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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辛悌

  她哀歎連連,真不明白昔日直爽敢沖的幹勁,怎會一夕之間消逝無蹤?雖說愛情沒有道理,但如果真的愛上一個人,也該大方地接受,更讓對方清楚、明白自己的心事,才不會發生表錯情的現象。以前都是這樣子的,難道只因為她接受了他的恩惠,而他提供的「晴光」新家遠遠大於她心中認定的價值,所以一切都亂了頭緒,摸不清方向嗎?

  耿夏荷想,是不是今後見到鍾瀚惟,她馬上變成連吠叫都不會的溫馴小貓,任憑他的喜好做事,失去自我?哎唷!光用想的,都讓人家起一身的雞皮疙瘩,頭痛不已。

  她不要啊!是因為對他的愛意隱含在其中,所以她感覺工作特別地愉快吧!要是真改變自己,到那時,所有的靈感、思維在壓抑的情況下,早晚會枯萎死亡。曾經引以為傲的特質,如果失去,到時候——「耿夏荷」三個字代表的意義和其他女人有兩樣嗎?她希望自己不一樣,希望在他的心中和其他女子有所區別,現在的這一切……會不會成空?

  耿夏荷在怔忡之間,鍾瀚惟的辦公室大門悄然敞開,她沒有被驚動,兀自沉淪在自己的思潮中。

  看到彷徨無助的耿夏荷,鍾瀚惟不禁怦然心動,一把將她拉進辦公室,不管周圍人的驚呼。

  禍首!一個星期不見,她怎麼可以如此悠遊自在,全然不顧受到極度打擊的他的自信心?鷹眼銳利地注視之下,鍾瀚惟將她壓在門上,定定地望著。過了無精打彩的七天之後,好不容易將她盼來,全身的細胞在見到耿夏荷的那一剎那全數復活,蠢動的內心到現在還不平息。

  那一夜,他約了許久未見面的倩蓉,想好好溫存一番。往昔,依她婀娜多姿的體態,舉手投足間全是動人的神韻,美艷冠絕兼笑語如珠,該能讓久未近女色的他有若豹狼般的渴望,紓解身心的壓抑。更可貴的是她和其他女人不同,絕不會恃寵而驕。

  「鐘,你終於想到我了,都不顧人家沒見到你會黯然憔悴。看!我又瘦了好幾公斤,整個人瘦骨嶙峋,不管,你要『賠償』我的損失,今夜不許回家,我要你做我的奴隸,直到筋疲力盡為止,聽到沒?」倩蓉媚聲媚語,說起話來別有含意在其中。

  「放心吧!沒人能阻撓,今晚全都交給你,直到你膩了為止。」剛開始的他還有心情打情罵俏。

  「真的!」雙眼一亮,她頗為高興,「好久沒有上山看夜景,這些日子來我獨守空閨,你今天可不許黃牛哦!」嘟起豐厚的雙唇,美麗的唇型實在有讓人一見就想侵佔的本錢,鄰桌就有幾個男人的眼光不時往她身上瞟。像這樣的女人怎會乏人邀約,只是她向來都是如此說話,男人大多聽了心花怒放。

  既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兩人草草結束晚餐後,他便帶著倩蓉上陽明山賞夜景,享受燈海與星海相輝映的景色。

  在晴空萬里的日子中,視野特別清晰,從高處看下來,除了新光大樓高聳人云所以清楚可望之外,滿地燈火輝煌的景致煞是宜人。滿空星斗,在都會中更是難得的景象,加上四處空曠,空氣清新舒暢,可以讓人大方的挑選個隱密的地方,恣情妄為,不必擔心人擠人,整個人癱在他的懷中,低喃的嗓音特別適合夜晚。「鐘,你好壞,帶人家到這麼黑的地方,根本就想做壞事。」她的手不安分地在鍾瀚惟半敞開的衣衫內刮著圈子,一波又一波,感受到他的體熱與肌膚。「啊!」她滿足地發出囈語。

  抱著滿懷希望赴約,結果,見面不如不見,軟玉在眼前,溫香近在鼻端,鍾瀚惟激不起半點興致。看著倩蓉藕白的雙臂在眼前晃動,波浪似的長髮一卷一卷地披散在突起的前峰,勾魂的眼眸中寫著渴望,嗲聲嗲氣的語調更讓人心醉,只怕不只是醇酒吸引人,美人更甚。

  他該血脈僨張,他該情緒昂揚,當下帶著倩蓉衝到最近的一個地方,狠狠地愛上一回的。一個值得期待的激情夜就在眼前,等著他的行動。但——「天色晚了,我突然想到明天還有個重要的稿子要交,倩蓉,抱歉了,改天再補償你,我送你回去吧!」鍾瀚惟苦笑地面對眼前的「大餐」,揚不起半絲興趣。

  「不行!明明說好今晚都歸我,你不能食言而肥,人家都推了好幾個飯局,今晚不准你工作。」以為是鍾瀚惟的推托之辭,倩蓉才不願放棄,反而更起勁地加重手上的功夫,迎合男人的喜好。好不容易才盼到他來,既然沒有多餘的時間溫存,體貼的做法自然是把時間縮短。

  輕輕捉住她不安分的手,他平靜地說:「倩蓉,我沒有心情。」認清自己的想法之後,拒絕似乎不是件難事,雖然還是有點難堪,但鍾瀚惟臉色堅定,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你……你這個人,太……」不能置信地望著他,她滿臉的不悅,「你想拆我的台嗎?」

  「回去吧!今晚就當是我約你出來吃頓飯,你不用擔心。」最後鍾瀚惟還是歉然送她回家,漠視她眼中的不滿與輕視。在她的家門口,他補償似地說:「對不起,浪費了你寶貴的時間,不過,我會設法為今晚的事情道歉。」他指的是物質上的滿足,對女人,他向來是不小氣的。

  略帶深思地望著整晚心不在焉的男人,他若有所思的恍惚,倩蓉突地若有所感,「你有喜歡的女人了。」

  「我一直有啊!你也是其中之一。」嘻皮笑臉地響應,鍾瀚惟還不想面對這個問題。

  「你有喜歡的女人了,所以也變成平凡的男人,只能專注在一個人身上。鐘,你的日子不再多彩多姿。」

  「不可能。」他斷然地反駁。

  「你可以騙你自己,卻絕不能騙過不會說謊的心,除了她之外,我就不信你還能接受其他的女人,勉強的衝動,很容易造成性無能,你可要三思哦。」損損他之後,心情還是比較愉快,倩蓉決定趕快進屋子去,時間還早,打打電話還能約到非常願意陪伴她的男人。進門前,她丟下一句令他深思的話,「不管如何,我羨慕那個女孩子,她一定很得你的疼愛。」

  疼愛?哈!他會喜歡一個「恰查某」的女人?他才不會喜歡呢!要不是曾讓他驚鴻一瞥中,望見她那不同於脾氣暴躁的另一面,也許終其一生都不會注意到耿夏荷這個人吧!

  話雖如此,他卻為著這件事失眠無數個夜晚,沒有別的女人能代替她的身影,這一切,全歸罪於——耿夏荷。是她不該在激起他男性的興致之後,卻沒有提供理想的發洩管道;是她不該一臉清純的模樣,讓他一時之間狠不下心當場變成摧花手;是她不該利用他僅存的同情心,都是她的錯。

  女巫!鍾瀚惟在心中咒罵過千百回,又難得地在家裡碰到夙敵——姐姐鍾心惟,她甚至精確地嘲諷他滿臉郁卒是來自慾求不滿,太可恨了。現在罪魁禍首就在眼前,當然不能輕易放過。

  未發半語,鍾瀚惟準確地朝耿夏荷的唇吻下,又重又急,彷彿想證明過往數日的情懷全是騙人的,他只是一時失察,不小心陷入自己設立的幻夢中,所以無法自拔。

  然而,她的味道一如記憶中的甜美芬芳,清香甘醇之餘,還帶著回味無窮的感歎。他捨不得再次讓她離去,這個小魔女,在他的身上下了詛咒,既然如此,就必須親自解開。

  「我只是來道謝……」耿夏荷在他的碰觸之下,虛軟得語不成聲。他的味道是引人遐思的,每一次的接觸都帶給她無限的震撼,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虛幻。

  「謝什麼?」他心不在焉地問,細吻還是不斷地落在她的肩頸之間,引發她不由自主地顫動。這種時候,哪還有心情說話,吻夠了再說吧!

  理智只靠著一根細線維持,卻還是堅持地沒忘記自己來的目標,趁著吻與吻中間的空檔,耿夏荷說明自己的來意,但不是那麼順利,在他霸道的索求之下,連句子都是斷斷續續的,沒法一口氣到底。「謝謝……你所做的一切,我們……很感激……」

  「該怎麼謝我?」他直截了當地問。

  「你……我……不知道……」她虛軟無力地倚在他寬廣的懷中,全憑他支撐著兩人的重量,雙手無意識地把玩著他的衣襟,理智與情感的交戰,伸進去還是抽出來?她也不明白。

  「沒關係,我會讓你明白的。」鍾瀚惟粗魯地打斷她的話,此時此刻,最需要的恐怕不是言辭上的答謝就能滿足。

  ※※※

  當耿夏荷帶著緋紅的面容從鍾瀚惟的辦公室走出,外面注意動靜的人們一哄而散,至於聽到多少又猜到多少,就靠大家想像。反正現在開口問的人是笨蛋,沒人會承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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