人相信。」還沒講之前,他已經先笑了起來,「別以為經過那麼多次發表會練習之後我就會習以為常,實際上,我在每次發表會之前都會失眠哩。」
宋枚詫異地看著他,還以為他是全天底下最無所懼怕的人,沒想到他居然也如常人般。
「很奇怪嗎?」韋天君笑了笑,「大家都相同吧。」
話雖這麼說,但他應該不同,應該表現得像個巨人、超人,或是外星人,沒有脆弱的情感、沒有害怕與恐懼,高高地聳立於天際,而非是坐在她身旁的普通人才對。
然而每次當他表現得像個普通人,她冷硬的心就會更加柔軟些,也更想張開雙臂替他擋去風雨,讓他暫時得到安歇。
韋天君對她露齒而笑,「這些話,我沒有對別人說過。」
「放心,我的嘴巴很緊。」她別過臉,將滿腔的柔情收起,刻意冷硬地回應。
「無妨。」他聳了聳肩,「我就是我,無論別人如何看待,都無損於我真正的表現。」
「真瀟灑。」
「你呢?今天整天都沒看到你出現。」她誇張地說:「我去辦件大事。」
「喔。」他靜靜地坐在旁邊,沒有接話。
沒有了?沒有了!
他連問都不問,太過分了!
「你還坐在這裡幹嘛?」
「我什麼都無法做,只能借由靜靜地陪在你身邊,表達我的支持。」
「哈,你怎麼不追問下去?問問我發生什麼事?或是噓寒問暖一番,表達關心我的心情呀。」她氣惱地說:「或者你根本只是禮貌性地和我談話,像問候天氣好不好一樣?」
「如果想說,你會主動開口。」
「你又知道了。」心虛地別過頭,她心裡很清楚,他說的都是實話。「看來事情並不順利。」
「猜錯了。」她後瓣微揚,咯咯笑出聲,「今天我很樂哩。」
「開心的時候,你會神采飛揚。」
「好吧,算你贏。」宋枚用力地吐口氣,開始娓娓道出今天發生的事,以及過往和唐子遙的種種。
韋天君揉揉她的發,「你做得很好。」
「傷了一個男人的心,這叫好嗎?」
「雖然他給了你愛情,卻沒有教會你如何去愛。」
「哈,有問題的人是我,和子遙無關。」她是個負責任的人,既然罪該歸己,逃避何用。
「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那無助於減輕你心中的罪惡感。」
「我高興、我喜歡,你管不著。」
「為什麼不認清事實?」他用力地搖晃著她的肩膀,「唐子遙不適合你,而且你心知肚明。」
「哇塞!」她對他怒目相視,嘲諷的言詞從她口中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什麼時候開始,你又變成算命師?」
「我是說真的。」韋天君很堅持。
「喔,那誰適合呢?難道你要毛遂自薦?」她譏誚地說。
「或許吧。」
「哈哈,今天不是愚人節。」
打重逢開始,他曾仔細檢視過自己的心情,當年的情愫始終縈繞在他心中無法散去,既然她已經和男朋友分手,且他覺得兩個人很契合,當然可以相戀。
「我當真期待你投懷送抱的那一天。」
她瞇起眼睛,惡狠狠地說:「讓我明白、認真地告訴你,除非天下紅雨吧。」
「呵,那你很快就會看到天下紅雨的奇景。」他輕笑著。
宋枚正想開口反譏回去,紅唇卻被他的嘴巴緊緊地覆蓋住,全身因震驚而僵硬得無法思考,只能呆呆地睜大雙眼。
韋天君依舊持續著這個吻,她揮手攻擊,想要抗拒、想要掙脫,但出手的力氣卻像小貓般,完全沒有作用。
是他的錯,他趁人之危,她這麼安慰著自己。
直到他的雙手將她拉近,在她纖腰間來回摩挲撫摸,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主動地環住他的頸項。
吻逐漸地加深,進展得強烈且迅速,無論多麼不情願承認,她仍然得承認,自己對他還是有情。
「天哪,我要你。」
「我不要。」雖然口中吐出拒絕之言,但那軟弱的聲音大大削減了她的氣勢,聽起來更像是撒嬌的呢喃。
倔強的女人!為了與他對抗,寧可否定自己的心情,他可以肯定她的回應代表什麼,即使是現在,他都可以感受到她輕聲歎息的反應。
「當我們的身體如此靠近時,你的感覺是否也跟我一樣?心跳快得幾乎無法呼吸?」
「除了男人自大沙文的想法外,其實男人與女人做愛,對女人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快感。」宋枚老實地說出自己的感想。
聞言,韋天君笑不可抑地捧著肚子。他早就知道她是個寶,但直到現在才真正明白,她到底有多珍貴。
竟然當著男人的面說出這種話來,幸好他不是只沙文主義的豬,對於她早已經有經驗這檔事,也沒啥好計較,重點是他才是她的最終。
☆ ☆ ☆
如果韋天君曾經以為自己是個冷情的男人,從宋枚出現後,就應該知道自己是個情感澎湃的人,過往的他只是像座休眠中的火山,表面靜悄悄的沒有動靜,內心深處卻是暗潮洶湧。
就算發表會的會場上人來人往,他的目光依然緊緊地追隨著她的身影,準確萬分。
每一次不經意的視線相交,都會引起她的羞澀與慌亂,然後是惱人的瞪視,他覺得真是有趣極了。
臉上滿足的笑容始終未減,連陸易都感到詫異。
「你今天吃錯藥。」
「我很好,為什麼要吃藥?」韋天君不解地說。
「因為你那張俊臉上整天都掛著迷死人的笑容,害得會場內所有的女性同胞們個個芳心大動。」陸易用力地歎口氣,「唉!上天真不公平,把所有的好處都給了你。」
「應酬嘛,難道要我冷著臉。」
「哈哈,那些話用來騙別人或許可以,但是對我這個和你相識多年的老友就甭說了。」他好奇心大發,「哪個女人?」
莞爾地看著陸易,韋天君沒有隱藏心意的念頭,不過卻興起了捉弄他的想法。
「就只能是『她』,不能是『他』嗎?」
「你不可能的。」他篤定地說。
「也許我發現內心中隱藏已久的真我呀。」韋天君繼續辦下去。
「真的嗎?」看他臉上認真的表情好像真的有那回事,陸易大驚失色,「老天爺,不會吧!」
「你知道嘛,戀愛中的人都是盲目的,只要彼此有情,哪管得著那許多。」韋天君露出無辜的表情。
「是誰?傑夫?瑞寶?還是山口澈?不不不,你早就認識他們。」陸易傷腦筋地念著許多名字,開始算起可疑人選。「今年才新加入的羅耶?潘迪?對了,該不會是從中國大陸來的鄭小民吧?」他用力地抓著韋天君的手臂,「君君,你說說,是或不是?」
「不是。」
「還好,還好。」他以手順著心口,「那會是誰呢?」
「我覺得是誰都無所謂。」
「當然有所謂。」陸易像看怪物般地看著他,「你以為談戀愛只是自己的事情嗎?沒那麼簡單,萬一被媒體發現,我要怎麼說?你的形象要如何維護?這些都是我要開始準備的事情。」
「聽起來確實很麻煩。」韋天君順著他的話說。
是啊,就有人老是無法認清自己的本分,害得他常常跟在屁股後面收拾殘局。
「所以我才傷腦筋,畢竟你的對象還是個男人哪!」
韋天君大笑,「放你一馬,她是個女人。」
陸易聞言,馬上爬起頭髮,「天啊!還是個變性人。完了,完蛋了,你什麼人不喜歡,居然會喜歡那種人。」
「陸易,冷靜點,你快要成為記者們鎂光燈下的焦點喔。」已經有好幾個記者探頭探腦地望向他們了。
「這怎麼能冷靜?你教我怎麼冷靜得下來?」
陸易深呼吸,用力深呼吸,再次深呼吸……完全沒用,他緊張到除了頭上冒汗外,連手心都濕透了。
「我說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不是變性人,不是雙性戀者,不是你腦海中所有奇怪念頭的其中之一。」
「真的嗎?」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陸易只差沒破涕為笑。
☆ ☆ ☆
在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也有人有同樣的疑問。
「你今天很怪唷。」敖幼怡注視著難得臉紅的宋枚,感覺她好像在躲避什麼,臉上還莫名地出現赧色。
好幾次了,她的目光閃爍,眼神飄忽不定,偶爾還有嬌嗔的行為,反常得不像她該有的舉措。
如果說遇上登徒子,玫瑰應該會擺出酷臉伺候才是,依目前的情況看來,那種表現就好像思春少女遇見心上人……
咦,難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她被蒙在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